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炼金术吗？”

    苏泽踮起脚，伸手轻轻拂过苏修的双眼，眼前的场景霎时变了。

    他们从饱受摧残的侦探社来到了整洁的实验室，两人身披白大褂，相隔一张实验桌，目之所及皆是白色的墙壁和银色的金属，不同的仪器尽然有序地运转，隆隆的细微响声带来严密而冰冷的感受。

    苏修脱口而出：“梅林？”

    女巫面无表情地问：“你听说过炼金术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修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苏泽懒得和他新手指导，干脆把梅林直接拉了过来。

    “贤者之石？”苏修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漫画和小说里都是这样的……万能药，点石成金，长生不老和人造人？”

    女巫微微点头：“贤者之石是炼金术最后的追求，但不是最初的。”

    她打了个响指，几个整块的不同颜色的粗糙金属出现在了桌子上，苏修的身后出现一把宽大的青铜椅，威仪十足，他坐上去的瞬间眼前便出现画面——烟雾弥漫，炽热的火炉边，几个汗流浃背的老师傅奋力捶打烧的通红的金属。

    “在炼金术未出现前，人类就学会了冶炼金属。青铜是金属冶铸史上最早的合金，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接近万年之前，有特殊的重要性和历史意义。”

    女巫握住了桌上的金属块，她掌中凭空升起了红色的火焰，边讲边摩挲着，有细细的碎屑和青色的液体飘落下来。

    “青铜被发明后，立刻盛行起来，从此人类历史也就进入新的阶段——青铜时代。”女巫把已经冶炼好的高纯度青铜扔到了桌上，“熔点低、硬度大、可塑性强、耐磨、耐腐蚀、色泽光亮……即使不能改变魔法的地位和神明的统治，但也可以说开启了新的时代。”

    “食器、酒器、水器、乐器、兵器、车马器、农器与工具、货币、玺印与符节、度量衡器、铜镜、杂器十二大类，其下又可细分为若干小类。”数十张3D投影凭空出现将二人环绕，女巫随意地指了指：“越王勾践剑，战国铜尊盘，纳皮尔·阿苏的无头雕像……将军提着宝剑驾着战马，大棒和石头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这就是超凡的第一阶段——青铜。”

    “那有多强呢？”苏修坐在青铜王座上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端着肥宅快乐水抱着全家桶，他发现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出现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一夜风流七八次，快哉快哉？”

    “大概是古时候小队长的水平吧？”女巫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找几个普通人当马仔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有什么用啊喂！说好的超凡呢？”

    “肉体和灵魂的超凡，缺一不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眼镜，一脸严肃地说：“肉体凡胎是有极限的，如果没有第一阶段打好肉体基础的话，根本承受不了二阶段的进化，你的身体会因为那些非人的污染而直接崩溃的。”

    “这一阶段最重要的是灵魂能力，种族天赋是固定的，固定天赋是天生的，但灵魂能力完全是由你的欲望和经历决定的。”

    “就如你的“个人特技·旅行手札”，我的“个人特技·神威”一般，都是经历远大过了本身的欲望，我们的出生即是被无数背后的手安排出来的。而骑士的“个人特技·银月守护”则是基本由她的欲望决定，那个笨蛋总想守护什么。”

    苏修感觉眼前的梅林和外面那个柔弱的少女气质完全不同，她身上的老师气场压的苏修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连喝快乐水的动静都不知不觉变小声了。

    “那炼金术呢？”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认真起来的梅林，苏修总是本能的举手提问。

    “你听说过圣痕吗？”

    “崩坏三？”

    “差不多意思，”女巫点了点头，又出现了几张投影，不过从写实风变成了炫酷的二次元画风：“魂导体、圣痕、变身器、战斗机甲……都只是炼金术的成就而已。青铜时代过后，上古神明大规模消失，失去神恩的人们需要更强的力量去探索世界，科学测和神秘侧的发展基本代替了生而高贵的血统体系和卑躬屈膝的神恩体系，人们更加相信悟性自足，不假外求，可以说现在的一切都是炼金术和自然科学带来的。”

