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三部曲之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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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趣味(3)花常艳

    白如光摩拳擦掌:“那就划拳。”“划拳,我不会。”孔老师笑呵呵地说,“我们可以一人确定一项活动。“常艳做了一桌好菜,”白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空谈上,就揭示了主题,“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你的教育成功。”“不是我的教育成功,是白如光同学学习有进步。”孔老师认真地说,“经常进步,人生才能美好。”“那就快入座,喝两杯,”花常艳激动地说,“尝尝我的手艺吧。”“‘手艺’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孔老师发扬语文老师的较真传统,纠正道,“用‘厨艺’才合适。”花常艳笑着点了点头。“喝两杯吧。”花常艳笑着说道,“这次不让你喝多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孔老师用遗憾的口吻说,“我打狂犬疫苗了。”

    花常艳有点失望,但马上,又是一脸压不下、藏不住的关心:“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叫狗咬的?”“不是狗。”孔老师笑了笑,调侃道,“那家伙,比狗讨厌十倍呢。”花常艳自告奋勇,展现出了十足的豪气:“什么东西,我去弄死它!”看到花常艳眼里的亮光,白科不由得将拳头攥起来。“我已经吃过了,就以茶代酒,陪你们说说话吧。”孔老师看向白如光,“我们好好交流,并以此为开端,转入到下一个阶段的学习。”

    两杯酒下肚,红晕从脂粉深处钻出来,花常艳显得楚楚动人,色胆也大起来,不时拿眼瞟孔老师。白科看到花常艳的丑态,不能揭穿,更不能发作,就对白如光说:“背首诗,奖励你个新手机。”白如光从椅子上弹起来,跑过去拿书看了一遍,嘟嘟囔囔往回走,拉开架势要背时,却又挠起了头。“不要紧张。”孔老师提醒道,“背诵诗歌时,要静下心来,想着诗句之间的关系,想像诗歌的意境。”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增加了难度,让白如光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唱仰脸歌也行。”花常艳只用这一句话,就缓解了白如光的紧张,印证了“知子莫若母”这一真理。

    结巴,重复,翻来覆去,白如光还是背出了一句诗。“补课不补课,结果就是不一样!”说着,白科将酒杯端起来,看着孔老师,“感谢大贵人。”白如光不乐意了:“不是说买手机的吗?”白科笑了笑:“明天买。”白如光举起拳头,晃了两下,用力捶向自己的胸脯,然后,将拳头抵在白科的脑门上,咬牙切齿道:“买不买?你买不买?”

    花常艳站在窗前,掀起窗帘一角朝外看,含笑转脸回来时,看到孔老师朝门前走,急忙追过去拉住:“他们走了,我们正好说说话。”“我回去还有事。”孔老师强调,“要写教案呢。”“等如光回来,你还要跟他谈语文呢。”一句话,戳中了人民教师的软肋,拉住了孔老师的双脚。花常艳把孔老师拉到桌子前,按到椅子上:“问你个事,你得跟我说实话:那个人是不是被捉奸了?”孔老师愣一下,问道:“谁?”花常艳淡淡一笑:“那个爬墙头的人啊。”孔老师松了口气,说道:“别听人瞎说。”“不是瞎说吧。”花常艳认真地说,“你们不是帮着垫了五万块钱吗?”“哪里是五万,就两千块钱。”孔老师有点沮丧地说,“因为自己没弄明白就瞎掺和,文雅很后悔呢。”“你不跟我说实话,没跟我交心,”花常艳半笑半恼地说,“这是把我当外人了。”“冷延玉老师是清白的。”孔老师强调,“我们手里有证据。”“你就别替他找脸了。”花常艳满脸带笑地问,“别人痛快了,你图什么?”孔老师站起身,冷冷地说:“你这话,有点不着调了。”花常艳急忙说:“那我就说说自己的读书心得吧。”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这名字好,花要常艳嘛。现在,要是有人问我名字,”花常艳仓促一笑,“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再名贵的花,也没有常艳的道理啊。”“厉害!”孔老师竖起大拇指,“有人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能悟出这个理。”“玉石,”花常艳笑着问,“你这是真夸我,还是笑话我?”孔老师表态:“我从来不笑话人。”“哎哟,我刚刚犯大错了:怎么能直接叫老师名呢。”花常艳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这么讨厌呢。”孔老师笑道:“名字就是给人叫的。”“嗯,玉石,你说得对。以后啊,我就直接叫你名了。玉石,我这样叫你,亲切吧?”不等孔老师回应,花常艳接着说,“我原来以为,你们做老师的,整天打学生,训家长,肯定很难接近,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趣,平易近人呢。”“我们做老师的,在人人喊打的情境中,哪敢打学生,训家长啊。”孔老师笑了笑,慨叹道,“我又不是领导,哪有资格平易近人!”

    手机响起来,花常艳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原来,白科走得匆忙,将手机遗忘在了角落里。“快接啊,”孔老师提醒,“别耽误了事情。”“接他电话,就耽误咱俩的事情了。”花常艳满眼都是笑意,笑里甚至还带了点少女的羞涩,“玉石,跟我说实话:我这朵花还鲜艳吗?”“你这朵花,永远鲜艳。”说到这里,孔老师加了一句,“你的鲜艳,主要在于精神品质,就像我们人民教师一样!”花常艳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丑,只能拿精神说事喽。”孔老师赶紧解释:“我不是这意思。”花常艳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形象佳,心灵美,就跟我们的社会一样,”孔老师笑着说道,“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比翼齐飞。”“你越是这样东拉西扯,越说明你人品高。”花常艳看透一切般地笑了笑,马上又换上了鄙夷的语调,“网上那些流氓,可差劲了。刚聊几句,就问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恶心死了。”“那些人也许算不上流氓,只是趣味低下,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孔老师严肃了语气,“我们的教育之路,艰难而漫长。”花常艳“格格”地笑时,手机又响了。“我在这儿,你要是不方便接电话,”孔老师直截了当地说,“我就离开。”

    “别别别……”花常艳走过去,拿起手机,接通了,却不和那端的人对话,而是对孔老师说,“说到趣味低下,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叫人给上锁了呢。”孔老师说:“那人手上的铁链,我看到了。”“不是锁手上的,是锁下面的。”花常艳这样说时,手指还指了一下。孔老师正不知如何回应时,小红尖锐的嗓音响起来:“白科,你让你女人羞辱我是不是?你装死,就能躲过去了?跟我说清楚,你到底离不离?花常艳那个黄脸婆,这辈子要是不跟孔玉石上床,你就一直拖下去,不对我负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