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太阳的底线
周泽现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里的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间卧室当中,其中的陈设是那么的熟悉。当他还在纳闷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倩影走进了房间。周泽现先是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刚想要解释,夏初便径直走了过来。
两人即将迎面撞上的时候,周泽现惊讶的发现,夏初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周泽现转身去喊夏初的名字,女孩也根本没有反应。
夏初丢下有些沉重的书包,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忙地在桌面上翻找着。
周泽现好奇地走向前去,站在女孩的身后。
鹅黄的灯光下,夏初坐在书桌前,在星空封皮的日记本上安静地写下今天的见闻与感受。
那一刻,思想好像是被指引了一般。一些设定不自觉地出现在脑海里。
大脑的潜意识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想要的答案就在这个日记本上。
夏初不辞而别的答案就在其中。
周泽现瞪大双眼,拼命想要去看清日记本上的内容。但纸上的文字就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很模糊,完全无法进入自己的脑子里。
就在这时,场景突然变化。周泽现出现在一个幽暗的空间之中,前面有一条被白光照亮的路。
路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周泽现还在纳闷这女孩是谁时,她轻轻地撇过头,似乎是看了眼身后的周泽现。
刺眼的白光撒在少女的身上,勾勒出她那完美诱人的身材。仅仅一张侧颜便已经可以让众人心荡神摇了。
“夏初?”
周泽现认出了远处的女孩,于是立马追了上去。
夏初并没有等他的意思,开始朝着白光的方向走去。
就在周泽现快要赶上夏初的时候,夏初消失在了白光之中。周泽现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握住了一团空气。
顿时,周泽现的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停下了追赶的脚步,蹲下了身子,捂住胸口,尽量让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得到缓和。
“我怎么在哭?”
周泽现意识到自己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就在夏初消失的那一刻,白光开始逐渐收缩,直到这片空间完全变为黑色。
周泽现也在这片空间失去了唯一的支撑,坠入这无尽的深渊之中。
剧烈的失重感,让周泽现猛地惊醒。他坐起身子,口中还喘着粗气。他把手搭在胸口,感受到了急促的心跳。他又擦去眼角还未风干的泪水,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那种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周泽现看了眼闹钟,才刚刚6点,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毫无睡意。
简单的洗漱后,周泽现便起身去学校了。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来到11月上旬了。
没错,期中考试又要来了。
紧张的学习生活总是那么枯燥,不过这一个月周泽现的身体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他每天晚上下自习之后都会跑步,一到周末下午就去找夏初一起打篮球。加上这段时间他也控制了自己的饮食,已经减掉15斤肉了。
下午放学后,周泽现还是像往常一样,与张豪,叶玲君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泽现打了三个菜,炒花菜,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鸡。米饭特意让阿姨少来了点。
“现儿,你是不是长高了。”
周泽现很平静地点点头。经过上一世的经验,他大概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身高会猛涨一大截,便没有了上一世的惊讶与喜悦了。
张豪也是纳闷了。周泽现这小子初中那会天天和自己抱怨身高,说着他父母的基因有多好,等到了高中一定可以长高的。可真到了长高的这一天,周泽现的态度居然这么平淡。
晚上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叶朝伟来到教室,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这次期中考试虽然不是联考,但它的重要性也不必多说了。想去实验班的同学一次考试都不能懈怠。这次考完试,我们调整一下座位,大家都换一换新环境学习……”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周泽现似乎考的很好,一路上边走边哼着歌。
成绩下来时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他的双语终于没有拖他的后腿了。语文118,英语131。总排名22名,理科17名。
