005 梦境
将药瓶轻放于床边,卫霄盘坐在床上。
双眼泛红,眼角无端的露出几分戾气,向下的嘴角透露出他此刻的不爽。
一日一粒的药效已过,又到了该吃药的时候。
脑中的神经不约而同开始异动起来,喉咙上下滚动几番,看着药瓶,卫霄抑制住了想要吃药的欲望。
耳边又传来无数人的声音,有尖叫,有求救,有怒骂,有恳求。
突然间又像是掉入了无间地狱般,卫霄感受到一阵阴冷,身体不自主地打起了冷颤。
“呵”
他口中轻笑,右手一抽,佩剑直接在左手上划拉出一道口子。血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滴答在地上。
之前在藏书斋洒扫时,无意间看到一本声称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小册子,当时他已经有了失去意识的情况。
但他作为外门弟子根本没有资格看,只得偷偷翻了一遍,将功法全部记在了心里。
功法历历在目,现在他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握住剑的手微微颤抖。这次,他要直面梦境,看看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次发作,身体对药丸的依赖性又增强了。如果不尽早决断,他有些不敢想后面的结果,瘾君子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每次梦境的时候,他都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因此他大胆猜测,进入胎息状态,同样能够受到梦境的影响。
而血液,则能够保持他对生的渴望。想到此处,卫霄压制住全身的悸动,渐渐地呼吸平缓,心静下来。
他将意识全部集中在丹田之上,努力将其他东西全部忘记。
迷迷糊糊间,只听见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一滴,两滴,三滴……
逐渐,世界都被卫霄遗忘。胎息状态下,内气不出,外气不入,人体的一切感知活动被停止。
若是有旁人在此,便会发现卫霄已经停止了呼吸。身心两忘,宛若死人。
卫霄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混沌,等到梦境的出现。
空气中的粉尘在烛光的照射下无规律运动,这是时间流逝的唯一证明。
烛光闪烁跳动,最后挣扎几下之后,消失殆尽。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道黑影来袭,直直扎进卫霄身体里。
耳边传来木柴的劈里啪啦的燃烧声,熟悉的声音勾起了卫霄的记忆。
再次睁眼,同样的场景,重回八岁。
空气中的焦糊味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檀香味,卫霄没有在意。
木制大床上的女人没了声音,卫霄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在妇人的鼻子上一探。
呼吸微弱,进气比出气少。眼眶顿时有些发热,伸出双手摇了摇妇人,
哑着声音喊道:“娘,娘,你醒醒!”
木床燃烧得十分迅速,屋里的浓烟滚滚,再不撤离,这次会死在房间里。
卫霄神色焦急,瘦弱的身体挪不动妇人身上压着大块的木板。
妇人在摇晃下虚弱地醒来,用仅能动的一只手虚虚抓住卫霄的手,“儿,快走,快走。”
卫霄双眼含泪,“娘~”
尽管知道这里是幻境,死去的母亲再也活不过来,但母亲再次遇难的场景还是让卫霄无法割舍。
“快走”妇人用尽全身力气将卫霄一推,自己昏迷了过去。
卫霄瘫坐在地上,在这个着火的房间里,听着耳边血液的滴答声,心一横,朝着窗下脆弱的木板撞了出去。
母亲,我迟早会为你报仇的。
卫霄在地上滚灭身上的火焰,强迫自己不往后面看。
你在哪里?
整个村子都被一把火烧毁,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根本没有其他人活着,要么就是那些杀他的黑衣人。
黑衣人只在最后出现,和他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那么,就只有
“快走,卫小子!”
大叔沙哑的声音传来,抱着麻花辫小女孩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大叔跑到他旁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快速奔跑。
后方黑衣人同样踩着轻功追了上来,手里的剑还在滴血。
虽然是八岁的身体,但却装着成年人的灵魂。
“大叔,跑什么?”
“当然是有人杀我们。”大叔爽快回答,“跑,跑才能活命。”
“是吗?”
“……”
卫霄一顿,“大叔,难道不是你要杀我嘛?”
此话一出,大叔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脸侧了侧,火光照得一片黑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嘴角勾起,“这么多次循环,这还是你第一次发现。”
卫霄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用手示意大叔低下头来,“我告诉你”。
大叔似是觉得对付一个小孩十拿九稳,阴暗的脸大胆向卫霄靠近,细看脸上暗色纹路涌动,不似真人。
尽管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类东西,卫霄心里还是有些恶心。
这些个‘妖魔鬼怪’,尽早杀干净才好。
他左手快速从袖口抖落一柄小刀,直直插在大叔的头上。速度极快,难以防备。
孤儿寡母能在村子里不受泼皮的欺负,自然不是靠的别人的善心。
大叔一愣,随后头顶不断流出鲜血,整个人像破了的气球,干瘪下去,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
死去放出最后一句话,“你以为你赢了吗?”
卫霄嗤地一声,向后撤去几步,“当然不是。”
在血水中,麻花辫小女孩站了起来。
这回才有机会看清小女孩的真面目。
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横亘在脸庞中间的大嘴,牙齿尖利,在火光下还有反光。
嘴巴一动,脑袋就以中间为轴上下对叠
“你好呀~”
小女孩轻松地向卫霄打着招呼,像是熟人见面。场景一时间十分诡异。
卫霄手臂一抬,左手成爪状,将匕首从地上召回。
刚才杀了大叔,他恢复了五品武夫的一半实力,想必那大叔是她的一半本体。
追来的黑衣人站在卫霄身后,把两人围了一个圈。
前有狼后有虎,对卫霄十分不利。
“这你怎么办呢?”小女孩装作十分天真的样子。
见人到齐,卫霄才露出自信的笑容。
右手握住小刀,将左手一划拉,和幻境外左手留下了相同的口子。
两只‘左手’同时上抬,滴落的鲜血划破了幻境和现实的界限。
一滴血掉落地面,地面掀起涟漪,卫霄‘真身’融进地面,在房间内消失不见。
“剑修,最擅长解决问题。”
再次抬头,这哪是八岁小儿?
变化太快,甚至能从小女孩的‘脸’上看出气急败坏。
她裂开大嘴,发出尖啸。周围的黑衣人如同被下了指令般,一齐攻来。
卫霄绕身一剑,先斩两人,同时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是有什么尖锐物体刺入身体,但是紧接着就被肌肉夹住。
五品武夫的身体,不是一般器物可以刺穿的。
卫霄一个燕子翻身,越过眼前的黑衣,直奔女鬼而去,擒贼先擒王。
后方两名黑衣人几乎同时甩出长剑,狠狠逼向卫霄。
“你们找死”,卫霄很快反应过来,右手运力,佩剑快速飞来。
呲!呲!
尖器入体,黑衣人瞬间倒下,如漏气的皮球,在地上瘫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