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简单的考验
入眼所见,天空乱石漂浮,脚下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平地,一样漂浮于空中。
朝前看去,前面与脚下平地只相隔几步距离,有一处岛屿,陆岛上有一座高山。
背后是进来时走过的门户,此时已经不见踪影,看来是单向通道。
前面有一块石碑,碑上有字,写道:意志桥
那团黑烟适时出现,滚滚黑烟发出声音:“意志桥,意志有多长,桥就有多长,只有意志坚定之人方可通过。
初略算来从这里到对面有五步,要从这里过去那边,你的意志至少要有五步那么长,小心哦,下面是无尽深渊,要是意志桥不够长,一脚踏空,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这么点距离,我一步就能跳过去。”
有一少年,白简认得是白石阁弟子,他纵身一跃,这个距离对于锻体期江湖人来说,连助跑都不用,轻松就能越过过去。
可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大步跃起,居然真的有一座独木桥如同树木生长,从他的脚底开始延伸,奇怪的是,他看似大步跨出,落脚时却像正常迈出一步,独木桥则恰好延伸至其脚下,接住他落下的脚步。
众人只见其背影,却不知他此时已经眉头紧皱,眼神涣散,脸色因失色而苍白,嘴唇紧紧抿着。
他已经明白事情绝不简单,想着退回去,才发祥根本抬不起脚来。
无可奈何,只能往前走。
他深呼吸几口后,抬起脚,要迈出下一步,只是这一步迟缓而艰难,缓缓抬起,却怎么也不敢放不下,就这么半空悬停着,独脚站立的身体开始大摆起来,身体开始颤抖不止。
摇摇晃晃着,鬓角那滴汗水滴落时,他终于踏下那一步,然后一脚踩空,悄无声息的落下那不见底的深渊,他嘴巴大张,似在惨叫,却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独木桥并没有如愿的延伸至其脚下。
那团黑烟传出感叹:“真是好人啊,我正想着怎么给你们说清楚,需要个人演示一下,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吧。”
黑烟自顾自说道:“看到那座山没有,第一个抵达山顶的便会成为我主人的传人,这可是仙尊传承,仙尊,明白不,仙道巅峰才可称尊,三十万年前,可称尊者不过七人,我主人便是其中一人。所以啊,有大勇气,大智慧,大毅力者方可得之。
“因为啊,仙尊亲传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恶人,但绝对不能是个庸人。”
黑烟剧烈滚动着,化出一张裂嘴人面的狰狞形象:“所以啊,既然都进来了,要么闯到山顶,要么,就去死吧!哈哈哈哈”
“传承只有一个,那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走到山顶了又如何?岂不是不够分?”
黑烟到:“所以啊,各位最终到达的人越多,你能分得的就越少咯。”
黑烟再次消失。
小荷道:“他看起来像坏人。”
沈断翻白眼:“废话。”
小荷道:“那我们怎么办?”
白简道:“不着急,我们主要目的是出去,那传承能争就争,不能就算,安全最重要。”
沈断眼神古怪:“那可是仙人传承,而且是仙中至尊,你就这态度?”
此时,有人落下深渊,有人已经走出一步,还差两步,有一人已经只差一步,这人白简认识,青衣楼许青衣。
许青衣今天没带枪,带了一把刀,直刀、长刀。
“不然呢!”
“你牛”说着,先一步踏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包括白简主仆在内寥寥几人未动,忽然听到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魇兽来了,看来不允许在此停留。
白简有了判断,牵着小荷的手,一步踏出。
刹那间又是天旋地转,张开眼时,已经身处一处山洞之中。四四方方的洞中一眼看尽,除了中间一张石台和石台上面的蒲团之外,别无他物。
有一扇洞门,站在门内往外看去,外面绿水青山,鸟语花香,一片美丽的自然风光,而与门相对的洞墙上有一行醒目大字,写道:
“不出此间,请打坐五千年。”
打坐这么久腿不会麻吗?
白简心中疑问,还好石台够大,于是他跳上石台,将蒲团做枕头垫在脑后,岔开双手双脚,然后……开始发呆。
对于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那些都是虚幻的,就像一场幻梦,醒来时一切成空。
如果你要问白简:你这么知道这是虚幻的?
白简的回答是:反正就是虚幻了。
这是一种直觉。
……
在一个白简看不到的地方,一团黑烟滚动着化成人脸,他高高在上,俯视着下面艰难前行的少年少女们。
“争吧,争吧,意气风发、心潮澎湃的魂魄最美味了。”
而在黑烟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须发半白的老人视线也正落在他身上,老人一身蓑衣、芒鞋,手中竹杖哒哒哒无意识青青敲打着一块石头。
老人自语道:“心魇一族已经渗透到这种角落了吗?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无意识的行为。后者还好,若是前者……”
老人无声叹息。
“现今人族有魂无灵,人族已经无法修炼元灵道,你亲自断了元灵道的未来,又为何要留下元灵道传承呢。
“长石的这些孩子,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未来成就可以期待,算是一丝希望吧,我既然是寻找‘希望’之人,自然得护住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此时,在长石秘境之外的某个地方,三艘楼船从空中飞掠而过,楼船成三角形列队,船桨如同翅膀挥动,中间以艘楼船有五层楼的建筑,相对陪同的两艘楼船明显更高阶,是这个仙舟船队的主船。
楼船一路飞掠,通过城镇,飞过田野,穿过郁郁葱葱的高山森林,来到大陆最南端的近海。
三艘楼船停下,十几道人影嗖嗖几声从船舰上跳下,钻入水中。
一个满头白发,容颜苍老的老人走出主船,手下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他望着面前水波荡漾,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长石啊长石,你到底在哪儿呢?”
