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丫~

    总裁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王衍带着喜忧参半的思绪，在命令部队归来的同时，便思考好了对陈尚的处置。

    其中重中之重，就是先要获得门后之人的首肯，让陈尚能够名正言顺地展开密咒方向面的研究。

    房门洞开的一刹那，在看到老板桌前那板着张脸的寸头男人后，王衍下意识深吸了口气。

    “军总。”

    “来了，坐吧……”

    那被称为军总的中年人抬手招呼了这么一声，便没再抬头看王衍，只是自顾自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不断翻看着桌面上的文件。

    随他多年的王衍乖乖坐在对桌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吐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后，他才听得老板桌前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距离季度审查就剩半月了，你有什么看法？”

    王衍汗颜：“军总，我只是个业务经理，这事不好评价……”

    军总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上任是哪年吗？”

    “1416年。”王衍回道。对这位跳脱又喜欢抽查的领导，他也早习以为常。

    “是啊，五年了。”军总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地看着王衍说。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王衍下意识就明白，对方的话里还有深意。

    “您的意思是……”

    “也该升迁了。”

    军总直接给出了答案，目光依旧在王衍身上打转。

    这一刻，王衍终于明白，对方话里话的真实含义到底是什么。

    按照事业部规章，属地任职满五年就可以调任到别的城市。尽管名义上只是平调，但一经调任，无论是职权还是福利等其他方面的变化，都绝对称得上质变。

    军总一旦调任，职位空缺，王衍自己便是总裁位置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

    再加上军总先前的提问时的微妙神情，他如何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下，便就季度审查与公司现状进行了一次详细的剖析，将自己的应对之策说了出来。

    江城作为一座坐拥2级禁地的城市，无论行政地位与经济实力都很不错，唯独分部的特别管理局近些年来日渐式微，确实有些配不上城市的规模与等级。

    对此，这位多年前空降的领导其实一直不甚在意。

    只是此番关系到升迁，关系到履历的撰写，便是无功，对方肯定也不会希望有过。

    于是王衍便针对这点，提出休整半月，以‘空包’即不带团员的方式，将这季度的业绩先凑足。

    至于等自己接任以后，可能面临的指控、包括持续业绩不佳导致的资源削减等问题……相教于对方的许诺，王衍觉得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只是王衍计划说毕，军总却依旧沉默，迟迟没有表态。

    “我的计划……是有什么疏漏吗？”王衍不免忐忑。有个爱好猜谜的上司，着实是种折磨。

    “计划倒是可行，但我却不能这么做。”

    军总用手指嘟嘟嘟敲着桌面，很快又摇了摇头，说：

    “异地调任的规章本就是为了防范职权膨胀，而开空包团这种消息不可能瞒得过总部，到时候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成了，惹来总部的戒备也得不偿失。”

    “是属下冒失了。”王衍拱手道。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内衬。

    “听说你最近跟陈尚走得很近？”军总又问。

    王衍不由一证。

    本就是因陈尚而来的他，在听到对方主动提及这个名字后，反倒迟疑下来。

    沉吟了好半晌，才点点头，说：“毕竟多年相识，他又失去了记忆，随手照顾一下。”

    “哦……是吗？”

    军总抬头看向王衍，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让被注视着的后者倍感压力。

    “这么说来，前些日子你调特战队员到他家，倒也算合理了，”他点点头，旋即满不在意地接着道：“可我刚刚怎么接到消息，说特战部队又出动了，去的……好像也是居民区？”

    “是属下调的。”王衍不敢隐瞒。

    “这么说也是因为他了？”

    “……是。”

    “因为什么？”

    在他看来，一个失忆的S级，完全没有过分保护的价值。

    复职就失业的案例，在禁区早就屡见不鲜。

    生意就是生意……

    自己这个属下一向分得很清。

    “军总……”

    王衍沉吟半晌，才鼓起勇气问道：

    “在此之前，我能先知道您原本的打算么？您是不是准备让陈尚提前复职……”

    “是。”军总毫不遮掩地笑道：“小半个月时间，足够我让他跳过程序，直接复职了。

    到时候我还会再送他几张私人单子，让他可以尽早开团，重回禁地。

    这是个双赢的好计划，不是吗？

    他恢复了S级，拿到了单子，公司这边业绩自然也就够了。”

    确实是好事，至少在字面上看起来确实如此……王衍心里闷闷的想着，这无论谁看都觉得好的计划，在他看来却跟故事中的‘推恩令’没什么两样。

    因为军总没说的下半截内容是：导游团一旦开启，就已经算在公司业绩里。哪怕后续导游与游客死在里面，也只会用一句‘不可抗力’轻飘飘带过。

    这才是他为何明明因陈尚而来，却始终避重就轻的原因。

    ——失忆外加对新禁区的不熟悉……无论哪一样，对一名导游而言都足够致命。

    “你似乎真的很看重他？”军总又问。

    问题一出，王衍的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滑了下来。

    这种时刻，问这种问题，军总显然是在套话……王衍只要答是，就等于要把自己绑上陈尚的战车，以至于刚刚对方提起的接任的许诺都将作废，至少是退回到重新考察的范围。

    这一刻，他反倒宁愿自己没有这些所谓‘察言观色’的能力，宁愿自己读不懂军总话里的话。

    起码这样一来，他就能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老友的能力。

    王衍深吸口气，将手探入胸前的口袋紧了紧，从里翻出了一个装有褐色果实的透明塑料袋，摆到桌面上。

    “您在决定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他说，显然在同时也作出了自己的表态。

    军总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过塑料袋，才打开道口子，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而来的干果香气，“自然成熟的？嗯……品质不错，哪里的货？”

    “特战队刚才的收获。”

    “也与陈尚有关？”

    王衍点点头，旋即便将事情的原委仔细复述了一遍。

    “……总之，如果让陈尚先转到实验室，以他破解密咒的能力，半个月时间补齐业绩缺口也并非没有可能。”他说，顺带着把自己原本的计划也直接挑明。

    “有点意思。”

    “这就是你站他的理由？”

    军总听完，笑着打量起手中的榔果，很快又摇了摇头：“还不够……”

    不够……

    这是不够换他的命的意思?

    王衍心里猜到了答案，却没敢开口，只是低下头，默默看军总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把这个拿给他试试。”他说。

    王衍接过纸条，甚至不消细看，便知道这张纸条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封调用令。

    ——‘收容物’的特别调用令。

    军总显然是要用这个，掂一掂自己，掂一掂陈尚的命与知识，到底哪个价值更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