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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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遇险

    清晨的阳光下,少年道别说书人后,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伸手推开家里那个老旧的木门,一声“嘎吱”的声音就同时响起。家中的老木门在几年前就开始只要轻轻一推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少年径直往里面走去,一走进屋里就闻到了一股子药草味,然后他果然就在房屋正中间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正认真地研磨草药。

    少年朝那中年人喊了一句:“老爹,我回来了。”

    “哦。”回应少年的只有一声简短的“哦”,中年人仍旧是头也不抬的研磨草药。

    少年也是习以为常了,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株草药放在桌上,对中年人说:“老爹,你要的草药我采回来了。”

    “好。”还是简短的回答。

    少年挠了挠头,说道:“老爹,记得吃早饭,我要出村子一趟。”

    “呲呲…”,研磨药草发出特有的声音,这次中年人没有回答,仍专心手上的工作。

    中年人名叫东方子卿,身穿一件黑色长袍,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在村子里深受村民爱戴。

    少年东方羽知道他的老爹一旦开始工作就不想别人打扰,就算是自己也不行。他识趣地不再言语,转身走进里屋,从里屋的墙上取下木弓与木箭,然后再从灶台处拿起一把略有些生锈的老旧柴刀,最后又拿上一些干粮和水。少年确定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准备出门了。

    走出里屋,望了一眼还在研磨草药的老爹,少年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要跨出门槛,身后传来略有些沙哑的熟悉声音:“不要走太远,不要去森林深处,天黑前一定要回来,要是打猎要和张擒虎一起去。记住,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少年心头一暖,回答:“老爹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村子了。”说完跨过门槛,向着日光的方向而去。

    “呲呲呲……”茅草屋内又只剩下了枯燥的研磨草药声。

    迎着清晨的阳光,一少年腰挎着一把老旧的柴刀,背上还背着一把简陋木弓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路过村民家时还不忘地和路上的村民打招呼。

    “小羽啊,这么早就去砍柴去了吗?”

    “林嫂早上好啊,家里已经不缺柴火了,今天去打一下猎,看能不能抓到一些兔子什么的。”少年如实回答道。

    “那记得不要走太深了,森林深处很危险的。”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东方羽一路行走,走了大概一刻钟就走到了村子边上。少年望着眼前用粗大木头做成的,高度超过两丈的围墙,不由的感叹前人的伟大。竟能砍下这么粗的木头后,把它们牢牢组合在一起绕村子一周,将村子可靠地保护起来。

    木墙后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修筑有一座箭塔,箭塔上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驻守,若是发现野兽了会立即鸣钟,这样一套完备的防御预警系统不知让多少村民捡回了性命。东方羽知道,这些都是被森林的恶劣环境逼出来的,森林中的野兽可都不是善茬,个个贪婪嗜血。

    东方羽来到村口的大门前,和守着大门的守门人说道:“大木哥,开一下门,我要出去打猎去。”

    看守大门的李大木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有些胖,穿着一身土黄色麻衣,看到是东方羽,笑嘻嘻地说:“是小羽啊,上次我生病了多亏东方叔帮我治好,改天我送点东西给你。”

    东方羽的爹是村子唯一的大夫,在村民看来东方子卿的医术十分了得,连带着所有人对东方羽都有了好感,处处照顾。

    东方羽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用了,当时你来治病已经给了一只山鸡了。”

    大木还是嘻嘻一笑,打开了大门,说道:“小羽,快去快回,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啊。”

    大门打开,东方羽顺利出了村子,前方是一片开阔草地,草地之后就是森林了。东方羽回望身后,看着炊烟袅袅的村庄,不禁感叹: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能在这茫茫树海间开辟出这么一座村子。村子与世隔绝,据说要出村的话要往西走大概一个月才能遇到人家。村子周围都是猛兽,但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敢靠近村子,村民都说村子受到了树神的庇护,才能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东方羽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他曾经问过他爹,可他的老爹却故作神秘的说:“你自己去感受,感受有没有树神的存在。”

    东方羽不明白老爹的意思,这怎么感受呢?“唉,多想无益,还是先去打猎吧。”东方羽清了清头脑中的杂念,回过神来,向着森林走去。

    有一件事东方羽没有和他的老爹说,张擒虎这几天都没有空,所以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出来村子。

