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殿外

    考虑到月神是一位有资历的女神，墨修衍没敢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外大声喊道：

    “晚辈墨修衍求见玹月。”

    “修衍何必多礼，请进吧。”殿内传来女声，就如月光般清冷。

    墨修衍走进院内，一紫衣女子正在小亭中倚栏而坐，品茶赏园中花草树木，见人来了，便微微一笑道：“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多年不见，您老依旧过得清闲。”墨修衍淡淡一笑。

    “神界人手不足，我也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玹月倒了杯茶递给墨修衍。

    “近期天枢城内可有什么事发生？”

    “最近的大事也就百族会，这你知道。怪事倒是有一桩，我们几个老神也很提防。”玹月皱了皱眉，食指尖来回摸着茶杯边沿。

    “三个月前，血魔界小皇帝刚上任，就下令将风神长子放回，那孩子刚回来时可谓形销骨立，清瘦得很。”

    “云北笙回来了？”墨修衍语气中有些惊喜，转而眉宇间却又浮现一抹阴云挥之不去。

    他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刚才在风神殿怎么没见到他？烈云廷为什么也没说及此事？连弟弟云沐风竟也对他兄长的事只字不提。

    “你不必一直活在内疚中，这个决策是十年前包括风神在内的众多老神所定，当时风神和北笙都同意了。”玹月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蓝双眸中似乎总带些沉郁。

    她微微蹙眉，眼神有些复杂又接着说道：

    “北笙回来之后仍然经常出入血魔界，长城上的将士们对此颇有微词，风神甚至也察觉到他身上隐隐约约有些魔气，我们就给他另外安排了一处居所，并一直派人监视。

    所以，东方神界内部其实并不安全，你务必要谨言慎行，云北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会解决的。”

    “嗯。”墨修衍点点头，缄默不言。

    “对了，前不久水神神逝，天堂派人来过，送了一个小十字架，说是上古时期东方神界所造，他们物归原主。”说着，玹月便取出一条银十字架项链，“指明要交给你，还要求佩戴，以示东西方友好。”

    “多谢。”墨修衍接过项链，上面没有任何能量流动的迹象，似乎不过就是个普通十字，他视其为东西友谊象征佩戴。

    “你这三天回去好好准备，让我们看看你这些年都有何长进。”玹月品了口茶，目光转向渺远的天空。

    “好，告辞。”说罢，墨修衍便离开了月神殿，又前去长城中的要塞“剑门关”。

    剑门关地处两山峰间，整座城楼就好像一柄剑劈空而下，将一座山劈成两座。

    他径直进入城楼中的将军居所，甚至不打声招呼。

    “何人擅闯剑门关？”

    问话声低沉沙哑，话音刚落，几支利箭便落在墨修衍的脚尖前，将他拦在了门口。

    一位中年将军站在房中书案前，面相不怒自威，正缓缓放下手中雕弓，徐徐说道：

    “原来是你啊……我还在想谁能这么大胆。来此有何贵干？”

    “我素来听闻释戡将军弓箭了得，特意想请教一二。”

    “啊？射箭这个事很简单的，将箭搭上弓，再把弦拉满，对准敌人再放手就可以了。”

    一边说着，释戡就快速举起手中弓，搭箭拉弦，一气呵成，毫无预兆地对着墨修衍放箭。

    墨修衍面无表情，向右偏头，那箭也不过就在其耳边飞过，插在身后的墙壁上。

    “哈哈哈，你小子反应很快，长进不少，我果然没看走眼。”释戡将弓拍在桌案上大笑道。

    “释戡将军，我今日来是诚心学箭，请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墨修衍冷冷地道。

    “别紧张，你学东西快，不用我教，刚才你已见过我是如何射箭的了，凭你自己也能摸索会。”释戡笑道，又取出一把银色的长弓递给墨修衍，

    “这是上古名将邢无恙曾用过的弓，名为惊弦，历久不坏，是把好器物，今天我就将它交予你。”

    “释戡将军何时如此大方了？”墨修衍抚摸着这把古弓，光泽透亮，隐隐有神力流转，的确是把神器。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神器择强而威。”释戡的眼神逐渐意味深长，“就算我不舍得送，这把弓也早晚会选择你，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既如此，我就收下了。”墨修衍将弓收入储物戒指中，随后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凡界空明山下

    齐崆玥和四名弟子奉命下山，在丰乐镇排查可疑人员，却一上午都一无所获。

    此时晌午，他们在丰乐镇茶馆略作休息，却听不少百姓好像都在对一件事议论纷纷：

    “西头那边那个西澄山庄最近出了个怪事……”

    齐崆玥一听，这还得了，立刻端着茶凑过去：“什么怪事啊？”

