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罪与罚
“人类文明......”
卫宫切嗣愣住了,罕见的愣住了。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理查德刚刚的发言不带有任何恐吓的意味。
对方的眼神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
可是人类文明会遭到致命打击什么的......
理查德毫不留情的朝着卫宫切嗣的脸上来了这么一拳,但也仅仅是这么一拳而已。
在解决阿尔托莉雅身上污染的问题之前,他没办法直接杀死卫宫切嗣。
就算想要转移令咒,他本人也没有那种能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夺走令咒的能力。
但远坂时臣那边耽搁不了!
他必须要做出选择,做出可能是他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做过的,最冒险的决定。
“Caster,你能......”
“当然可以,如果这就是Master您的决定,那就去放手一搏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足够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理查德把话说完,梅林便已经给出了答复。
这个选择其实很简单,把梅林留下来解决阿尔托莉雅的污染问题。
今晚可能注定无法解决洞穴的问题了,但这几个从者的问题必须要处理妥当。
肯尼斯那边多半已经开始了行动,如果这边不能完成的话,谁也无法确定受到污染的从者会不会再次感染其他从者。
那就会导致一个最差的结果。
肯尼斯那边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准确来讲是今晚所有的努力都将彻底化作泡影,他们这边也会因为这次遭到算计而彻底陷入到劣势当中。
但这么安排的话,无疑是在将理查德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因为没有了梅林,他将独自一人去面对远坂时臣那边所面临的问题。
没有任何情报的前提下,独自面对那一切。
面对一个已经精心设计好的绝佳陷阱。
可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理查德明白,这大概就是......印斯茅斯事件所带来的惩罚吧。
如果自己当初和他一起死在了那边,自然也就不必去承担这份责任了。
但自己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人注定要承受着这场噩梦,独一人承受着。
“交给你了,Caster!”
理查德朝着梅林点了点头,不敢再有任何的耽搁,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远坂家的宅子。
看着理查德离开的背影,梅林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欣慰的笑。
这次对方选择了和印斯茅斯那次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苟活下去往往并不需要有太多的勇气,因为活下去本来就是一种生物本能,刻在人类灵魂深处的本能。
但在苟活下来后去直面那一切,曾经让他后退了的恐惧,这所需要的不只是勇气。
夜深了,冬木的夜晚也愈发的寂静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只有飞虫萦绕在路灯的四周,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
明知会死,却还是要直奔光源而去,这大概就是一部分生命的趋光性吧。
人,总是会朝着存在阳光的地方迈步。
尽管在追赶着的是即将落山的夕阳,尽管在你没能踏足进去之前,黑暗便会先一步到来。
教堂距离远坂家虽然有些距离,但所幸路上并没有任何人阻拦。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过去,等着理查德前往教堂。
而此时此刻,教堂的大门就在理查德的面前,这一切都和理查德只有一门之隔。
可对他来讲,却仿佛相隔了一座高山。
难以攀登过去的高山。
理查德的手触碰在大门上,身子甚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
他在害怕,害怕印斯茅斯的情况会在冬木重现,害怕曾经体会的那一切都会在这扇门后重现。
这层阴霾始终都萦绕在他心头,可这扇门他必须要推开。
这一次他不能再后退了,也不能像印斯茅斯那次一样,选择自私的苟且偷生。
曾经的他身上背负着的只有自己那一条命,所以他可以不负责任的做出任何决定。
因为他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足够了。
而这一次,他的身后还有其他人。
让他不能后退半步的其他人。
理查德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胳膊听使唤一些。
教堂的大门终究还是推开了。
倒灌进去的阴风瞬间便将唯一提供光亮的烛火扯的粉碎。
阴暗、寒冷与不安充斥在整个大堂中,让这最神圣的地方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与光彩。
滴答声依旧排海在耳畔,那是远坂时臣也曾听到过的水滴声。
现在也终于轮到理查德了。
唯一不同的是,教堂的大门并没有因为他进来而关闭,更没有结界拦住他的去路。
可以说只要理查德想要逃,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他。
但布置好这一切的人显然是笃定他不会走,不会后退半步。
这也让理查德更加确定了,这就是精心为他准备的......“大礼”。
月光顺着教堂的窗户照射进来,让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也在地面上留下了十字架的阴影。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阴影当中,默默的说着祷词。
十字架的阴影就像是分界线一般,将两人隔绝在两个完全相反的环境当中。
“安布罗修斯先生,您觉得......人是什么。”
冰冷到几乎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那道身影就这么背对着理查德。
可哪怕大堂再如何阴暗,理查德也依旧能认得出对方的身份。
言峰绮礼!
一直在等待着他的言峰绮礼!
“远坂时臣呢?”
理查德哪有心情和对方去探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可言峰绮礼也却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亘古不变的脸上却多了些表情。
像是欣喜,又像是......愉悦。
自从和荒耶宗莲见过面后,他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与理查德正式见面的这一天。
“我们很像,安布罗修斯先生,都同样的......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最后却只会得到‘痛苦’这一种结果。”
言峰绮礼与理查德对视在一起,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这样的发言却让理查德眼中的怒火更甚了。
“不,我们不一样!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至少我不会......”
“那阿尼姆斯菲亚呢?”
言峰绮礼的一句话直接让理查德沉默了下来。
很显然,对方早已经了解了属于他的一切。
“您在印斯茅斯所做的一切,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结果......不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