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归剑大会

    “喝！”随着白雨的一声喊，被白雨的木剑指着的孟莲儿认输，归剑大会的八强赛便落下了帷幕。

    孟莲儿根本不是白雨的对手，在白雨强大的速度和力量前，她的任何抵抗都显得无力，白雨只是用纯粹的剑法，便碾压了孟莲儿，他也非常懂分寸，每一下攻击都在即将打到孟莲儿的时候停了下来。

    “如果我用的是真剑，你已经死三次了，还要继续吗？”白雨高傲地说。

    “不了，是我输了。”孟莲儿回答。

    场下的喝彩声寥寥无几，仅有的喝彩声都是八剑为了捧白雨而请的托儿。还能听到几声质疑声：“只会欺负女人，这人实力也就这样了。要我上去的话……”

    白雨怒发冲冠，直接从台上一跃而下，精准地找到了那个说闲话的男人，用木剑抵着他的脖子说：“你说我欺负女人，有种你上来，看看你能不能撑得比她还久？你这个连女人都不如的东西，就只敢场下在大放厥词？”

    那人吓得赶紧跪下求饶，周围的群众也几乎一哄而散。

    “白雨，你在干什么！”八剑的离卦程萌亲自前来，然后好声安慰那个吓得不轻的男人。

    程萌把白雨拖到了一旁，斥责他说：“你不听我们的，把比赛表演精彩一点就算了，居然还和观众闹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举办这个比赛的钱从哪里来的？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包装鼓吹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那女人尽全力对我，我就全力回应她，这有什么问题？这是比赛，又不是表演！我白雨凭实力走到这里，要你们包装？接下来的比赛我会全部赢，你们看好就行！”白雨骄傲自满地回答。

    “你别忘了和我们签的契约，拿不到冠军，就把我们包装你的钱全给我吐出来！我们可以捧你上天，也随时可以把你打进土里！”程萌咬牙切齿地说。白雨没有理会他，从工作人员手上夺取了“紫电”便径直离开。

    半个时辰过后，八剑的工作人员重新劝回了一部分观众。在少了许多的观众和八剑的托儿的簇拥下，程萌亲自出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重新燃起了气氛。程萌虽然剑法生疏，他的嘴上功夫却是一流，很快便吸引了观众，前来观看半决赛。

    此时第一个上场的齐千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被贺鸣天击中的左臂也没了痛感，便上场参加了和池田岚的半决赛对决。

    那个缺腿壮汉拄着一根长棍便上了场。他的那把长到夸张的剑和一把细长的弯刀暂放到了工作人员那里，只拿了一把和他高大形象不相符的木剑。这根长棍是给少了条腿的他开的特例，他能持着这根棍子上场。

    “太小了，八剑的诸位和参赛的选手。无论是你给我的这把剑，还是你们的实力、甚至格局，都太小了。”池田岚大笑着用阳初话自言自语道。作为翻译的乞丐没敢把这句话翻译给程萌听，随便搪塞了两句。

    池田岚扔掉了木剑，双手握着木棍，将其拖至身后。他蹲下了身，短暂的蓄力后，向齐千里跳了过去，将木棍当作长剑一般朝着齐迅速劈砍。

    “池田岚，比赛还没开始！而且用木棍是犯规的！”程萌喊着。

    可池田岚却毫不在意，他狂笑着朝齐千里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齐千里早就进入了“天地参一”呼吸法，感知到了池田岚狂风暴雨一般的杀意，池田岚的“气”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带着一阵阵海的腥味。齐千里站稳了脚跟，举起木剑，闪身，拨开了池田岚的攻击。虽然没有受伤，可这次简单的双剑相擦过，让齐千里的手受到了冲击而有些麻痹之感。

    “好强大的力量。”齐千里想着。

    可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池田岚再一次用木棍向齐千里挥去，齐千里再次勉强躲开。

    “素晴らしい，この感じ！（太好了，就是这种感觉！）”池田岚狂笑着继续向齐千里发起猛攻，他的攻势越来越快，齐千里逐渐来不及闪避。他每一下挥舞木棍，都会在这个归剑大会擂台的场地刮起一阵狂风。观众席上的观众都一边护住自己的帽子，一边为齐千里加油助威，他们都不希望阳初国的海盗能赢下这场比赛，玷污了他们隽国的荣耀。可他们的声音却根本传不到齐千里耳边，就被这狂风吹散了。

    齐千里决定也使出全力，不然根本无法对抗眼前的这疯子。他也挥舞起了木剑，直接正面格挡住了那根大木棍，两人气场的碰撞激起了更大的气流，将许多观众都吹翻在地。可这些观众却非但不走，反而异常兴奋，欢呼着，他们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壮观的场面了。齐千里的力量远没有这身经百战的海盗强大，他的双手逐渐酥麻，侧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可池田岚及时止住了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他的攻势愈加猛烈，两人注入内力的木棍和木剑对上的狂风的乱流形成了更加强大的风暴。原本为了夜晚准备的灯火全被吹飞到了空中，掀翻了路人和车辆，牛马纷纷骚乱叫了起来，甚至连房顶的瓦片都开始晃动。

