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的书不知道被谁翻开了，乱丢一地，我怀疑也有可能跟那个卧底有关系。”

    玲云一边推开房间门，一边气愤地说道。

    房间里，周天云和昊肃已经端正地坐好了。

    在这之前，昊肃完全不知道为何周天云会叫自己过来。他们所在的屋子，位置是周家的中心，四周全是绿化，建筑很少，周围有五十一团的人巡逻，是个封闭的地方，最适合开一些秘密的会议。

    自从昨天从风狼谷回来，周老爷就短暂消失了一段时间。他想周天云应该是去查卧底的事了。刚才玲云一开口，昊肃就猜出来，周家有卧底的事十有八九已经确定下来。

    敢对存在几百年的大家族后代动手，甚至安插了卧底，可见人之核心绝不是一般的组织，它的背后极有可能会有大人物扶持。不过，这也不是昊肃需要担心的事，只要周家别没来由地怀疑人之核心和他有关就好。

    “天云先生叫我来有什么事？”昊肃开门见山地问道。

    周天云现出和善的笑容，说道：“风狼谷的事我都听诺特说过了，你不仅是个勇敢的孩子，也是个能成大器的料子。为了报答你两次帮助玲云，周家有必要拿出真正对得起你的报酬。”

    “……谢谢天云先生。”昊肃已经懒得推脱了，再推就显得有些装假。在周家暂住的日子让他明白，自己一生不得求的资源，对于人家的重要程度连呼吸的空气都赶不上，这就是富人与穷人巨大的物质与观念差距。

    “这就对了嘛，总之别磨磨唧唧的，那样很烦人。”

    玲云摆出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

    “这次答应得很干脆啊，你想通了？”周天云眯起眼睛凑近昊肃，问道：“你总是拒绝周家为你申请帝弘大学的特殊资源，但是要想有所作为，这些资源必不可少。你就像刚才这样，放下心理负担，接受周家的安排，怎么样？”

    “不行。”昊肃的话脱口而出。

    “我就猜到是这样。”周天云无奈地说道：“我尊重你的感受，也答应你，不会插手你在帝弘大学的学习和生活。但是我想提醒，走上御灵师的路，你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掌握特权的人，也一定会身不由己地接触属于你的特权。你打算一辈子排斥它们吗？”

    他表情微动，叹了口气，回道：“如果我能达到那种地步，就到时候再说吧。”

    “行吧，接下来该谈正事了。”周天云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纯白色卡片，递给昊肃。

    “这是？”

    “这是周家内部通用的黑卡。”玲云插话解释道：“你可以用它，在我们家周围七个城区里，免费购买你需要的非战略资源。”

    昊肃一惊，非战略资源，指的是除了传说级资源以外的所有资源，这也就意味着仅次于传说级的，那些贵得把他拆成十二份卖了都填不上零头的资源，都可以免费获得！

    好家伙，人家开个资源店容易吗，结果周家人都可以白嫖了，这不是妥妥的特权。

    昊肃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周天云打断了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孩子。实际上，这七个城区所有的商贸，都是周家做主要投资。也就是说，这一片所有的资源，都是属于周家的，你用黑卡‘消费’的资源，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相当于周家花钱，白送给你。”

    “另外，这卡你正常使用，跟刷信用卡毫无区别，也就是说，没有人会知道这张卡的特殊性，他们只会当你是个有钱人。你觉得这怎么样。”

    周天云为了让昊肃接受报酬，下了很大的功夫，力求做到让两方都满意。昊肃不是不爱钱，而是被特权伤害过，从而害怕使用特权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这样的话，直接付大量且纯粹的钱就好。

    果然，听了周天云的讲解，昊肃的态度软了下来。他再次跟周大师道了谢，不好意思地把黑卡收下了。

    毕竟御灵师需要大量资源，昊肃也渴望这种消费机会。

    “孩子，容我最后再劝你一句，皇帝不都是暴政，太监不都是宦人，特权说到底只是工具，你完全有能力避免它对其他人的伤害，好好想想吧。”

    “以后再说吧。”昊肃仍然重复着这句话。

    “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实在抱歉，孩子，周家内部有事情需要处理，就不能继续让你留下了。”

    他点头表示理解，周天云所说的事情指的肯定是卧底了，这种清底的事肯定不能波及到外人，他离开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自己已经在周家得到得足够多了，也不能赖着不走。

    而且，他还没有忘记螺旋的事。那个都市传说只发生在自己家的那边，这边无法触发。昊肃也不知道现在螺旋怎么样了。他不太担心螺旋会被天极剿杀，因为螺旋没有吃人的习惯，他的通道只允许意识体进入。

    但是他怕有些人进去之后，教螺旋让通道容纳真人通过的方法；或者还另一种可能，螺旋自己领悟了这种方法。不论是哪一种，都会引发天极的进攻。

    何况自己的爷爷还在家里留守呢，还是早一点回去看看比较好。

    “原本我还有很多计划，比如带你去看看五十一团的训练，帮助你引导灵兽的特质，但是现在也没时间了。其实学校也快开学了，你正好回去准备一下，那些特质和第二个灵兽什么的，只有你自己操作了。等到周家的事情处理完，你可以随时来访，周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谢天云先生，我一定会回来看看的。”昊肃回应道。

    “那你可要常来哟。”玲云恋恋不舍地说道：“你不来我会无聊死的，而且，那台电脑不常开容易坏掉，家里又没有喜欢玩电脑的，多可惜啊。”

    昊肃无语，心里说道：“那是你自己想玩吧。”

    ……

    下午，他就坐着周家安排的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站在家门前，他对着门框整理了头发，开始期待着当自己说出自身现在的情况，爷爷会是什么反应。想必是望子成器，惊喜到心脏病发作吧。