这个流浪外界已有上千年的老人如是说道。
……
蓑衣老农打扮的老人从那团黑烟身上移开目光,落在了那些正在跨过深渊的少年少女身上,他目中如有火光,火眼金睛之下,连少年少女们正在经历的梦境幻觉都清清楚楚映入眼帘。
他看到身处第一关的少年们有人在安静的打坐,有人在狭小的山洞内焦躁的来回踱步,有人站在洞门前犹犹豫豫的要走出山洞。
在这里,他们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疲劳,也从来不会困倦,相反,无时无刻不精神满满。
刚开始还好,几天,十几天,几月,甚至几年,大家都能坚持,可不吃不喝不睡不死,长达五千年时间的孤寂,却可以让人发疯。
那些忍不住孤寂,没能呆过五千便踏出山洞之人,下一刻,天旋地转间,他们回过神来,一步踏空,无声落入深渊。
不过却有两个人表现奇特。
一个是少年,他岔开手脚,本应用来打坐的蒲团让他垫在脑袋下面,他也不睡觉,就这么直直的望着上面,一动也不动,就这么躺了五千年,直到被告知可以离开,他……是在发呆?
一发呆就是五千年时间,也是个奇葩。
“持之以恒的躺着发呆五千年不曾动弹,连翻身都没有,这算有大毅力么?”老人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另一个是一个只能勉强称作少女的女孩,做侍女装饰。这小丫头也不打坐,时而以指做剑修习剑法,时而抱膝坐在门口看外面得风景,念念叨叨,时而学着某人躺下发呆,节奏如同平常的生活一般,不见丝毫焦躁。
白简一脚跨出洞门,向前走了几步,在他眼中,山洞外的这个世界以极快的速度溪水枯竭,草木成灰,只剩黑秃秃的土地乱石,就这几步间,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变得死气沉沉。
白简疑惑的继续向前,他手中多了把剑,这时候,天空黑了下来。
白简抬头,却见头顶有一手遮天,那个似乎比天还要大几份的手掌从上落下。
手掌还未完全落下,滔天已气息如山岳般袭来,似乎要他跪下,白简呆呆的站着,皮肉间青筋浮现,只听得身上发出咯咯的脆响。
遮天的手掌下,他如同一粒肉眼也不可见的尘埃。
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在骨骼难堪重负的‘咯咯’响声中,白简艰难抬手,向长刺去。
有大勇气者,即便身如蝼蚁,其心壮阔,也敢剑指苍天。
那一掌拍下,却无声无息,巨大的手掌如同雾气炸散开来,消散殆尽。
白简身上一轻,压力尽去,整个人差点坐倒在地。他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胸膛风箱般剧烈起伏,即使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幻觉,可那种天塌下来的压迫力,那种渺小如尘埃的感觉真实得足以让人崩溃。
黑秃秃的土地上突然升起一个祭坛,高台极高,有三层台阶,每层之间有阶梯十三级。每层台阶顶端平台上都放有一张方桌,桌子好像放有东西。
左看右看,不见再有其他变化,白简明白,这是让他登上祭坛了。
调整心率,休息过来后,白简开始走阶梯,一脚踏上阶梯,他明显感觉肩膀重了些,再上一步,又重一些。
一直走了七步,白简略微停顿,此时他感觉似乎背着几百斤的包裹,不过相对于刚刚遮天手掌所带来的压力,算是小儿科了。
终于走到顶,这里是第一层台阶与第二层台阶交接处的平台,白简一眼看到方桌上的东西,是个手镯,看颜色雕琢,其表达的意境有点天高鸟飞、海阔鱼游的意思。
白简想起了长石论武上作为第一奖品的那个木纹手镯,据说是仙人遗物,不过连青衣楼都不清楚其作用,这个手镯也是仙人遗物?
仔细端详,果然,他也不知用处。
“要是白鱼仙剑就好了。”
白简对于白石阁的镇宗仙器还是很眼红的,不过随即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幻梦,也带不出去。
结果抬头一看,第二层台阶顶上也有一个方桌,方桌上供着的不正是一把白鱼仙剑。
白简眼睛发直,想什么来什么,梦里成真么?
白简立马来了力气,继续踏上第二层阶梯,迈上第一步的刹那,他身体徒然一矮,猝不及防的差点直接趴下,这份压力和第一层的阶梯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
“要命啊”
又走几步,白简已经开始咬牙坚持,以阶梯往上压力逐级上升的来看,再上两步,还真可能要了命。
白简转头就走。
爷就好奇想接近看看而已,就一件虚幻的东西还想诱惑爷拼命不成?不知量力。
下一刻,幻觉破碎,视线回归,他发现自己已经一脚踏上了深渊对面的土地,而小丫头还早他一步,在前面等着他。
“这就过来了?就这么简单?根本毫不费力好吗。”
随即他看到沈断、许青衣等人眼神古怪,小丫头小荷赶紧小跑到自家少爷面前,附耳小声:“少爷,你腿在发抖。“
白简低头,看见自己正打摆的双腿,抬头,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一脸平静。
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