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云反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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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经道入堂(上)

    二人忙凑上前去,许山慢慢张开眼,仔细一看,眼里都红透了血丝,好在并未出现黑淤状血团,表明毒性并未扩开。许舟泊不敢开口,又怕自己惊扰了师父,便用眼神示意素儿,要她代问。

    素儿轻轻撩开肩膀上的衣物,那周围一圈的皮肉虽说还是紫黑色,却淡了些许,看来那几味草药还是起了些效果。“许前辈,您感觉好些了吗?我们现在是在山洞里,你静静修养着,不要动,伤势会慢慢好转的。”素儿低声柔音的说着。

    半响,许山张开嘴,缓缓吐出几个字:“勿要报仇。”接着咳嗽几声,又沉沉的睡去了。

    许舟泊与素儿互相对视,两人都面面相觑。片刻,素儿说道:“许大哥,我们还是要让转雀门的人早些离开,才能让许前辈早点疗伤啊。可外面还是一片打斗之声,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我有一瓶迷药,只要撒出,可以迷倒别人,只怕瓶里的量二人忙凑上前去,许山慢慢张开眼,仔细一看,眼里都红透了血丝,好在并未出现黑淤状血团,表明毒性并未扩开。许舟泊不敢开口,又怕自己惊扰了师父,便用眼神示意素儿,要她代问。

    素儿轻轻撩开肩膀上的衣物,那周围一圈的皮肉虽说还是紫黑色,却淡了些许,看来那几味草药还是起了些效果。“许前辈,您感觉好些了吗?我们现在是在山洞里,你静静修养着,不要动,伤势会慢慢好转的。”素儿低声柔音的说着。

    半响,许山张开嘴,缓缓吐出几个字:“勿要报仇。”接着咳嗽几声,又沉沉的睡去了。

    许舟泊与素儿互不够多,那些人又有内功,难以将其迷晕,这该如何是好啊?”

    “贺姑娘之前就是用它将老鸭鬼差点迷倒的吗?还请姑娘给我一看。”

    素儿此刻全然只想着要帮许山师徒二人救往横断谷,自己要做的事却全然被她抛到了脑后。她也不藏着了,拿出红瓷小瓶,递在了许舟泊的手里。

    轻轻打开瓶塞,许舟泊用起内力扇来丝许风,飘到鼻中,正在闻着,却猛地直颤抖。

    “许大哥,你怎么样了?”

    许舟泊连忙运输内力,又调息片刻,这才有所好转。“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迷药?”许舟泊一字一字地问道。

    素儿此刻再回想起老鸭鬼的话,他闻了此药的反应倒和许舟泊相同,越想越不对劲,再加以许舟泊如此疑问,她便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说了。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叫好声,原是那群人喊的,只听得他们说什么“丢人至极”。

    素儿连忙趁此机会岔开质问,爬回洞前,仔细听去。这不听不知道,细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陆湛云打赢了老鸭鬼。

    “许大哥,陆弟弟把老鸭鬼打败了,你的功夫果然好用啊。”素儿笑着对许舟泊说着,眼里却不敢看他一眼。许舟泊正要再问,洞璧上挂的那盏瓷灯却灭了。

    原来陆湛云虽然年轻,却颇善于观察,他与老鸭鬼对打数招之后,已经摸到他的几个常用套路。这却是因为老鸭鬼自从做了转雀门的二弟子后,便整日里教训门内的诸位师弟,搞得转雀门里众弟子拉帮结派,精于权术,哪里还专注于武学。老鸭鬼亦是洋洋自得,也不再努力练武,武功自然也固步自封,乃至日渐稀疏。

    于是打斗了几招后,又有了上次失败的经历,这次陆湛云异常冷静,他开始准备再试用一次“白梅掩雪”。终于,等到时机成熟后,陆湛云假作溃败,收起剑就往后跑。老鸭鬼正愁他为何还不败退,生怕再被耻笑,这下见他终于躲避,心里是既舒了口气,又要下定决心治他于死地,便要使出绝技来杀他。

    见到老鸭鬼中计后,陆湛云忽地转回身来,使出“雨打梨花”。只见他完全按照许舟泊所教,一板一眼,认真无比:伸直长剑,转过身来,稳住气力,血脉保持通畅顺流,往老鸭鬼两侧各刺一下,老鸭鬼被惊了一下,却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在故弄玄虚,便打消念头,继续施展拳法,给予追击。

    不料此时陆湛云闪躲开来,向他身上拍去,动作恰似暴雨冲刷在梨花上,打的梨花楚楚可怜的在冷风寒雨中摇曳凋落。不过老鸭鬼并没有梨花般的容颜,也不会有人对他心生怜悯,见他被打的抱头鼠窜,陆湛云又使出“白梅掩雪”的最重要一环,打的老鸭鬼退到了马石开身后,一句“师弟救我!”,引得一片嘲笑声。

    “许大哥,灯好像灭了。”素儿赶忙说道,她心里紧的不行,生怕许舟泊再问那红瓷瓶子与药粉的事。

    “无碍,我去看看,估摸是灯里的油烧完了。”许舟泊凭着脑海里对瓷灯的印象,摸索着爬到它面前,伸手就去够灯。忽然,洞底却传来一阵闷闷低沉地声响,就在许山躺着的身旁,一个密道竟然缓缓地露了出来!