    “青铜时代并没有出现圣痕，圣痕是炼金术的副产物，那些学者花了两千多年追逐贤者之石。”

    “要给炼金术下定义十分简单，火与青铜和神明一起伴随了人类六七千年，在神明消失之后，最有天赋的人不约而同地企图使人类成为与神明同等的存在，炼金术就是背负这种使命的神圣技术。”

    “英文中的炼金术一词Alchemy，源于阿拉伯文Al—Kimya，译为技术，关于Kimya，此词源自埃及文的Khem，译为黑土，是古埃及的称谓。这样一来，炼金术也有了“埃及的技术”之意。”女巫挥挥手，超脱的武器道具消失，一块翠绿的石板出现，“《翠玉录》，最早的炼金术典籍，炼金术起源于埃及，最初是有人试图将贱金属伪造成贵金属，做到制造黄金。后来这种技术逐步发展成为一门学科，因为可能得到物质的转换，竟获得了神的地位，于是炼金术诞生了。”

    “埃及人只是创造了最初的化学，和神秘侧无关。”几张古朴的图画被投影出来，“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古希腊的智者对炼金术最大的贡献，是将炼金术哲学化，神秘侧和科学测被他们结合起来，人们彻底相信这种技术可以做到神的奇迹，充满污染的禁忌知识诞生了。”

    “经过一千多年的研究，第一代圣痕——青铜圣痕出现，但它还没有激活灵魂能力的作用，只能稍微强化肉体，聊胜于无。”

    女巫又打了个响指，一根盛放银色液体的试管出现在苏修手中，他的快乐水不见了，背后的座椅也变成了银色。

    “13世纪和14世纪是炼金术蓬勃发展的时代，第一位贤者就是大阿尔伯特（AlbertusMangus），他一生留下了大约30部炼金术著作。他继承了扎比尔的硫-汞理论，同时提出了他的炼金术步骤：第一步是要“消灭特征”，将金属还原回纯粹的硫和汞，然后挖掘金属的潜力，使之重新融合，就得到了新的金属。他还首先书面提出了贤者之石的存在，这是炼金术下一个千年的追求。”

    “第二位贤者是大阿尔伯特的学生，托马斯·冯·阿奎那（ThomasvonAquinas），他继承了大阿尔伯特的思想，同时他认为水银是炼金术的“精神”，是纯粹的物质，从他开始，汞一直在炼金术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留下的炼金术着作最著名的是《论物种的多样性》，这里的“物种”指的是“物质的种类”，而不是生物上的“物种”的意思。同时他还留下了两部神学著作《神学大全》和《旭日初升》，正是因为这两部著作，他在死后被教皇宣布为异端。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在他的著作中隐藏着‘真理背后的真理’。”

    “有人认为这个聪明人实际上被王权保护和被神权追杀，他受额我略十世指示参加会议，最后却在教堂死去，”女巫感叹道，“他确实在炼金术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和第三位贤者罗杰·培根（RogerBacon）一起凝聚了源质，激活了灵魂能力，做出了第二代圣痕——水银圣痕。”

    苏修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话：“那有什么用呢？”

    “最初的水银圣痕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只能激活灵魂能力。正是因为无数的学者在上千年的研究中前仆后继地发展炼金术，我们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现在青铜圣痕即可凝聚源质，激活灵魂能力，水银圣痕就可以实现部分超凡能力。”

    女巫再次打了个响指，一整块高纯度的金砖出现在了桌上，苏修又拿回了快乐水，他边喝边回头看，背后的座椅果然变成了黄金马桶……？

    这地方果然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啊！

    女巫咳嗽一声，老师的气场强迫苏修习惯性地回头，她接着说：“14世纪是中世纪愚人们最后的狂欢，尼古拉斯·弗拉梅尔（NicolasFlamel）他是唯一一个历史明确记载得到了哲人石的炼金术士。1382年是奇迹发生的一年。1月17日中午，基于贤者之石的“汞——银”转化成功；4月25日下午5时，“汞——金”转化成功。”