    “やめる！池田様！（住手！池田大人！）”那个翻译乞丐带着哭腔喊着。池田岚这才收住了手，走到了擂台的边缘。

    “池田大人，您已经违规失败了，请收手吧！”乞丐以阳初语用沙哑的声音喊着。

    “这样吗？真没意思，还以为可以多玩一会呢，你们又不和我讲规矩，现在又说我违规？”池田岚以木棍作为支撑走下了擂台。

    狂风这才停了下来，那些观众虽然对刚才的风暴心有余悸，可却还是内心充满兴奋地向齐千里鼓起掌来。

    “干得漂亮，齐千里！让这个不识礼数的蛮子滚回家！”观众喊着。

    可齐千里却并不像观众说得那样游刃有余，他双手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麻痹，丢下了那把木剑。齐千里活动了下手腕，装作无事一样走下台。

    “池田大人，别忘了正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接收武器的，再闹下去我们可拖不起啊。”乞丐小声对池田岚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把那件事告诉齐桑以后，我们再走。”池田岚笑着拿回了被归剑大会工作人员保管的长剑和弯刀，说。

    乞丐走到了齐千里面前，偷偷塞给齐千里一个玉佩和印章，说：“池田大人说了，你必须在二十天后准时来到东海‘散’国的小岛‘三角岛’上。他说这也是你所希望的，我们互利共赢，祝我们合作愉快。”

    齐千里看着眼前的玉佩与印章上刻的字，瞳孔颤抖了下，这是他不得不去三角岛的理由。

    归剑大会的工作人员花了近四分之一个时辰，才勉强整理好了凌乱的现场，接下来便是最引人注目的越书成和白雨的战斗。

    “程大人，这两个人可都……”李生在程萌耳边说着。

    “不必担心越书成这个土鳖，让他进决赛就进去。这次半决赛，我就要让白雨输！”程萌交给李生一个小盒子，对他下了命令。

    “是。”李生奸邪一笑，将盒子藏进了衣服里。

    趾高气昂的白雨和忐忑不安的越书成各自拿了一把木剑，都走到了台上。

    “我不管你的实力如何，我就只有一个态度，用全力击败你！”进入战斗状态的白雨没了平时傲慢的态度，反而变得非常认真。

    他举起剑便向越书成刺去，仿佛有电闪雷鸣般的声音环绕着白雨，他像一团紫色的闪电一般，飞向越书成。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明明瞄准了越书成，越书成也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闪躲，白雨却刺歪了。

    “这，怎么可能？我究竟怎么了，还是说他有什么妖术？”白雨惊讶地想着。他举起剑再次向越书成劈砍，却仍然没有砍中，白雨连续数十次闪电般的进攻，没有一下击中了站在原地的越书成。

    越书成虽然也很惊讶，可他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用剑砍向白雨。正在思考为何的白雨被击中，后撤了两步。当他后撤之时，却感觉左半边身体无力，一脚踩了个空，跪在了地上。

    “我的左边，我的左边消失了！”白雨喊着，他感觉不到“左”的存在。无论是左半边身体的知觉，还是眼前左边的景象，全都消失不见了。

    “白雨少侠，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有不能输的理由。如果你不认输的话，我就攻过来了！”越书成礼貌地对白雨说。

    “你这个土鳖就只会说大话吗，想打就来，我绝对不会投降！”白雨故作镇定地冲越书成喊着。

    越书成见劝说无果，舞着剑朝白雨冲了过来。白雨单足站立，在失去了一半知觉的情况下勉强防守。越书成似乎是发现了白雨的问题，便故意绕到白雨的左半边知觉的盲区进攻。

    白雨尽全力防住了越书成数个回合。在这个状态下，白雨对抗普通的剑客都有些吃力，更别说眼前的越书成实力可不是普通剑客的水平。

    “认输吧……”越书成小声劝阻。

    “绝不！”白雨高傲地喊道。

    越书成的木剑一下又一下地击中了白雨，他的左半边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可右半边身体却接连受伤。

    “我紫电白雨可是天才剑客，要拿剑魁的男人啊！！”白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举起木剑，用尽最后的力量向越书成刺去。

    可他的呼喊没有意义，根本就刺不到越书成，他自己却因为刺空了而滚落下了擂台。

    “白雨离开擂台，这场比赛的胜者是，越书成！”李生奸邪地笑着，宣布着这场比赛的结果。

    观众也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有人对越书成的胜利感兴趣，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白雨的失败。

    “什么钦点的第五代剑魁，什么天才少年，原来都是吹出来的！”

