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先生，我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关心你的仆人。”

    被抓了个现行，李维却一点也不慌张。

    一手制住想继续寻死的多比，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魔杖。

    就像是，李维才是这个庄园的主人。

    卢修斯·马尔福苍白的脸，彻底僵硬起来，他冷冷地看着李维：

    “果然，你们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的，不是马尔福先生你吗？”

    李维直视着马尔福。

    你为什么要把日记本送进霍格沃茨，那个日记本又隐藏着什么，想要害谁？

    卢修斯·马尔福清晰地读到了这样的责问。

    他犹豫着，眼皮剧烈地颤抖。

    有几秒，他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但——

    刺啦！

    细小的白光闪过。

    卢修斯·马尔福无力地软倒在地上，藏在手里的魔杖叮叮当当地滑脱，在石头地板上弹跳着，发出几声闷响。

    多比挣脱李维的控制，想要去救他的主人，又忽然僵在原地，迟迟无法挪动步子。

    “马尔福先生。”李维蹲下来，平静地注视着这个曾经体面的男巫，看着他在电流下哆嗦着的每一根手指，“你以为，你能依靠你背后的人。”

    “你也许觉得，那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你。但现在，我们已经造访了贵邸。无论是我，还是邓布利多，都能做到同样的事。”

    “在我撞破了阴谋时，你居然还敢对我动手。”

    “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尊重我？”

    李维是真的有些想不通。

    这個马尔福是不是有点，太勇敢了？

    “——我想，他恐怕还是低估了伱，李维。你太过特殊了。霍格沃茨其他的二年级学生，现在恐怕还只能让人吐点鼻涕虫什么的，充其量多掌握了一个缴械咒。”

    邓布利多快步走了过来，凝神查看卢修斯·马尔福的状态。

    他扒开马尔福的眼皮，仔细观察，又把手指放在马尔福的人中上，终于放心地叹了口气。

    “幸好他还活着。如果我们家访的成果是杀掉了学生家长，米勒娃恐怕会气得发疯。”

    李维听出了邓布利多话语里的诙谐。

    他耸耸肩，“教授，我不是那么好斗的人。”

    仙道贵生。

    除非必要，李维也不想多作杀戮。

    何况，还要审问这位纯血贵族马尔福。

    “我们一起把他抬到客厅里。多比？你肯帮忙？太棒了。”

    啪！

    卢修斯·马尔福换了个地方，安静地躺在他最得意的华丽地毯上。

    如果不是胸腔的轻微起伏，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

    旁边的壁炉猛烈地燃烧着，看起来在盛情欢迎它主人的入驻。

    然而卢修斯·马尔福宁愿辜负它的美意。

    “快快复苏！”

    在他呻吟着苏醒时，听到的，就是李维略显遗憾的话语：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马尔福先生。如果你不想充当壁炉的燃料，最好告诉我们，那个日记本和那个人，都是怎么回事。”

    “顺带一提，我确实是真的饿了。”

    此刻，马尔福宁愿自己再次昏迷过去。

    ……

    卢修斯·马尔福并没有被折磨。

    李维和邓布利多，都有着自己的底线。

    更何况，邓布利多还是摄神取念的大师。

    但审问并不顺利。

    “他的大脑被保护住了。”盯着马尔福的瞳孔，看了一会儿，邓布利多失望地对李维摇摇头，“摄神取念读不到的东西，也无法通过审问和吐真剂得到。”

    李维知道，后一句补充，是不想让他产生动用酷刑的心思。

    酷刑不至于……但吐真剂，他倒确实考虑过。

    “大脑封闭术？”

    李维吃了一口多比做的烤薄饼，皱了皱眉头。

    他还以为，只有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这样的巫师，才能学会这种技术。

    “不是大脑封闭术。”邓布利多指着卢修斯·马尔福的太阳穴，食指做了一个转圈的动作，“我要充满遗憾地说明，某个人用一种强大的黑魔法，锁住了这位学生家长的记忆。一旦强行撬开，里面就会变得一团糟。”