    糟了，情绪波动太大，头有些痛。

    昊肃揉揉自己的脑袋，深呼吸着缓解。他可不想让爷爷知道他有头痛病。

    太阳穴上忽然感受到小小又毛绒绒的物体划过。昊肃侧目，发现幽魂正面露担心，用小巧的爪子挠着他的头。

    “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昊肃逗了下幽魂的鼻子。

    他轻轻推门，可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门呼啦一下自己开了，门后出现爷爷那张沟壑纵横，但是明显多了几分血色的老脸。

    “回来啦。”爷爷平静地问话。

    “呃，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爷爷扫视了几眼两手空空的昊肃，语气中明显有些愠怒：“人家打电话通知的。倒是你这小崽子，不在周家多待几天，多捞些好处，却想着回来打搅我安静日子，真是个不争气玩意儿。”

    “爷爷，周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我总不能死皮赖脸地呆着吧。”

    “你该不会就这么在周家干坐着，啥都没干？”爷爷的语气逐渐不满：“不知上进的东西，人周老爷这么一号人物，史诗级御灵师，你这是摊上多大的福气，结果不知道利用！怎么，这次回来是又想开宠物店了？”

    “有什么事回屋子里说吧，我有很多事想跟爷爷说呢。”昊肃一反常态地非常和善，倒是让爷爷惊讶起来——这孩子应该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才对啊。

    “我倒害怕你肚子里计划什么事来气我。”爷爷轻哼一声，侧过身去，让出一人的身位：“进来，看你也累了，我做了姜汤，过来喝。”

    昊肃心里一暖，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可是，一回家，昊肃一眼看到客厅茶几上，安安静静地摆着一个金黄色花纹的蛋。

    看样子是个灵匣，还是个等阶不小的灵匣。

    “这是什么？”昊肃指了指那个蛋，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明知故问。”爷爷说着，进入厨房捣鼓起来。

    “这是周大师给你的？”昊肃有了兴趣，观察起蛋的花纹来。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纹路，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灵匣花纹都对不上。

    “这是几阶的，看样子有些奇怪。”

    “我哪知道。”厨房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他并不想第一时间告诉孙子，那是一个十五阶灵匣，免得他反应过度，吵着要还回去。

    不久，爷爷端出热腾腾的一碗汤，放到昊肃旁边，接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在周家反省得怎么样。我告诉你，那灵匣可是周老爷珍藏多年的宝贝，他自己都舍不得用。人家眼光灵着呢，一眼看出你是当御灵师的料，才肯花大代价到你身上。你要是还不肯当御灵师，人家一片好心就是被驴吃了。”

    “哦，那你就放心吧。”昊肃露出笑容：“我决定做御灵师了。”

    “谁管你小子做不做……啥，你说啥！”

    爷爷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嘴角抽动。

    “我承认之前是思想上出了点问题，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爷爷的嘴角开始疯狂上扬。

    “你，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我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你这才是往正确的道路上走啊。”

    他一脸喜悦地靠近昊肃，扶住了昊肃的两只胳膊，用闪着光的眼睛欣赏自己的孙子。

    “这才是昊家人该有的觉悟，你命里就该当御灵师，你就是成为御灵师的料子。”

    这种话昊肃早就料到了，但是他不想吐槽。爷爷很久没有这样的高兴过了，不该扫他的兴。

    “既然当御灵师了，你也该向着御灵师大学努努力。接下来一年你可以不着急，先以考上大学为主，有什么花费爷爷给你负担，你只管义无反顾就好。”

    昊肃摸摸鼻子，对着爷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爷爷，我前两天去了帝弘大学的特招，你猜结果怎么样。”他朝着爷爷不停眨眼。

    爷爷一愣：“帝弘大学，你没发烧吧？”

    “我两个星期后就要去帝弘大学报道了。”

    只见爷爷的眼睛越来越大，满脸不可思议。

    “昊肃，你说的大学，是那个排名天极前十位的大学，不是什么重名的野鸡大学？”

    “货真价实的大学。爷爷，你孙子的聪明才智至于沦落到那个地位吗。”

    “真的！帝弘大学，帝弘大学！”爷爷的眼角流出清澈的泪水，接着紧紧地抱住了孙子：“你出息了，给你太太祖公长脸了，总算是比我那畜生儿子更出人头地了。”

    忽然，爷爷丢开手里的孙子，小跑着朝门口去。

    “爷爷……你去哪儿？”

    “买菜啊，今天简直是大喜日子，我得好好做一桌菜，也得给你太太祖公送贡去。老天爷啊，真是祖宗显灵啦！”

    一阵吵吵闹闹过后，客厅里安静下来，让昊肃一时间不太适应。

    “老头精神不错。”他自言自语。

    接下来，他开始研究起那颗不同寻常的灵匣。

    ……

    午夜，大街，路灯下的十字路口。

    昊肃抱着双臂，在斑马线上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他挠了挠头：“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把我传送到里面，莫非是螺旋出事了？”

    然后他又打开了手机的新闻界面，上下翻找。

    “但是天极没有发通知啊，他们每剿灭一个人灵兽都会发布通知的。”

    天极的官网没有这一带的消息，这说明螺旋没有被天极发现。但是现在，自己的意识无法被送入螺旋的异空间里，这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不螺旋或者它的异空间出事了，要不这个异空间只能进入一次。

    “啊，算了，明天再试试吧。出来久了别被爷爷发现，要不然又要被啰嗦了。”

    他打了个哈欠，将幽魂召唤出来，抱在怀里抚摸，之后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路灯交错，他走在路上，脚下的影子不断消失又出现。但是，他的影子里始终有一块圆形黑斑，无论光照多么强，总是不曾消散，并时不时顽皮地在昊肃脚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