    “什么隽国的希望，就这水平，连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土鳖都打不过？”

    “亏我还压了你那么多钱，就这？赔钱！”

    观众纷纷对白雨投去鄙夷的目光，有些专门为了看白雨比赛而来的观众也都摇了摇头离开。他们选择性地忘记了白雨在之前战胜孟莲儿时候的英姿，只对他的失败大加议论。

    舆论的攻击比刀剑更加锋利，白雨的右耳不断传来对他的谩骂，一向高傲的他如今只能蜷缩在地上默默哭泣，他开始怀疑自己平时的训练究竟是为了什么。白雨傲慢的性格完全事出有因，他的训练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对自己的要求也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他付出了无数倍的努力，却在此时化为了泡影。他的心就像琉璃一样，虽然坚硬，但一旦碎裂，就很难再回到原状。在这个时候，心碎的他把一切都归咎在了自己训练不够上，而没有敢去细想究竟为什么，他的左半身会突然失去知觉。

    越书成在台上，内心对白雨无比愧疚，可他却心事重重，没闲心去怜悯白雨。

    之前被白雨骂的那个男人欣喜若狂地跑了回来，对着躺在地上的白雨吐了口唾沫：“废物就是废物，被个乡巴佬打成这样，现在是谁躺在地上求饶啊？”

    齐千里望见了这悲惨的场景，赶紧对程萌说：“你们的比赛，不管管吗？”

    程萌奸笑着回答：“等会吧，等我们整理场地的时候一起解决。”

    白雨依然躺在地上哭着，那个男人抬起脚就向白雨的头踹。可就在此时，齐千里快步到了白雨身边，用右手掐住那个男人的脖子，脸上露出了和平时的冷酷完全不同的愤怒神色：“你是个什么废物，就只会对躺在地上的人出手？有种上擂台，你随便在这里挑一把武器，我空手对你，敢不敢签生死状？！”

    和人们印象里冷酷潇洒的“北辰天剑”完全不同，所有人都害怕地后退了半步，议论纷纷。那个被掐住脖子的男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齐千里，双手双脚无力地踹着说不出话。

    “齐少侠住手，归剑大会禁止私斗，我们有义务保证归剑大会的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利。请你放下那个人，他会受伤的！”李生赶紧跑过来说。

    “他会受伤，白雨不会受伤？他攻击白雨的时候你不阻止，现在我对加害者动手了，他倒有被保护的权利了？受害者呢，他被保护的权利呢？”齐千里痛骂李生。

    李生看齐千里这突然间怒气冲天的样子，不知所措。齐千里越发愤怒，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他双眼失神，把那个男人按在地上，重拳打在他的脸上。

    李生赶紧过来阻止齐千里，却被齐千里也按在地上痛打。

    “够，够了……”躺在地上的白雨虚弱地说，“谢谢你，齐千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你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齐千里这才逐渐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身下两个脸被打得不成人样的人，站了起身。虽然干得太过火，可他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后悔。

    齐千里和王自留的性格刚好相反：王自留虽然嘴上不饶人，看着没头没脑的样子，但只要不涉及他父母的死，他在所有情况下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齐千里则表面看着冷静，实际上内心非常敏感，一点火花都能在他的心里擦出大火，能坚持到现在而不伤心肝，全靠着“天地参一”呼吸法来让心态平静下来。

    “你们这破比赛我不参加也罢，决赛我不参加了！”齐千里骂道。

    越书成在场上听到了齐千里弃权的宣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无比兴奋。

    程萌听见这话，赶紧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忙跑到齐千里身边，鞠躬低声下气地劝道：“齐少侠息怒，这一切都是我们办事不利的后果。真的非常抱歉。我们会逐渐改进我们的归剑大会的环境的，还请您有始有终，参加决赛，为了您的诚心林的师父和兄弟，也为了我们能改正错误，请您出最后一份力。我们把明天的决赛在今天马上举办，你看怎么样。”

    齐千里稍微有些冷静了下来，答应了程萌的诉求，同意马上参加和越书成的决赛，程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越书成却又摇了摇头，内心焦虑起来。

    齐千里扶着白雨起来，对他平静地说：“白少侠，还好吗？等会归剑大会的工作人员会把你送去大夫那里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白雨没敢看向齐千里，他带着哭腔说：“谢谢你，齐千里。但我不需要更多的帮助了，我一路走到了这里，剩下的路我也能一个人走下去。”

    齐千里向来不擅长挽留，拒绝一个善良的人对他的拒绝，他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强求，一旦强求只是雪上加霜，便默默地看着白雨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远方的不知哪里。程萌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一个随从便鬼鬼祟祟地跟踪着白雨一起走出了归剑大会的比赛场地。

    在休整过后，便是齐千里和越书成的决赛了，这宛如闹剧般的归剑大会比赛，也将在这个夜晚得到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