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

    驴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泥巴土路上。

    “过了这条土路，前面那座山上就是牛家村了。”

    一条羊肠小道上，老者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座的大山，对着苏李说道。

    苏李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处月光照耀下，灯火通明的半山腰，好奇的说道：“牛爷爷，牛家村的人都不睡觉的吗？”

    “啊？”老者显然没有理解苏李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几分疲惫，疑惑的看着苏李。

    “你看。”苏李也是伸手指向牛家村的方向，略显不解的说道：“此时至少是亥时了，怎么山上还点着那么多火把？而且山道山还有如此多的人影走动？”

    听完苏李说的话，老者努力想尝试看清远处半山腰的情况。

    只是老者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没有苏李那么好的视力，除了看见一点隐隐约约的亮光外，其余的，啥都没看清。

    “不应该啊？”

    老者砸吧了下嘴巴，显然自己也不确定什么情况。

    “驴日的牲口！走快些！”

    “啪！”

    老者心里带着几分疑惑，甩动鞭子，催促着驴车快点。

    ……

    “大人，来了辆驴车，上面坐着一老一少。”

    “先扣下来，查查什么人！你去，上去通知都知他们。”

    “是！”

    一名秘府兵士拱手，快速朝着山上半山腰跑去。

    秘府押班黄狼虎磕着瓜子，整个人靠在树上，看着身旁的几名兵士走上前，拦下了这辆像是准备打算上山的驴车。

    几声问询过后，就听见一人大喊。

    “大人，是上面那村子里的人，还有个峨山的仙门弟子。”

    “峨山…”

    黄虎狼眼神一动。

    “噗。”

    黄虎狼把嘴巴里的瓜子壳吐在地上，拍了拍手，手肘靠在腰间的剑柄上，晃晃悠悠的走向驴车。

    “山上村子里的？”

    黄虎狼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脸白无眉，样貌阴郁，一眼看去，像是那话本故事里的白无常一样。

    穿着黑红相间的押班官袍，腰间插着柄短剑，手肘靠着剑柄，眼神打量着老者还有苏李，嘴里开口问道：“为何此时才回来？去了那？干了什么？”

    苏李眉头微皱，看着面前这个没有眉毛的家伙，嘴里一股像是审犯人一样的语气，心头不爽。

    “大人！小老儿是这山上牛家村的。”老者语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下了驴车，神色畏惧，对着黄虎狼回答道：“前些日子，村子里的稻米发卖，小老儿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下了山，去了夹江县。”

    “夹江县？”黄虎狼目光盯着苏李，看着苏李脸上不爽之色愈加明显，突然打断道：“你从夹江县回来？怎么走的会是反方向的路？”

    老者继续解释道：“大人，卖完了稻米，我听得县城里的人说，双福镇那边来个了个大仙，能求平安符，我就想着孙儿不在，去给他求一道平安符放在家里。”

    说着，就从身上拿出一个布袋荷包，掏出一个红绳的平安符来。

    黄虎狼目光从苏李脸上移开，看着老者手里举起来的符结。

    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不过是个没灵气的假符。

    想必那双福镇的大仙，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

    黄虎狼挥了挥手，示意看过了。

    “你既然是这山上村子里的，我也不瞒你。”黄虎狼又开始打量起苏李，眼神显得有些侵略和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看老者，嘴里说道：“山上发生了命案，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死了。”

    语气平淡，仿佛口中死的不是人一样。

    老者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颤颤巍巍的，整个人像是没有力气一样，整个身子一下子就靠在了驴车板上，嘴里喃喃自语道：“都？都死了？你说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语气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相信。

    黄虎狼与身旁的几名秘府兵士无动于衷，就这样看着。

    苏李跳下驴车，扶着明显已经神情恍惚的老者坐在车上。

    “你是峨山剑宗的仙门弟子？”

    黄虎狼看着苏李扶着老者的动作，语气一变，话语里带着几分挑衅的问着苏李。

    苏李根本没搭理这个没眉毛的家伙，也不回应，只是在那安抚着老者的心态。

    黄虎狼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是青城剑宗的，下山历练，进了蓉府秘府做事。”

    苏李手中动作一顿，他知道黄虎狼话里的意思了。

    “山下的人都说，寻道蓬莱，剑出峨山。”黄虎狼的表情显得玩味，盯着苏李的背影笑着说道：“我就不信，峨山的剑就这么厉害？”

    一旁的一名秘府兵士明显看出场上的气氛不对，略显迟疑的对着押班黄虎狼说道：“大人？此时是否……？”

    话不说完，留着白，但是在场众人都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

    黄虎狼摆了摆手，嘴里笑道：“放心，我知道轻重，这山腰村子里的命案牵扯有点大，后续说不定还要倚仗他们峨山的人。”

    “再说……”黄虎狼话语停顿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也不值得我出剑。”

    苏李瞬间火冒三丈！

    从一开始！这个没眉毛的家伙就一直拿着话来刺苏李。

    又是不屑，又是挑衅，又是嘲讽的。

    真当我苏李没有脾气不成！？

    “蹭！”

    初日像是破晓的日光一样，从苏李怀中剑鞘飞出！

    一抹金色剑光瞬间划亮夜空，向着黄虎狼急射而去！

    “来的好！”

    黄虎狼眼神一凝，大笑一声。

    黄虎狼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不停的用言语刺激苏李，就是想让他先出这一剑。

    须知谁先出这一剑，情况完全不同。

    若是黄虎狼先出的这一剑，后续不论他如何解释，在秘府都知高猛眼里，都会被扣上一个无事生非，桀骜不驯的帽子。

    特别是在这次涉及到子孙观的案件中，已经向峨山求援的情况下，无论他是不是青城剑宗的人，都免不了受一顿责罚。

    但若是苏李先出剑则完全不同。

    怎么解释都好说。

    说白了，就算苏李是峨山剑宗的弟子，也只不过是个白身罢了。

    黄虎狼就是想试一试。

    你峨山的剑，难道就快的过我青城的剑不成？

    “蹭！”

    黄虎狼腰间的短剑刹那间倏地出鞘。

    一抹青芒般的剑光瞬间出现，径直向着天空中的那道金光激射而去。

    “嗡！”

    两柄飞剑皆发出阵阵剑鸣之声，在这山脚下，夜空中，狠狠的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