    李维看了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卢修斯·马尔福。

    他正惊恐地拼命蠕动着身体，看来很害怕李维强行打开他的大脑。

    被当成耗材了。

    即使没有见到背后的那个人，李维也能想象得出，那个人是如何高高在上地对待马尔福一家的。

    多比倒是配合得很积极——当然要排除他几次说到一半，就想去寻死这一点。

    但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家养小精灵，坚持声称，卢修斯·马尔福所跪拜的，是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也就是，伏地魔！

    “多比在午夜擦洗地板时，听到过主人念叨着他的尊号。”

    多比发出一声低低的啜泣，想要跳进壁炉，却被邓布利多提起来，温和地放在座位上。

    注视着卢修斯·马尔福惊慌的眼神，邓布利多若有所思：

    “——我熟悉这位老朋友的性格，他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除非……他曾经的主人找上门来，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卑鄙的海尔波，除了蛇怪以外，还有另一个杰作。”

    邓布利多是想说，魂器？

    发现卢修斯·马尔福的眼里忽然有了希望，李维微微一愣。

    他知道邓布利多的意思。

    伏地魔的分魂进入了霍格沃茨，和黄金黎明的那个巫师无关。

    似乎也说得通。

    那天，李维诅咒时，就发现那个追逐他的巫师，恶意未显。

    “黄金黎明的追踪者”和“学校内的蛇怪袭击”，确实可以是两件不相干的事件。

    但这需要证据。

    快要到纳西莎·马尔福回家的时间了。

    邓布利多善意地提醒卢修斯·马尔福，他不想让她看到太过暴力的情景。

    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躺在地板上，卢修斯·马尔福勉力昂起头颅。

    “救救我，邓布利多，你是最好心的——”

    李维瞄了他一眼。

    “和李先生一样好心，求你们帮帮我，我没有办法！”

    “我愿意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但你们要保证我和家人的安全。”

    卢修斯·马尔福急切地喊叫。

    牢不可破的誓言？

    李维摸了摸下巴。

    给赫敏讲巴黎之行时，他听赫敏说起过这种魔法。和他习惯的契约很像，大概也有古代魔法的渊源。

    只要违背，就会被誓言反噬死亡。

    “你没有资格。”

    李维直白地拒绝。

    他的名字和性命，没有那么轻贱。

    他愿意与之咒誓盟约的人，要么是邓布利多这种有凤凰传承的顶级巫师，要么是尼可·勒梅，传说中的炼金术师。

    卢修斯·马尔福是谁？

    犹豫了一会儿，邓布利多苦笑着，接替了这个重任。

    在李维面前，他蹲下，和地上的马尔福双掌紧握。

    邓布利多许诺，要保护马尔福一家，不因为此事而死；而卢修斯·马尔福许诺，要把自己能说出的内容，毫无保留地告诉李维和邓布利多。

    李维手中的魔杖尖，点在两人交握的手掌。

    ……两个男人这样握手，有点怪怪的。

    魔杖喷出明亮的火苗，如同绳索，缠绕在邓布利多和马尔福手上。

    卢修斯·马尔福眼里，终于有些安心和解脱的神色。

    他虚弱地咳嗽着，说出了他所知道的、能说出的全部信息：

    “咳咳……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主人。他的外表变化很大，年轻、英俊，心事重重。”

    “一年前，他找到我，要我交出主人让我保管的日记本。马尔福庄园的防护魔法，在他面前如同透明，毫不设防。”

    “他从未自称过主人的尊号。但我的这个标记，每次看到他，都会发烫得厉害。”

    这个曾经的食死徒，有些费力地支撑起上半身，把巫师袍褪到左臂。

    在他的左臂上，骷髅头张开大口，正欲吞噬一条盘旋的蛇。

    黑魔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