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理所当然地，赫敏一开始有些疑惑。

    这对于一个英国女孩来说，是个略微陌生的单词。

    “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士，故称道士。”

    这是《太霄琅书经》的句子。

    看到赫敏更迷惑的眼睛，李维无奈地笑了笑，“你就当作是东方的神职人员吧。”

    他又想起前世了。

    也许只是想念家乡。

    哪怕赫敏很努力地在理解他，也终究隔了一层文化的差异。

    “同样是施法者，相比较于现代的巫师，我们更习惯预先布置，长时间的法术仪式，以取得预期的效果。”

    “这被包含在【科仪】里面。”

    “如果弗立维教授所说不错，”

    李维神色平静，淡淡叙说。

    “按照巫师的定义，我所传承的，就是一种所谓的……”

    “古代魔法！”

    赫敏猛地一惊，忽然想起，弗立维教授上课所说的：

    一些古老的民族，还保留着自身的秘密和传统。

    说到古老，那么，无论怎么排列，东方那个辉煌灿烂的文明，都必然在列！

    东方，埃及，波斯，巴比伦，印度——

    一想到印度，赫敏就跟着想到那个又白又大的夏尔玛学姐，莫名地有点泄气，思绪稍稍歪了一下。

    在她自己和夏尔玛学姐之间，李维更偏向哪个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赫敏都有点罕见的不自信。

    她头发乱蓬蓬的，不会化妆，虽然是牙医家庭，但却有两颗松鼠似的大门牙。

    而夏尔玛学姐，个子又高，身材又特别好，皮肤又是霍格沃茨里最白的。

    最重要的是，夏尔玛学姐的性格单纯，整天迷迷糊糊地微笑，一看就是男性喜欢的类型。

    而她自己，执拗，认死理，不会看场合，情绪化，很容易就怒气冲冲的。

    前些日子，还让李维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当时，赫敏的心都因为巨大的惊喜而怦怦直跳，想要立刻欢呼着爆炸开来。

    但紧跟着的，又是患得患失。

    李维这么强大，过来费心费力救她，保护她。会不会觉得，她是累赘？

    特别是后来知道夏尔玛学姐，也在救自己的过程中出了力，赫敏就更有点自闭了。

    你的情敌（暂定）帮助你暗恋的人，拯救了你。

    光是想一想，赫敏就觉得，她幼小的心灵，面临巨大的道德压力。

    也幸亏赫敏没看过这个年代东方的武侠小说。

    否则，说不定她一时冲动，就会干出“把喜欢的人拱手相让，自己水泥封心”的事来。

    李维不知道，赫敏自从刚刚因为身体接触，而自我怀疑的时候起，想法就开始偏了。

    他还以为，赫敏愣住，是单纯因为古代魔法而震惊。

    “其实，古代魔法没有那么神奇。”

    反正还有几步路，李维想着，正好给赫敏祛祛魅。

    “大部分古代魔法，如果你真正了解它，也是可以用你的魔咒针对性破解的。”

    毕竟，周期太慢，准备工作太复杂。

    其实李维真正依赖的，也不是普通的道术，或者说“古代魔法”。

    大部分术法，单论本身，并不是不可替代的。李维也会学习现代巫师简洁的魔咒，以及快节奏的战斗方式。

    前世斗法时，李维这一群人的画风，可远没有这么酷炫。

    要么，互相隔空斗法翻坛，周期以天甚至月为单位；

    要么，想办法找到对方位置，直接提着三尺长剑，上门真人快打。

    ……其实后者的比例更大些。

    物理翻坛，最为致命。

    据说当年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就是一手魔杖，一手宝剑的。

    李维如果去了格兰芬多，恐怕也是类似的画风。

    他也很怀念前世，提着剑砍人的爽快感。

    李维真正压箱底的东西，甚至可以说金手指的，不是这些“古代魔法”里的大路货。

    而是他所传承的，道门神明的知识。

    这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

    同样一个祈请的咒语，别人念就不灵，李维念，就灵验无比！

    同样一个仪式，别人做，就不起效，李维做，就效果极好！

    这种秘密的修行途径，在道门，称为【事神】。

    《关尹子》有云：有诵咒者，有事神者，有朱墨者，有变神者，皆可以役神驭炁，变化万物。

    这，就是道门主要的几条修行途径。

    究其本质，就是理解“神明”的源头。

    然后，发挥心上工夫，以清静心，内外混融，勾召神明，以此短暂地合而为一。

    就像渗透压一样，神明的知识，会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最终达到，理解神明，模仿神明，效法神明的目的！

    “好了，我们到了！”

    走到一处昏暗的空地，李维停下脚步，提醒赫敏。

    如梦初醒般，赫敏轻轻晃了晃脑袋，发现这个地方的灌木丛和杂草都已经被提前清理干净，土地像刀劈斧凿般整齐平直。

    李维半跪下来，打开施展了无痕伸展咒的小皮箱，一样一样把祭祀用品取出来，放在一张预先准备好的干净纯色软布上。

    以其洁净，表示尊敬。

    “今天属于壬癸日，正好是王灵官下降的日子。”

    一边准备，李维一边给赫敏解释。

    这样，一会儿赫敏看护坛场时，就知道哪些可以移动，哪些是关键之处，不至于出现魏延踏灭七星灯的尴尬。

    《灵官经》里明确指出：“壬癸吾降日，受持当要勤。净茶枣汤献，桃木香上焚。”

    这里也显示了，灵官本身的供奉仪轨很简单。

    李维已经提前斋戒，沐浴更衣，自然也带了净茶。

    因为上帝高真不用酒浆。

    这里面，麻烦的是桃木香。

    李维在对角巷的货物名单上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东方桃木。

    因为桃最早就原产于东方。考虑到这个特性导致的神秘学含义，李维最终决定，不用英国本地的桃木，改用贵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东方木材。

    问题是，李维手工不好，不会制香！

    每次回想起来，李维都感觉，自己有点抽象。

    祭祀用品，只要有钱有时间，坐飞机到东方，总能买齐。

    但李维没钱。

    桃木香，原料倒是能买到了。

    但李维不会做。

    如果是小说主角，遇到的困难，可能完全相反。

    但实际上，卡住很多修行人的第一关，反而是钱财。

    退而求其次，李维只能买了百和香。也就是除了忌讳的香料以外，多种香料混合的香。

    这是女青天律认可的，倒没什么问题。

    “知识改变命运啊！”

    李维忍不住感叹。

    要不是他多读了几本书，没准真就用檀香凑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