比奇堡的小群也在今晚再次热闹起来。
【周泽现:大家都考的怎么样啊。】
【夏初:哼哼,这次还是第一哦。】
周泽现发了一个甘拜下风的表情包。
【成诺:我也进步了。不过和你们差距还是好大。】
【周泽现:你的文科成绩那么厉害,没必要用你的短板来和我们比较。】
……
第二天,周泽现坐在位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已经开始倒数着和夏初做同桌的时光了。
“嗯?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周泽现听到了夏初小声的嘀咕。瞥见夏初手上拿着的正是那本星空封皮的日记本。
她将日记本小心翼翼地塞回书包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特意拉上拉链。
“小初,这题怎么写啊。”
成诺拿着数学练习册递到夏初的面前。夏初征求了同意,在练习册上标记了题目的关键信息。刚要开口讲解题目。
“夏初,叶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去一趟。”
夏初听到有人喊自己,放下手中的笔。
成诺见夏初有事要忙,于是让夏初抓紧去办公室,回来再教自己。
“那我走喽,对了,你可以参考一下我练习册上的过程。”
夏初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成诺在夏初桌面上翻了一会,根本没有发现练习册的身影。于是求助地看向周泽现。
“这题我也还没写,我给你找找夏初的练习册吧。”
成诺欣喜地点点头。看着周泽现拉开夏初书包的拉链,翻找起来。
“找到了。喏,给你。”
成诺接过练习册就转身聚精会神地研究题目了。
半开的书包,此时,充满了魔力,不断诱惑着周泽现去打开那本日记本。
最终,他还是没能战胜“恶魔”。周泽现先是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到他。
班里的声音很嘈杂,但周泽现此刻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掀开书包的那一刻,星空封皮的日记本正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就好像等待着冒险者发现的宝藏一样。
周泽现快速地抽出日记本,快马加鞭的浏览起来。
前几张的内容和自己穿越前那天晚上看到的内容别无二致,所以周泽现看的很快,
夏初的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写,基本上是一个星期一到两篇。可能更偏向于周记,写下一段时间的趣事,加上自己的一些感悟。内容是很轻松的风格。少女的字迹隽秀,给人一种舒服的温润感。
2017年8月23日。
期待很久的军训如期而至,我却发现那个夏令营时见过的男生居然是我的同班同学。他的名字叫周泽现,很耳熟,总觉得以前应该听过很多遍……
……
2017年9月14日。
今天和成诺,周泽现一起成立了学习小组,以后可以一起学习咯。希望我们仨个第一次月考都能有个好成绩。
……
就在周泽现以为夏初的日记不过都是这些日常的叙事的时候。一个极其突兀的词汇扎进了眼中。
离婚?
周泽现瞥了眼左上角的日期。
2017年9月30日。
离婚协议书。好讽刺啊。明明刚刚还在客厅有说有笑的准备着明天去海洋馆的计划。结果下一刻就被我翻到了离婚协议书。为什么?如果我刚刚没有来他们房间找东西,如果我没有去打开他们的床头柜,如果这只是在做梦……
2017年10月1日。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戏啊!要不是遇到周泽现,我都被这种氛围压抑死了。爸爸的假笑越来越让我觉得尴尬了。妈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能看出来她不想和爸爸说话。却还是要看着我的眼睛去回答他的话。
晚上吃饭时,明明一开始都可以不说话的,却好像为了顾及我,硬生生在那里自娱自乐。
我真的不懂,你们能有什么事情闹到离婚这一步……
2017年10月10日。
这次月考我考了第一名,作为约定,今晚我们一家三口再次在家里吃了一顿久违的晚餐。我想用我的方式去缓和他俩的关系。小时候,我们经常这样。妈妈回家的早,就做饭等爸爸回家。我们一家人围在餐桌上,边聊天边吃饭。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了。
我只希望家里的氛围可以让他俩想起以前的点滴,而不是只是为了我了。
可似乎这样的方法并不管用。爸爸吃饭时没说一句话,直到吃完了,才对我说:“抓紧吃完,一会儿送你去上晚自习。”
我到底该怎么办。
……
一时间,周泽现居然看入了迷。原本紧绷的神经,完全地带入了日记的内容当中。
关于夏初父母离婚的消息,周泽现是非常震惊的。他穿越前根本就没听夏初提过这方面的事情,而且夏初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完全看不出来,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按照穿越前的走向,直到高考结束,夏初的父母一直都住在一起,应该是没有离婚的。他们可能确实是为了顾及夏初的情绪,一直瞒着夏初。却不曾想,夏初早就知道了。为了配合父母演戏,她也没说,一家人就这么微妙的生活在一起。
周泽现这样猜测着。他真的没想到夏初小太阳的人设下,原来背负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袱。
就在他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愤恨的呵斥。
“你在干什么!”