    “随后即是弗拉梅尔成为世人皆知的一夜暴富。他先后捐建了14所医院，3所礼拜堂，7所教堂及其墓地，以及圣婴公墓那著名的壁画。1417年3月，弗拉梅尔的葬礼举行，但世人在之后的三五百年内不断地看到他，他实际上并没有死，反而因为贤者之石获得了超长的寿命，并且完成了人造人的奇迹，但他最终死在了一战的末尾。”

    “那时地球还是完整的，人们没有发现天堂、地狱和世界泡的存在。普遍的推测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天堂获得了贤者之石，基于贤者之石的研究，学者们制造出了第三代圣痕——黄金圣痕。”

    “制造黄金是炼金术最初的追求，学者们完成了这一千年目标后开始疯狂地改造自身以更好的追逐贤者之石，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过于强大的力量推动了整个世界的发展。”

    女巫召唤出了两张表格，分别是水银圣痕和黄金圣痕对人体的改造效果。

    “黄金圣痕能使人类获得本质上的强化，如果说之前的两代圣痕只是给人野兽的爪牙，那黄金级的圣痕足以把人彻底变成野兽。初入黄金和长时间经历黄金级圣痕改造的人完全称得上两个物种，即使是现代的武器也很难消灭被改造完的人类，他们的生命力和灵魂已经强化到了神话中的地步。”

    “独一无二的种族和超越其他物种的能力让人变得疯狂，那块贤者之石狠狠地踩了历史这辆巨轮的油门，人类的发展变成了匀加速运动。”

    一堆尸骨堆成的小山和苍白头骨堆成的京观出现在了桌面，上面还盖着大量的黑袍，苏修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贤者之石出现的一百年后，浩浩荡荡的猎巫运动开始了。无数的巫师和学者死在了这场横跨了两百多年的战争之中，他们坚持真理，但血泪和世俗的教训使其悔改，他们结束了愚昧的中世纪，推动了文艺复兴，企图让世人明智并将炼金术再次藏回黑暗中。”

    周围的光幕开始变化，教会的图案慢慢隐去，市民阶级登上了政治舞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为自己而活的思想传遍了世界。

    这是一个科技在明、神秘在暗的时代，这是个人主义蓬勃发展的年代，这是炼金术领域的第一次科技爆炸。

    “在基础炼金术方面，因而“赫尔墨斯的学说”——炼金术更多的接受了新柏拉图主义的影响。几乎是在同时，犹太神秘主义的思想也开始进一步地渗透到了炼金术当中，尤以卡巴拉的传入为标志。炼金术士们开始利用卡巴拉的教义来理解世界。构建世界的卡巴拉之树，或者生命之树，被认为是上帝炼成世间万物的基石，这近乎达到了贤者之石在炼金术士们心中的地位。”

    “这一影响在炼金术士中最著名的表现者，就是人们所说的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原名菲利普斯·奥里欧勒斯·德奥弗拉斯特·博姆巴斯茨·冯·霍恩海姆（PhilippusAureolusTheophrastusBombastusvonHohenheim）。他在炼金术领域的成就，主要在于他对“硫-汞”体系的发展，他在这一体系中加入了一个新的元素：盐。同时他还对他的“盐-硫-汞”体系做出了全新的定义：盐是肉体，硫是灵魂，汞是精神，这三基构成了世间万物。”

    “基于“盐-硫-汞”，他改造了青铜圣痕和水银圣痕，提升了大量普通超凡者的力量，为现代的圣痕学说奠定了基础。”

