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了？”

    “就这？”

    妙妙第一个提出不满。还以为是什么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峰回路转娓娓动听的故事呢，结果听起来这么朴素。

    除了她和两个小孩子以外，其他人各自都有各自的思索。毕竟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朴素又现实，却总在这之中透着残忍和狗血。

    “会长，你怎么可以这样？”第一个开口的竟是树上绑着的癸亥。

    他挣扎着想脱困，却被绳子勒得很紧，又被没听够故事本来就不太满足的妙妙踢了一脚——朝着面门。

    “说话就说，别想跑。”妙妙保持着岔开腿的姿势，高高劈在癸亥肩上，压迫感十足。

    癸亥瑟瑟发抖，不过还是接着说道：“会长，兄弟们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我们一直以来帮你对付的人是你的亲女儿，亲外孙？”

    “亏我们六十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你卖命。我呸！真为那些牺牲的兄弟们不值。”

    “六十人？”宇文刻突然开口，“莫非是传言中的飞云商会天干地支六十人，那一支在商路上战无不胜的队伍？”

    “正是。”癸亥自豪道。

    “还真是。在家族的时候就听说过，却没想到飞云商会的会长便是宇文姝的父亲。宇文印，说起来按照辈分……”

    “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小爷爷呢。”

    其余人大惊失色。但也都接受了这件事，毕竟大家族的辈分，比京城厕所的排污通道都错综复杂，指不定你活到七老八十了还有一位太奶奶刚出生呢。

    “真的假的？”枢穴姝凑到丈夫耳边问。

    “真的。”宇文刻还是比较老实的。

    “……”宇文印一直没有说话，比忍者还能忍。

    “老匹夫，还不说话。你爷爷叫你呢。”见宇文印不语，癸亥直接蛇随棍上，落井下石。

    “聒噪！”宇文姝突然开口：“妙妙，废了他的嘴。”

    “啊？小姐……”

    嗤——

    瞬息之间，癸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像是吞进去了一口气，却突然如利刃一般，在他嘴里和喉咙里绞着。剧痛在瞬间传来，随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晕过去了。

    “真不经考验。”妙妙不屑，“好了，这家伙一点也没礼貌，我也正烦着呢，现在解决了。”

    宇文刻眼前一亮。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妙妙的能力施展出来。她的宇本身就很强，特质是“利刃”，再加上属性为金的先天之气，可以说天生就是为杀伐而生的。爆发之下，像癸亥这样不是特别强，但也绝不弱，况且还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都无法抵挡。

    几乎是秒杀。虽然癸亥是晕过去的，看上去实际伤害不大，但这一下受的伤也够他养一辈子的。

    “果然还是我的女儿，孝顺。”宇文印这时候才开口，满意地说道。

    转头看去，却见宇文姝仍然面色不喜。

    “我只是知道，而且相信父亲在正常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宇文姝说，“而且，我自认也是一个孝顺的人。”

    宇文印点头：“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就让我对你尽最后一次孝吧。”宇文姝抢先说道。

    “嗯？”宇文印不解。

    “妙妙，你能打过你宇文爷爷吗？”

    “啊？”妙妙有点犹豫，“这是不是有点……不过真要打的话，应该没问题。”

    妙妙如今的实力是人境九重天巅峰——这是优雅的说法。通俗来说就是处于突破的瓶颈，下一步就要晋入地境。

    自诩天才的她，自信地境以下难逢敌手。像宇文印这种在人境巅峰卡了半辈子，甚至有可能不进反退的，自然不在话下。

    “你……”宇文印瞪大了眼睛看向宇文姝，又看向妙妙。

    “你们……”

    宇文印捂着心口，气得慌。

    “是不是觉得心好堵？或许是你含氧还不够~~~”妙妙打趣道。

    宇文刻和枢穴姝只在一旁看着，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家就不掺和了。

    这就是宇文姝的孝。为了保全她的孩子，也是宇文家这一支的后人——这一定算是孝顺，无可非议——她决定在这一刻将对宇文墨的生存有威胁的凶手铲除。

    是的，宇文姝要“孝死”宇文印。

    妙妙心领神会，她与宇文姝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后者是什么样的人。她缓缓朝着宇文印走去，将宇的投影释放，并运转先天之气，开始凝聚身边的气。

    另一边，宇文印也进入战斗状态，释放出他的宇。

    宇？

    宇文刻心中大骇。

    在日常的修炼和战斗中，修行者一般都只会释放出宇的投影。这是因为一般的宇都无比脆弱，比修行者本人更容易受损，受伤后会对本人带来很大的影响，也极难恢复。因此即使宇的威能有所减损，绝大多数人也只愿释放投影，而非本体。

    但也有些例外，那就是一些极其罕见的特质，会让宇更加坚韧、更易恢复、或是本体威能极大而投影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就是——搏命打法。忽视有可能的损耗，尽全力发挥出宇的极限。

    但无论宇文印是哪一种，都代表此时释放出宇的本体的他将会特别难缠。

    两个人的气势碰撞，宇文印这边是明亮的黄色气场，妙妙那边是略显暗淡的银白色。

    这就是宇的本体与投影的区别，投影这个叫法恰如其分，就像是本体投射出的“相”。

    在学术界，宇的投影和本体尚未有统一的专属名词，但已有一些成熟的称呼，例如“本宇”和“化宇”，“实宇”和“虚宇”，“宇”和“宇相”等。

    宇文印和妙妙相互试探，迟迟没有动手。二人都有些觉得这场战斗不值了。

    宇文印本就没有战斗的必要，但若有人挑衅，且他能打过的话，与之一战也未尝不可。可是如今他的宇都释放了出来，气势上竟还是对面这个少女占了上风……他怕自己输，甚至死在这里。

    妙妙也一样，她怕的是对面这个老头子跟她搏命，那样自己能不能胜犹未可知，即便赢了，恐怕也会负伤累累。

    二人不着痕迹地看向对方身侧。妙妙在用眼神询问宇文姝的态度，同时寻求宇文刻的支援，而宇文印看到的是——

    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却仍躺在地上装死，观望场中情况的癸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