    “不会有事的,又不是第一次出村子,只要不走太远,天黑前回村子就行了。”东方羽心中如此想着,走进了森林里面。

    一进入森林周围的风声瞬间便小了不少,阳光也暗了几分。听着脚踏着落叶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声音,还颇有几分恐怖的氛围。据村民们说,到了晚上时,森林中会有一些惨死的魂魄徘徊,诡异异常。

    东方羽也不管魂魄之事是真是假,反正他是一定会在天黑前离开这森林的。

    现在时间还早,东方羽深知打猎最是需要耐心,他深呼一口气,开始不紧不慢地仔细搜寻起猎物的身影。

    “这脚印好像是麟兔的,嗯,这咬痕好像是钻地鼠的,嗯?这好像是野猪走过的野径。”

    经过一番搜索,这些痕迹都太旧了,东方羽并没有发现猎物的踪迹。眼看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东方羽也不免有些气馁,就在这时,东方羽又有所发现。

    “这好像是鹿的蹄印!”东方羽心中大喜:如果能把一只鹿抓到手,那一个月的肉都不用愁了。看蹄印还很新,大概有五只鹿的样子。

    东方羽果断跟了上去。

    森林中的蹄印时断时续,东方羽花了好长时间才跟着脚印来到一处低洼处,看着前方潮湿的泥土中清晰无比的脚印,少年确定自己找对方向了。

    果然,视野之内,溪水旁边,三只花鹿映入眼帘。东方羽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将弓从背上取下,把箭搭在了弓弦上,借着草木的掩护小心翼翼的朝其中一只花鹿靠近。

    花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停止了吃草,抬头四处张望,可看了半天也没觉察到异常,摇了摇耳朵,正想低头继续进食,突然感觉身上猛的一痛,它被吓得一激灵,呼的蹦了起来,它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身上的剧痛告诉它必须快速逃离原地。

    东方羽藏在草丛中向花鹿射了一箭,这一箭射中了花鹿的腹部,还没等他高兴,花鹿一溜烟的就跑了。东方羽看着花鹿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灌木丛中,欲哭无泪。本来想射心脏的,没想到却射偏了,他连忙走上前查看,只见在溪水流经的泥土上,一滴滴血液清晰可见,东方羽不愿就此放弃找了半天才找到的猎物,果断跟着血迹继续追踪。

    血迹从泥土到了树叶上,之后又到了泥土上,东方羽跟着血迹不知道走了多久,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这鹿是真能跑啊,中了我一箭都不累的吗?

    透过树木的空隙,东方羽看到了已经快要西斜的太阳,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东方羽这下是真的着急了,夜晚的森林和白天的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很多奇形怪异的猛兽就只在晚上出没。当下便打定主意,若是再找一刻钟还找不到就算了,与鹿肉相比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东方羽刚刚下定决心,正用手扒开前面的草丛,一阵血腥味传来,东方羽定睛一看,前面躺着的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花鹿吗。

    “终于是找到你了!”,东方羽难掩心中兴奋,立刻冲了上去。

    只见花鹿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迹,腹部一支木箭已经折断,在花鹿胡乱奔跑的时候木箭对花鹿造成了更多的伤害,伤口扩大了一圈。东方羽看着还在喘着粗气的花鹿,抽出了腰间的柴刀,毫不犹豫地向下挥去,结束了花鹿的痛苦。

    “鹿兄,对不起了,借你鹿肉一用。”东方羽略有些心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把刀放回腰间,一手抓住鹿的背,一手从地上伸过去托住鹿的身体,然后同时发力,将鹿举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东方羽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赶紧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照常理来说,猎人打到大型猎物后为了减轻负担会当场把猎物的内脏取出,但东方羽扛着整只鹿却仍旧健步如飞,一点也没有累的意思。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有着远超他看似瘦弱的身体的力量。

