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下来，杜云齐本就心浮气躁，但凡一想起离家在外的家弟就难藏暴躁，如今这消息却是突如其来，在他本已动了外出找人念头的时候传来，当真不巧。

    念及北平城中数不清的人会为这一传言耻笑于他杜家，杜云齐就怒急攻心，一时没能忍住摔了茶壶。

    也是好巧不巧的，餐后消食的老母亲刚好从正厅路过，着实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追问下来才知家中变故竟是这般严重。

    杜云齐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惹了老母亲清净，又害她伤了身体，没承想母亲只微微怔过片刻后，便状似无事背着手转身，继续在宅中散步，倒是令杜云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更是埋冤起杜云生的“如父长兄”连连哀叹，默念家门不幸后，决定彻底断了杜云生可以得到银钱的渠道，也好让让老老实实回家。

    两日后，杜云生在连续走过两家银行却一分钱都没能到手后，稍事思考，便两手插兜，哼着小曲儿回了北平剧院。

    进了门他便直奔后台，轻轻搓着手，喜滋滋向柳之瑶“汇报”：“不太行了，大哥怕是真想让我‘死’，算是彻底断了我来钱的道道了！”说完微愣，想是又觉不妥，故意扁嘴又努力眯紧双眼，看上去搞笑至极。

    柳之瑶扭头看人，无可奈何，心说你这副模样，看上去可不像是无路可走心有戚戚的富家子弟。

    倒是像极了无心事业，一心只想抱得美人归的浪荡公子哥......

    “知道了......”柳之瑶越想越觉哭笑不得，索性扭回头继续专心描眉，不想再理人。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晓得了’的意思。”

    “那便是，可以考虑让我上台试试了？”

    柳之瑶的手抖了抖，强忍叹息：“云生......”

    “嗯？”杜云生来了精神，腰板更直了几分，“之瑶唤我做甚？”

    柳之瑶轻轻放下手中眉笔，对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心头“我在何处？所行为何”的感慨越发明晰。或许她错了，当时默认班主留下杜云生就是个天大的错。

    到底相逢相识一场，她该站在朋友的角度对杜云生多加提醒，杜云生许就不会这般肆意行事。

    她向着杜云生扭过身，站起，郑重其事望他。

    “云生，有些事情既为流言，是因为证据不够，如若证据不够，那便是说得天花乱坠都不能改变一件事情的结局；可若证据确凿，那我们将要承担的结果，可就未见得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了。”

    杜云生收笑未答，柳之瑶便又继续：“那日我与你大哥偶遇，他所言我尽数听进了心里，你是杜家人，你所行所言，不管你原本愿不愿意，都会真真切切影响到整个杜家。若你当真名声蒙羞乃至尽数毁掉，我柳之瑶也便是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之瑶......”

    “云生，你我相识于微末，柳之瑶本一介戏子，无依无靠。我可与你言说，你为我所做过的事情我感激不尽，就为此，我也希望你好，希望你更好，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