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免重回到家中，摘下耳机准备回房。

    张柔还在收拾残局，叫住了程免。

    是为了商量住校的事。

    程免是拒绝的。

    “没必要。”程免提着书包回房。

    客厅只剩下张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程免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潜意识地拿出作业，提笔写。

    这么一系列动作，和机器人没什么两样。

    另一个街区。

    ——桉翎湾

    宋宸晞回到家有些时候了，他打开电脑，打了几局游戏，总是输。他心情不太好，或许是刚刚热脸贴了冷屁股。

    “被拒绝了诶。”

    宋宸晞想到了贺逸望调侃自己，“啧。真他妈想弄死他。”

    这一晚，程免睡得不太安稳。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以前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个梦她很久都没梦到过了。

    等到她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回头再想想，她还是有些后怕。

    她必须得保护自己。

    程免照常起床，洗了个澡，没精打采地出门。

    拐过街角，程免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宋宸晞。

    他走在她前头，他的身材高挑，他喜欢单肩背着包，总是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望，每次也就是象征性看一眼。

    程免手插在衣兜里，就跟着他的背影一直走。

    手机传来振动。

    宋宸晞发来的微信。

    S：【出门没。】

    程免缓缓打字。

    免：【嗯。】

    S：【没看见我？】

    程免没回。

    宋宸晞又发来一条。

    S：【看见了，不叫我。】

    程免回。

    免：【太远了。】

    宋宸晞没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免：【不用等我。】

    程免看出来了。

    因为太明显了。

    宋宸晞没回复，直接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等她。

    “都说了，不用等我。”小姑娘特意走得急，没多久就到了。

    “程免。”宋宸晞显得很不耐烦。

    “你能不能别总对我不温不热。”宋宸晞拉住想往前走的程免。

    程免想挣脱开，可是怎么扯都撒不开手，情绪一下就上来了，眼眶湿漉漉的，“你想有多热情。”

    语气平淡且给人一种讽刺感。

    “哭了？”宋宸晞带着揣测的意味，他微弯着腰看清女孩的脸。

    “我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程免烦了，她不想让宋宸晞看见她没用的哭。

    宋宸晞手劲松了些。

    她又要哭了。

    她怎么这么爱哭。

    “抱歉。”程免只是眼眶润了，没带着哭腔，扯开手离开了。

    “怎么了？”宋宸晞怕她下一秒，眼泪就啪嗒地往下流。

    “没事。”

    宋宸晞跟在她身后，保持着距离。

    到校，两人没多说一句话。

    谁都在为刚刚的话负责。

    “下节体育课，程免。”穆雅斓收拾完东西，“快走吧。”

    “嗯。”程免上午几节课都是困的，不经意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旁边少了个人，应该是提早下去了吧。

    “诶，宋宸晞你去哪。”贺逸望站在后门门口，朝着走廊喊。

    走廊里的有些人还在起哄，“走走走，看热闹去。”

    “怎么了？”程免问。

    “不知道，走呗。去瞧瞧。”看热闹总少不了穆雅斓。

    穆雅斓拉着程免，穿过熙熙攘攘人群，好不容易抢到了前几排吃瓜的好位置。

    程免看见了宋宸晞，和一位女生。

    她看见宋宸晞挑起那女生的下巴，打量了几下，眯眼问：“就你？说是我女朋友？”

    女生没说话，看起来有点慌。

    宋宸晞撒开了手，笑了一下，很痞。看起来在调戏她，“我女朋友至少得长得……”

    他看向了人群，目光停在程免身上，又笑了一下，重新对着女生说，“……比程免好看吧。”

    “啊？程免谁啊？”

    “就那个（1）班长得挺纯的那个啊！”

    “卧槽，晞哥喜欢纯的？”

    “那女的简直看起来就纯的不要不要的，好吧”

    ……

    人群乱成了一锅粥。

    “我也不比她差。”女生有些不服气。

    “哟。有性子。”宋宸晞掐着她的下巴，微扬。

    他俯身仔细打量。他是看不入眼的，“我喜欢。”

    程免站在人群中间，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她，只为了看她的脸。一句“我喜欢。”从他嘴里，一字一字的说出口。

    那一刻，她的心是慌的。

    “叫什么？”宋宸晞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程免，嘴角上扬，问女生的名字。

    “蒋悦。”女生好像得了宠一般，名字念得很骄傲。

    “行。一会找你。”