    喝茶的百姓见他一身道服，也就不再遮掩，直接请求道：

    “少侠，我跟你讲，你可要为我们降妖除魔啊。”

    “没问题。什么邪魔见了我都得落荒而逃。”齐崆玥竖着大拇指，指着自己笑道。

    “那天下午我在山上砍柴，回去晚了，下山时天都黑了，途径那个西澄山庄，我听到那里头鬼哭狼嚎，还有好多双红眼睛盯着我看，吓得我那是连跑带滚，才捡回条命。”一中年人回忆着还直冒冷汗。

    “你这算啥，我遇到的更吓人。”一个青年人煞有介事地道，“那天黄昏我途径西澄山庄，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血都让妖怪给吸干了。给我吓个半死。”

    “那你是没听说，官府派的捕快都至今未还嘞！”一个老头两眼瞪着，张牙舞爪着模仿怪物。

    老头话音刚落，坐在茶馆角落的一个黑衣青年在桌上放了些碎银，拿起长凳上的佩刀起身离开。

    这时，又有一个村民想接话，被齐崆玥给打住了：“好了乡亲们，我们空明城的弟子这就去调查一二。”

    “少侠们尽管往西边走，上山就能看到山庄了。”老头走到街上给齐崆玥指明方向。

    说罢，齐崆玥和他的师弟们就在茶馆众百姓希冀的目光中离开，向西行进去往西澄山庄。

    上山的路上，师兄弟们又开始有说有笑。

    “大师兄，你说这怪事能跟昨晚的黑衣人有关吗？”一师弟问道。

    “无论是否有关，为百姓降妖除魔始终是身为一名空明城修士的本分。”齐崆玥的语气刚毅有力。

    “受教了。”师弟崇拜地道。

    “大师兄，我们到了。”走在最前的师弟指着山头上的西澄山庄。

    “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相互照应，小心行事。”说着，齐崆玥抽出长剑，率先上前。其他弟子持剑，分别面朝其他方向警戒，五人小队徐徐行进。

    此时已至下午，天空艳阳高照，然而越深入山庄，就愈发冷气逼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越浓重，草木疯长，了无人烟，显得整座山庄阴森恐怖。

    “啊！”忽然，山庄内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对劲！”齐崆玥停下脚步，眉头一皱，默默上前一步，将师弟们护在身后。

    怎料，一个黑影从后方扑上来，一小师弟上前挥剑，却不料那人形怪物直接咬碎了剑，将他扑倒在地。

    齐崆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穿那怪物的后颈脖，怪物应声倒地，他伸手拉起那位小师弟。

    “不好了，大师兄，周围全是这东西！”师弟惊呼道。

    齐崆玥环视四周，几乎每一间房屋中都跑出几个人形怪物，这些怪物看着像个人，然而却是青面獠牙，张牙舞爪，血色双眸凝视着空明城的弟子们。

    “怎么办？大师兄！”师弟们慌张地问道。

    “不要慌，随我杀出一个缺口，先逃出去再说。”齐崆玥勉强使自己镇静下来，毕竟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话音刚落，齐崆玥就挥出数道剑气，剑气呈金色弯月状，瞬间就将几个怪物斩碎。

    他们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跑，一边挥剑清除前路的怪物，一时间整个山庄剑光流转，剑鸣不止。

    然而怪物却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飞扑而来，其他四名师弟明显不及齐崆玥，被怪物拦住了路，难以逃脱。

    齐崆玥立刻调转头，将师弟们周围的怪物尽数斩杀。

    “糟了，大师兄，这东西好像杀不完一样！”

    师弟们挥着剑，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可恶！早知道先回城里多带些人再来。”齐崆玥忍不住怒骂，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流下。

    “都聚过来！”他大声喊道。

    师兄弟们聚在一起，相互照应，大片的怪物试探性地缓缓上步。

    齐崆玥闭目尝试向空明城传音，请求支援，然而他长叹口气道：

    “很不幸，师弟们，西澄山庄上空被魔气笼罩，而且此地距离空明城已比较远了。我的传音传不到。”

    秋风萧萧，落霞如血，站在夕阳残照中，他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没关系，大师兄，我们死战到底。”长相粗犷的师弟打破沉寂，语气肯定。

    “对！空明五剑客死战到底！”另一师弟紧紧地握住手中剑。

    “死战到底！”另两位弟子齐声喊话。

    “很好，师弟们，”齐崆玥笑着道，

    “降妖除魔与守护百姓，本就是我辈责任所在，今日我等为责任战死，重于泰山，此生无悔矣。”

    说罢，齐崆玥和其他四位师弟就高举起长剑，大片的怪物们也都飞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