周泽现回头看去。他撞上了女孩已经泛红的眼眶,她的嘴角正颤抖着。女孩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迸发出来,却在此刻硬生生咽了回去。
两人目光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周泽现慌慌张张地合上那个日记本,放回夏初的桌子上。
“对,对不起,我,我……”
“我不喜欢别人偷看我的日记。这是我的底线。”
还没等周泽现解释,夏初便打断了他的话。
周泽现看的出来,夏初此时委屈至极。她明明可以骂自己,可以把将她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但她没有,而是选择了自己憋着。甚至连即将滑落的眼泪都倔强的憋了回去。
这个女孩。还是和曾经一样。即使别人伤害了她,她还会傻傻的为别人考虑,用出她那不痛不痒地回击。到头来,不过是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周泽现还在想着怎么去狡辩的时候,铃声响起。夏初快速整理好情绪,准备上课了。女孩没有大吵大闹更让周泽现感到内疚,甚至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变故。
周泽现整整一节课都没听,他时不时的撇头看夏初的表情。女孩的心思也很乱,虽然表面平静,但她呆滞地眼神却出卖了自己。老师都讲到下一节了,她的课本依旧停在刚刚上课时翻开的位置。
周泽现知道现在找夏初讲话,她大概率不会搭理自己。于是他在小纸条上写下: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当时帮成诺找你的练习册,无意间看到了日记本。出于对封面的好奇,才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日记本。我知道我现在解释这些都很苍白。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周泽现写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他想隐晦的表达一些东西,不想文字太过直白。于是又将最后一句改成。
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样的“女”朋友。
特意将双引号标记的很醒目。
周泽现还在思考着如何送出这张纸条时,下课的铃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成诺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将练习册还给夏初。
“小初,你这题的方法绝了,好巧妙啊。我就想不到。”
面对成诺热情地态度,夏初罕见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头。
成诺看出了夏初情绪的变化,撇头看向一旁的周泽现。发现他也是一脸严肃的神情。
“你们......这是怎么了。”
死一样的沉默。
成诺也意识到说错了话,便识趣的不再打扰了。
这时,夏初好像想起什么事情。起身往讲台走去。
“大家安静一下。”
听到班长的声音,同学们都很自觉的闭上嘴巴,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后天我们班和7班打算来一场友谊篮球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来找我报名。”
篮球赛吗?
过往的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估计这就是方才叶朝伟找夏初的事情吧。
“大家按照新座位排好吧。”
直到晚自习下课,新的座位表排好,周泽现也没能在最后的二人时光里和夏初说上一句话。
周泽现心灰意冷地找到自己的新同桌——莫凡。
“唉。”
周泽现看到这张脸,说不出缘由想叹气。又是一个三年的死党,自己的好大儿。
“不是,哥们。我知道你和夏校花分开很难受,但也不至于见面就叹气吧。”
周泽现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拍拍莫凡的肩膀。
“我叹气不是因为和夏初分开,而是发现兜兜转转还是你。”
莫凡被这无厘头的话给整不会了。不是,难道说,兄弟你好香?
晚上回到家里,周泽现没有立马睡觉的习惯,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QQ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周泽现以为是夏初的消息,急匆匆地打开手机,却发现发消息的时成大小姐。
【成诺:你和小初到底怎么了?我问她,她也不说。】
周泽现本来想着夏初既然也没说,自己就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转念又想,成诺可以作为自己和夏初的桥梁,就和穿越前那样。
【周泽现:说来话长。】
周泽现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省略了日记的内容。
【成诺:所以,你偷看了小初的日记。】
【周泽现:额,嗯】
【成诺: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真的很下头哎。】
【周泽现:知道了,别骂了。我真的很后悔。】
【成诺:我也不能确保小初会不会原谅你。不过纸条明天你给我,我找机会给小初。】
【周泽现:感谢成大小姐!】
【成诺:不要谢我,我只是不想我们三个的友谊就这么翻了。】
周泽现无力地倒在床上,手机被随意地丢在一边。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有危机感,是对于未知的未来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