    有人又开始起哄。

    直到有人说教导主任巡查，人才慢慢散了。

    “宋宸晞……”程免想问他什么意思。

    “管好你自己。”宋宸晞落下这句话，离开了。

    空落的走廊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穆雅斓扯扯程免的袖子，示意该下楼上体育课了。

    “你们……”

    “没有。”程免知道她想问什么。

    操场上，声音嘈杂，程免心神不定。

    体育老师说这节课有个小测验。

    男子一千。

    宋宸晞穿着一身纯白色校服，他把外套脱掉了，穿着一件纯黑T。

    风肆意的吹乱他的头发。

    他看起来坦荡自由。

    到了第二圈，宋宸晞和贺逸望有说有笑，完全没在意这次测试。倒是惹得其他班的女生，围着跑道外各成集体，对这两道亮丽的风景线犯花痴。

    “他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程免望着他跑过的声影。

    “一会儿，我帮你问问贺逸望。”

    “不用。”程免拒绝。

    跑了两圈，两人好像还没有感觉到累。

    “你喜欢她什么？”贺逸望问。

    “谁？那女的？”宋宸晞努力回想她的名字。

    “你还装。”贺逸望难得正经一次，“我说的程免。”

    “我喜欢她？”宋宸晞连自己都不知道。

    “滚。”

    “要说真喜欢。”宋宸晞想到了过去，从初二到现在发生的种种。或许那应该是喜欢吧。“应该是她的脸吧。”

    “从初中就惦记着，你禽兽啊。”贺逸望笑着拍他的肩，他终于承认了。

    宋宸晞想了想，自己也是真禽兽。

    “那现在干嘛呢。”贺逸望觉得，今天他和程免关系变得怪怪的。

    “人不给面儿啊。”宋宸晞想起今早，女孩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再说了，她经不起我追的。”

    女子八百。

    “程免，你跑的快。带一下队。”李嘉雯说。

    程免没答，算是默认了。

    第一圈大家还算跟得上，等到了第二圈落的距离就有阶级了，到了冲刺圈，程免使足了劲往前冲。整个八百跑下来，程免也累的够呛。

    跑到最后一个弯道时，程免依稀听见了宋宸晞的声音。

    他在回答贺逸望的问题：“傻呗。”拼了命地往前冲。

    “说一下，男子一千。宋宸晞你们两个跑这么认真，要不要再跑几圈？”体育老师总结。

    “下次吧。”贺逸望笑嘻嘻地回答。

    程免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向了宋宸晞，他只是应付着笑了一下，还是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样子。

    “女生怎么回事，就只有程免一个人进了时间。所有人变速跑10圈。”

    底下怨声载道。

    程免失望的回过头，他没看她。

    “免免，你怎么跑这么快？”穆雅斓也还好，应该中间靠前一点儿。

    “使劲冲就行了。”程免毫不保留。

    女生们都怨声怨气地走到起点，开始变速跑。

    “喂，我叫你带队呢。你显能呢。”李嘉雯推了下程免。

    程免没吭声。

    “你自己跑不快，还怪别人了。”穆雅斓看不惯程免被欺负。

    “跟你说话了吗。”李嘉雯本来有点怕身旁的宋宸晞，但又看着宋宸晞没什么反应，也就变得肆无忌惮。

    程免拦着穆雅斓，不让她和李嘉雯吵。

    “我说，大家别伤了和气。”旁边的贺逸望开了口。

    李嘉雯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还是选择住嘴，不好意思地离开。

    程免没在意她说的，只是一直看着宋宸晞。

    还真是应了她的那句话。

    从不起争执。

    宋宸晞总觉着程免眼眶里有流不完的泪，每次受到委屈，眼泪总比人还实诚。

    “宋宸晞，你是不是白眼狼。”穆雅斓臭骂他，“程免被针对还不是你。”

    “我走远点不就好了。”宋宸晞表现得漫不经心。

    好像也是，没有关系，远点也没什么，还省事。

    这时候，不知道贺逸望给宋宸晞说了什么，宋宸晞只是浅浅笑了一下，看了程免一眼，然后捡起校服。

    程免看着他要走，犹豫地伸手想拉住他，想道个歉。可是就将要碰到的时候，被他刻意避开了。

    果然，近一点也不行。

    “别找我了。”宋宸晞又想起了那个两眼泪汪汪的程免。

    “别哭了……”他又补充到，“……眼泪不值钱吗。”

    程免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不知所措。

    “没事，我敢赌。”穆雅斓安慰她，“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倒贴。”

    程免回过神，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