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三斤牛肉就三斤牛肉。”

    李庆答应得相当爽快，旋即便从身前挂着的牛腿上卸下一大块，用纸袋包好，放到柜台上押注。

    “王哥，把那太阳眼镜压给他。”

    陈尚指了指王衍额头挂着的蛤蟆镜，看向老板，问：“这个可以吗？”

    “可以。”

    双方交涉完毕，王衍满脸不舍地将女儿送的眼镜压在柜台处，便见陈尚双手抱着那酒缸，就往肉店里面走。他是真有些搞不懂这位老友了，只不过贼船上都上了，早也不是他说下就能下的。

    “王哥，帮帮忙。”陈尚说，然后又看向李庆：“老板，再借你冷库用一小会。”

    说罢，也不管对方答没答应，就摇摇晃晃扛着酒缸往里去了。

    王衍满脸无奈，见此情形，也只能上去帮忙托住缸底。

    “咱不是要卖酒吗？进冷库是要干嘛……”他说话的同时，两人扛着酒缸已然来到冷库，来到某张满布血迹的不锈钢工作台前，将酒缸放了下来。

    “好了，王哥，我还需要稍作一些准备。”陈尚说罢，便一眨不眨地看向王衍，显然是想让他也跟着一同回避。

    王衍叹气，退到了冷库的门口，结果就察觉到陈尚在身后又轻轻推自己一把。

    “一分钟，”他说：“一分钟之后再帮我把门打开。”

    话音落下，冷库大门便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

    王衍这时怎么还猜不到陈尚要做什么……他如此种种反常的行径，定然跟这次的测试脱不了干系。

    当然，利用收容物的能力影响商贸交易倒也并不违法……

    大公司们一般都设有可以规避影响的洽谈点，各大组织本身也都会对此类行为进行规限，而那些没有组织的浪人，则也不至于为了些许钱财就冒着生命危险暴露收容物。

    总体而言，这种高风险低收益的事情，着实不值得提倡。

    若不是此举本身就是军总测试的一部分，王衍本应该尽力阻止。

    不过考虑到赌约仅仅只是三斤牛肉……想必陈尚对3-066的破解也并无绝对的信心，也许只是找到一个能大概触发类似规则的‘开启语’，释放它小部分的威能？

    毕竟从他找上门开始算，陈尚得到收容物也就不过数十分钟，如此的短时间就能找到大致的‘开启语’，倒也足以甩开其他S级成员好几条街了

    ——至今禁区特别管理局的破解时长记录，可足有一小时二十六分钟之久。

    就是光靠这样的能力，能否在短期内体现价值以打动军总……说实话，王衍自己也没有必然的把握。

    所谓密咒破解的过程，其实可以理解为一个‘无参照配钥匙’的过程。

    其中，‘密咒’指的自然就是与锁完美适配，最终配出来的那把钥匙。

    只不过由于禁区与收容物的特性，这把钥匙天然缺少参照物，因而必须经过勘察、选版，在找到大致版型的钥匙后，还得通过无数次的实验与对照，才能打开封藏着相关力量的那所‘大门’，进而借用门后潜藏着的力量。

    其中勘察的部分，早前陈尚已经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得出了初步结果。

    而王衍口中所谓的‘开启语’，指代的则是选版阶段密咒相应的‘版型’。

    版型选对了，钥匙便可进入锁内。

    至于能打开多少，调动多少的能力，却还得看命。

    王衍自然不排除陈尚或许有短时间内解析出开启语的可能，只是时间毕竟太短，他实在拿不出太强的信心。

    陈尚说着要一分钟时间，于是这一分钟里，王衍便一直祈祷着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开启语’。

    哪怕只能调动一小部分收容物的力量，也足以证明他远超其他S级的价值。

    至于具体力量如何对比。

    王衍作为曾经屠宰场事件的主管，如今又掌握了完整的密咒，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

    况且自他从军总办公室离开的一刻开始算起，对方肯定也已经安排好人，作为暗中考官，在盯着他和陈尚的一举一动，以防止两人私下串谋，乃至作为最后评分的另一重补充。

    王衍如此想着，眼看着时间相差不多，便才重新将冻库的大门打开。

    刺骨的冷风团成白雾，从冷柜门缝流出，王衍下意识抬手在身前挥了挥，想将白雾驱散，手掌挥动之间，却是骤然从刺鼻的冷冻气体里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将他的注意力深深引向了白雾萦绕的冷库内部。

    “王哥，过来帮帮忙。”

    陈尚有些发颤的声音打断了王衍的思绪，回过神来的他第一时间便冲进冷库，来到了陈尚跟前，却只见到对方双手抱胸所成一团，其中右手明显有两根指头包着黄色止血贴。

    “好了？”

    王衍下意识发问，随着鼻尖的酒香越发浓郁，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自明。

    没再多说什么，他脱下外套披在陈尚身上，旋即挽起袖口便将酒缸扛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冷库，才见得门外原本喧闹的摊位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越过货架将脑袋朝着他们所在方向凑。

    “老板，你这酿的是什么酒？”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接着，便引来了络绎不绝的回响。

    “好香啊！”

    “比鸭寮街那些婆娘喷的香水都香。”

    ……

    一群大老爷们聚在挂肉的货架前，就这么探着脑袋，往里面瞧。

    屋内，李庆的注意力，何尝不是被那缸子牛胎盘酒给吸引住了。

    他放下手中的杀猪刀，几步便走到王衍身前帮他将酒缸卸下，旋即顺势揭开酒坛上的封口，似乎是想要确认一下香气是否真的源于缸中之酒。

    结果那封口才一揭开，浓郁的酒香伴随着那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清香便扑鼻而至，登时在店里飘开。

    李庆只觉得耳清目明，身心一下子都松了下来，仿佛眼前突然出现了朝霞与白露，身旁躺了个婀娜多姿、黑发及腰的尤物，身心情不自禁便支棱了起来。

    而随着酒香飘散，他身后的顾客也几乎同时乱作了一团——方才还被阻挡在货架外的顾客们，这时竟都齐齐冲了进来，将这只有几平米的小店挤了个水泄不通，争得面红耳赤。

    “来二两，老板，先给我来二两这个。”

    “我要一斤，都别跟我抢哈！”

    “去你大爷，别挤，让开点，让我进去，让我卖点！”

    ……

    一大群大老爷们相互叫骂，相互挤兑着，给身形健硕的李庆都挤到了一旁。

    陈尚站到酒缸前，按照原先标价的五十瓶盖一两接过顾客手里的瓶盖，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将原本滞销不已的酒缸销售一空。

    “这，这，这……没了，怎么就没了，我这这这……”

    李庆茫然盯着光洁如新的酒缸陷入沉默，忙伸出舌头将剩余的一点点残渣都舔舐了干净，直到空虚的感觉再度来袭，他才想着要找陈尚了解清楚，搞个长期合作之类的计划。

    只不过他才将手里的酒缸放下，马上便撞上了下一批被酒缸余香吸引过来的顾客，还不及追上陈尚二人的身影，就再次陷入到包围之中。

    “诶诶……小哥，小哥请留步！”

    “淦！起开，别挡着老子发财！”

    “啊！起开，起开啊，今天不做生意了，快起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