    “很快，霍恩海姆的追随者出现了，他们更加坚定地推崇赫尔墨斯神秘主义和新柏拉图主义的思想。传言是一名叫做克里斯蒂安·罗森克罗伊茨的德国修道士创建了这个被称为玫瑰十字会（FraternityoftheRosyCross）神秘组织，作为帕拉塞尔苏斯学派和赫尔墨斯主义的传承者的秘密社团，已知的成员有：佩特努斯·西弗瑞勒斯（PetrusSeverinus），丹麦国王御医，着有《哲学医学的观念》；约瑟夫·迪歇纳（JosephDuchesne），法国国王御医，着有《论古代哲学家的旧医药学原料》；利奥纳特·特恩内瑟尔·扎姆·特恩（LeonhardtThurneysserzumThurn），勃兰登堡选帝侯御医，着有《第五元素》；托马斯·蒂姆（ThomasThymme），英国作家，着有《迪歇纳的化学医学和赫尔墨斯医学实践》；吉拉德·多恩（GeradDorn），德国炼金术士；琼·巴普提斯塔·梵·海尔蒙特（JoanBaptistavanHelmont），炼金术士、医生，着有《医学的曙光》；巴西尔·瓦伦丁（BasilValentine），炼金术士，着有《锑之凯旋车》、《十二把钥匙》……我无法确定这份名单到底有多长，很多人选择了隐去自己的真名实姓，而冠以一个统一的名号：玫瑰十字会员（Rosicrucian）。”

    “玫瑰十字的创立极大的推动了近代基础炼金术的发展，大量新的物质被发现，无数新的配方被创造，很多现在流行的圣痕就是他们搞出来的。这些人将炼金术和自然科学相结合，提升了科学技术，奠定了现代炼金术和现代科技的基础。”

    “讲到中世纪之后科技的发展，还有两位学者是绕不开的。首先是艾萨克·牛顿爵士（SirIsaacNewton）他在神秘学的成就是创造了第四代圣痕——星锑。牛顿曾进行过大量的炼金术实验，其中包括参照瓦伦丁《锑之凯旋车》中的方法，成功制造出了一种被称为“星锑”的美丽晶体，并认为‘这种星没有宝贵到包含贤者之石，但是其中隐藏着一种绝妙的药物’。这种矿石之后并未在世人眼前出现，但它真实存在且成为了第四代圣痕的基础。”

    她打了个响指，一块晶莹的美丽晶体出现，苏修的座椅变成了闪烁光芒的晶体矿物聚合物。

    “在科学方面，牛顿的成就更是数不胜数。他在1687年发表的论文《自然定律》里，对万有引力和三大运动定律进行了描述。这些描述奠定了此后三个世纪里物理世界的科学观点，并成为了现代工程学的基础。他通过论证开普勒行星运动定律与他的引力理论间的一致性，展示了地面物体与天体的运动都遵循着相同的自然定律；为太阳中心说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持，并推动了科学革命……”

    “在牛顿之后，炼金术并未消亡，官方设定牛顿是最后一个在对炼金术理论作出过贡献的炼金术士，普通人称其为‘最后一位贤者’。”

    “第二位学者是罗伯特·波义耳（RobertBoyle），他彻底地切割了炼金术和自然科学的关系，将炼金术中与神秘学无关的部分提出，称其为化学。”

    “他认为，‘化学，为了完成其光荣而又庄严的使命，必须抛弃古代传统的思辨方法，而像物理学那样，立足于严密的实验基础之上。’这就完全去除了炼金术中的神秘学思想，而将自然哲学思想独立出来一门新的学科：近代化学。波义耳也由此被称为‘近代化学之父’。”

    “自此，炼金术彻底归为暗中，神秘侧和科学测在两千多年的交融之后明面上彻底独立为两门学术。”

    似是终于讲完了力量体系，女巫少见地叹了口气，好像略感疲惫。

    苏修消化了好一会儿，问到：“圣痕和炼金术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欧洲地区发展，那华夏地区呢？”

    女巫又叹了口气，耐心地回答道：“明朝持续了五百多年，在世界范围开始融合之后大量吸收了炼金术和圣痕体系。在此之前主要的本土神系是道教、先秦、国祀和民间传说。”

    她犹豫了一会，然后说：“你不就是华夏人吗，有机会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