    只见那密道里传来暗淡灯光,正如今夜的月光般淡谧,轻抚人心。这密道口约有四尺宽,里面都是由檀木精心制成的,古色古香,像是悠久淡雅之作。

    素儿与许舟泊互相睁大眼睛盯着对方,对视了好久。

    这时许舟泊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黑暗中一顿摸索,手恰放在了灯底的圆盘上,轻手一拉,居然能拉动。那瓷灯上陷在洞璧中的圆盘竟是密道开关!如此看来,这个山洞就是为了掩饰这个密道而打凿的。

    “许大哥,现在外面有转雀门的人,一时半会还走不了,不妨从这密道里带着前辈出去吧。”素儿将脸凑到密道口上往下仔细瞧去,只见那密道并不深,道上是灰黑色的底子,两侧都有同样的瓷灯挂在墙上,发着黄光。

    “现在来看,也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毕竟师父的伤是拖不得的。可,可小兄弟怎么办。”许舟泊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叹了口气。

    “湛云弟弟刚刚打败了老鸭鬼,外面又有人来救助,一定是杨...是那被打的人的手下来救他了,湛云弟弟应该也不会有事的。眼下还是前辈的伤势刻不容缓啊,许大哥。”素儿趁着灯光,又将自己的头发扎了一遍,她很想拿出那支簪子,戴在头发上试一试。

    “许大哥,你的伤还未痊愈,又要照顾前辈,哪里还有精力去救他二人?不如先入密道,找到出口,治好伤口,再来救人也不迟。”素儿嘴上这样说着,可她的心里其实压根没底。

    许舟泊终于姑且将忧虑放下,自己用起轻功,缓缓下到密道里。

    “许大哥,当心。”素儿见许舟泊落地无恙,想是他的内力必定极强,伤势已有所好转。她努力推着许山,许舟泊在下面施起内功,二人齐心协力,费了好大气力,终于将许山也带到密道中。

    “贺姑娘,你不下来吗?”

    “许大哥,你们先去吧,我要留在这里观察情况,若有不妙,再来找你们。”素儿摇了摇头,心意已决,舟泊只得作罢。

    洞外,探潮杖马石开与那道士还在打着。那“连海浪潮”席卷而来,这道士也不甚畏惧,挥动栓毛,一一应对。“你究竟是谁?居然能连吃我数次‘连海浪潮’,敢再接一次吗!”马石开惊愕不已,原来他的杖法本就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所遇之人,都是难以破解,只有少许武功在他之上之人,强行用功力才能胜他,可今日遇上他,却打得如此难解难分。

    那道士还不回话,只是卷起栓毛,又向后拉开身体,欲要再战,压根不将马石开的话放在心上。

    “你们先走吧,让我陪着他再战几百回,哈哈哈哈。”道士忽然开口,回首对树下众人说。

    “程师宗,今日多谢你愿来相助,玄挺不胜感激。若不是我大哥受伤,急需疗伤,玄挺必当留在此地为你助阵!”杨玄挺宏声回应着,就要带着手下背起杨玄感,赶回营帐。

    “哪里跑!”马石开这时便顾不上与那道士打斗了,连忙拉起老鸭鬼,施起轻功带着他追向玄挺一众人。

    见他二人来追玄感一行,程师宗也不敢停滞,连忙飞来,再次阻挡马石开。“探潮杖,你刚才的那招‘连海浪潮’太过一般,我现在还想要向你讨教‘风卷浪头’呢,休想走!”

    “好你个道士,不但知道我的名号,竟还知道我的招数,你究竟是何人?”马石开见此人如此通晓自己的杖法招数,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可无论如何回想他的武功套路,却分毫想不出此人到底是出自哪派门下,心中不免困惑。

    “哈哈哈哈!探潮杖的名号,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我呢,臭道士。你知道我的名号是什么吗?我的名号是不是更是威震四方、如雷贯耳啊,哈哈哈。”那道士还未说完,这边老鸭鬼就忙着追问道。

    程师宗停顿片刻,蔑笑着对马石开道:“探潮杖,你干过那么多件坏事,江湖之中,谁人不是对你深恶痛疾?你早已在江湖中散开臭名!人人皆可唾骂你!”