    东方羽刚走了一段路,心中还想着回家后如何大快朵颐,突然少年的心中猛的一颤,一股凉气从心胸处直往头顶冒。

    “这是怎么回事,这感觉和七岁那年一模一样!”东方羽不由的想起了那年自己还是孩童时遭遇的一幕,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东方羽知道自己是被盯上了,他无比确定现在正有一双贪婪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自己。他慢慢的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除了绿色还是绿色,空气异常的安静,东方羽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和之前花鹿的处境是一样的,他不知道会在哪里发出那致命的一击将自己整个撕碎。东方羽赶紧用手将腰间的柴刀取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里离村子有点远了,但还远远没到森林深处,应该不会有像白鬃巨狼之类的凶兽。”东方羽料想对方实力应该不是很强,要不然它就直接冲出来了。

    东方羽腿上不敢停留,加快步伐向村子方向跑去。刚跑出没几步,身旁的灌木丛中一阵抖动,东方羽只听见左后方传来“丝——”的动物穿过树叶的声音。

    “好近!”东方羽第一个念头就是吃惊,没想到对方就埋伏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来不及多想,东方羽本能地头一低,身躯一弯,再也顾不得背上的花鹿,尽了最大的速度俯下身体。

    东方羽刚刚俯下,就感觉脖颈处一阵凉意,接着左肩处传来一阵疼痛,东方羽不敢怠慢,躲过致命攻击后顺势一滚拉开距离。

    待到东方羽稳住身形,他才有时间好好打量刚刚险些杀死自己的是什么,只见面前赫然站立着一只同样刚刚稳住身体的幽黑猛兽,东方羽一下子就认出了前面的是何方神圣——竟是老人们常说的黑夜幽魂——影豹。

    东方羽心中大呼不妙,这影豹是出了名的嗜血凶兽,一般在夜晚出没,灵敏的身手和无声的步伐再配上幽暗的伪装,往往猎物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撕开了喉咙。

    这影豹狡猾异常,知道攻击猎物的要害,特别是脖子。刚刚若不是自己反应快速,现在已经被咬断脖颈,成为这只凶残野兽的口粮了。

    东方羽强作镇定,双手持刀紧紧对准影豹,余光扫向了掉在地上的花鹿,这花鹿是少年花了一天时间才打到的,他不想就此放弃。前方的影豹似乎也知道了东方羽的想法,它不屑地看着面前持刀警戒的人类,开始慢慢地踱步,来到了花鹿的旁边,轻轻抬起前爪,重重地按在鹿尸的上方,全身做慵懒状,对着东方羽低吼了一声,仿佛在说:

    “这鹿我要了,滚吧!”

    东方羽看着前方把自己辛苦打来的猎物据为己有的野兽,心中怒气上涌,他感受着刀柄带给他的实物感,心中的恐惧情绪慢慢清空。少年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慌乱逐渐变成了凶狠,他用变得坚毅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傲慢的野兽,手中的刀慢慢举起,以战斗姿态直面强大的对手。

    影豹没有想到弱小的人类竟敢挑战自己,当下立即大怒,身体瞬间化为低俯姿势,一声声低吼从嘴里发出,那双黄色的圆豹眼发出威胁的寒光,仿佛在说:“立即滚,否则连你一起撕碎。”

    少年却仍旧一步也不退,心中在默念他老爹告诉过他的口诀:“凝神静心,万噩驱散。气运周天,力可破金……。”

    东方羽一边默念一边照着口诀运气,随着口诀的运行,他感到自己的双手好像强壮有力了不少,心中顿时有了底:老爹的口诀果然有用,不枉我天天起床就打坐苦练。

    思罢,东方羽感觉自己的柴刀似乎真的已经有了穿金裂石的威力,好像一刀就能砍下面前那颗还在嗷嗷乱叫的豹头。少年知道天马上就要暗了,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不再犹豫,一声大喝的同时,手中柴刀“呼”的挥出。

    刀如奔雷挥出,竟真似有千钧之力,直朝着影豹面门而去。东方羽想着一击就将影豹毙命,可他忘了一点,这影豹可是从森林的残酷环境中生存了下来的佼佼者,更有黑夜鬼魅的称号,况且它还一直紧盯着东方羽,岂会那么容易就被砍中面门。

    只见这只狡猾的猛兽前爪猛地用力,身体向后躲去,轻易便躲开了东方羽这寄予厚望的一刀,又几乎是同时后脚与前肢同时发力,向着眼前的弱小人类猛的扑去。它的动作快到东方羽看不清,身形如鬼魅般灵动,刹那间一张血盘大口便已近东方羽的面门。

    一霎那,少年已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