    “你...”未等马石开回话,他又指着老鸭鬼破口大骂:“你这厮,相貌丑陋、音色难听也就罢了,可你的心肠还那样歹毒,我若说出你的名号,岂不是脏了我自己的嘴巴!”

    “你这臭道士,你又哪里生得俊俏?爷爷我今天不把你手里的那撮毛给拔个精光,爷爷我就不叫老鸭鬼!”老鸭鬼听得此话,五官都气的变了形,咬牙切齿地把两副镖环猛地拉出,就朝着程师宗砍去。

    “老鸭鬼,你快回来,不要中了他的诡计。”马石开还是很聪明敏锐的,他知道这不过是激将之法,为的就是让他二人与这道士纠缠不清,大打出手,为杨玄感一行争得逃跑时机。

    可老鸭鬼为人头脑粗暴,平日里转雀门中的众师弟又都是因为他在门内的地位而讨好他,于是除了马石开,还有谁敢骂过他几句话?于是此时此刻,老鸭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见他双举镖环,这就使出看家功夫了。

    一旁的马石开见状,摇头不已,他太了解这位师兄的脾气了,现在他就是长着十张嘴,即便有着诸葛亮的口舌,也难以劝动老鸭鬼了。于是他只得弃下师兄,加快内力运行,飞得愈发急快,只身一人往前追赶杨玄感等一众人去了。

    见众人都已经走远,陆湛云收起长剑就要赶回洞中,恰在洞口看见素儿探出脑袋,正左右看着。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湛云弟弟,他们终于都走了,你快快进来,洞里有个密道,许大哥已经带着他师父进去了。我们也赶快跟上。”素儿又往外左顾右盼,确定了没人,这才要回到洞里,却忽然听得一阵哭声,呜咽沙哑,如堤水般涌出,乱人心扉。

    “湛云弟弟,你听到了吗?好像是有人在哭。“素儿钻出洞来,与陆湛云便四下看去,顺着声音往外找了找,这才在前面的草丛里看见了一人,瘫坐在草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玄感的四弟,杨玄奖。

    “你哥哥走了,为什么你不随他一起?”陆湛云自然是认得他。素儿听得此话,眼里一亮,小嘴一抿,摆手向陆湛云示意不要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杨玄奖。”他哭声不断,只是低头回答。

    “你这样哭下去,那些坏人又要循着声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也跟着你一起遭罪。”素儿努起嘴唇,朝着身后打斗留下的几片衣布指去。那杨玄奖听见此话,立马将鼻涕泪水一起往回咽,努力去压那哭腔所带来的一颤一抖,又抹了抹眼睛。

    “给你擦擦,不要哭了哦,你可是男子汉呀,这样哭鼻子,别的女生见了可是要笑话的。”素儿从衣中拿出她的绣帕,就要帮玄奖擦拭泪水。她轻柔地在玄奖的眼眶间如同抚摸婴儿那般擦揉,那绣帕包裹的金孔发簪便从中脱落出来,直下草地。

    “姐姐,你有东西掉了下来。”杨玄奖抽着鼻涕,就要伸手来捡这簪子。“咦,这簪子与我大哥带来的东西好像啊。他今日出了帐门后又折返回来,也拿了一个这样的簪子出门去。”

    “你大哥......”素儿听了玄奖这话,面容清如月色,肌肤柔若凝冰,心里笑得如同桃花绽放般静美,又如打着小鼓般上下跳跃,“原来这簪子当真是他要送给我的,真是有心了。”素儿接过簪子,细心地再度打量着。

    “我大哥叫杨玄感,他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怎么办,我不敢回去了,我怕回到大兴后,父亲饶不了我。呜呜。”原来杨玄奖被玄挺一顿痛骂后,内疚不已,见着众人离开,他却不敢跟上,那群手下眼里又只对杨玄感奉承,哪里会去注意杨玄奖?于是他未跟随众人回去,竟无一人察觉到。

    “你大哥他伤得很严重吗?你们有没有带药?”素儿见他如此害怕,心中顿时不安,想来玄感受的伤一定不轻。

    “姐姐,他被转雀门的那个坏人用铁杖打到了腿上,估计伤得不轻。”陆湛云在一旁插话道。

    “我不知道,我本来是不想到此地的。是父亲一定让我跟着两位哥哥,要让我好好体会地方的民风民俗,回去写一份见闻给他。谁知道,这里不但有盗贼,竟然还有此般恶人。”杨玄奖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了。看着他的稚嫩脸蛋,估摸着还没有陆湛云大,素儿也只能蹲下身来,坐着他身旁安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