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夜
中分男眯着眼睛,用安抚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不要紧,我们只是想逼你老爹露面而已。小子,快跟我们走吧!”
翦旋冷笑一声:“那你们打错算盘了,我爹绝对不会管我,你们挟持我没用。我不去,诸位慢走不送。”
中分男拉下脸来,脸色顿时变得凶恶:“这可由不得你,最后问你一句,你走不走?”
正说话间,翦旋细细观察中分男,忽然敌意大起:“喝,我就说你怎么这么面熟,原来你是张老大的人!”
中分男见翦旋一眼看破自己的来历,十分不安,大声喝道:“你瞎捉摸个鸡儿,赶紧跟老子走!”说完不由分说,吩咐手下人要将翦旋强行带走。
“我看哪个敢动!”翦旋头痛眩晕感越来越强烈,意识也仿佛变得模糊,他不愿束手就擒,眼里透着凶狠,掏出弹簧刀,弹出锋利的刀刃。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不敢上前,中分男故作镇定,嘲讽道:“怎么?要动刀子?”
又是一声惊雷,吓得众人一哆嗦,暴雨倾盆,狂风几乎将屋子吹得微微晃动。
痛!好痛!
翦旋头痛欲裂,呼吸急促,身子左右摇晃,一众人见他这样,竟胆怯起来。
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杀人的欲望?
翦旋愤怒的情绪深处,恐惧油然而生。
不,我不想杀人,给我停手!
对方众人见翦旋拿着把刀胡乱挥舞,抓耳挠腮,都不敢近身,中分头不耐烦了,照着翦旋的心窝一脚踢去。没想到翦旋忽然间动作十分敏捷,侧身一躲,顺手一刀划过去,只听中分头一声惨叫,捂住腿蹲了下去,血流不止。
其余马仔被吓到,愣在原地,翦旋回过神来,抢身奔向屋外。
“妈的,给我追!打死兔崽子!”
中分头疼得站不起来,以为脚筋被割断了,一时间惊怒交加,只想几刀砍死翦旋。
马仔们刚追到外面,却见另外两辆车开过来,堵住院门,一伙人冒雨下车,从车后座拖下一个高挑秀美的白衣女子,她一边哭,一边被押送到翦旋面前。
“文溪!你怎么来了?”
“旋哥,对不起,他们逼我说出你的位置…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怪你…啊!”
头痛死了,痛死了!翦旋的头痛变得非常剧烈,忍不住低吼起来。
“旋哥,你怎么了?”文溪挣扎着想要过去,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
这伙人也有一个带头大哥,是个穿拖鞋和背搭子的肥佬。此时中分头已在马仔的搀扶下走出来,他一眼看到肥佬,没好气地说:“姓桂的,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肥佬循着车灯仔细一瞧,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我不能过来?”
中分头摇头,小声嘟囔道:“尽他娘的碍事。”想不到肥佬耳朵尖,闻言立即铁青了脸:“你说啥?”
翦旋无暇关注双方的争斗,他的头越来越痛,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像:这个夜里的乡间小院,变成了梦中的府邸,文溪变成了身穿古代服装的妹妹,而黑道马仔,变成了闯进府邸大开杀戒的敌人!
残暴的敌人将自己的家人仆从们一个个砍死,眼见就要扒光妹妹的衣服,妹妹无助地惨叫。
“啊——”翦旋忽然握紧手中利刃,冷不丁地朝身旁一人刺去!
那人惨叫一声,退到一边,捂住腹部,委顿下去,鲜血渗透衣服的纤维,又被雨水晕开。
“杀人了!兄弟们上,弄死他!”
情形陡然变化,文溪受到惊吓过甚,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翦旋见自己迷迷糊糊间刺倒一人,灵台霎时间清明,心想反正事已至此,没时间害怕了。他忽然奔向文溪,持刀吼叫,赶走她身边的人,趁此间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朝自己的车迈去。
文溪倒也机警,站起身来就跑。众人还在发呆,翦旋已然拉开了轿车门,将文溪塞进后座,自己也拉开前门,准备钻进去。
敌人反应过来,飞快地上前阻止,这回他们都拼命了,纷纷掏出随身棍棒刀具,朝翦旋招呼。翦旋一个猛刺,将一人手掌扎穿,又一个甩手,划破一人脸颊。
趁此时,翦旋已钻进驾驶位,迅速发动引擎,正要挂挡,却见后门被人拉开,有人伸手进去,想将文溪拽出来。
没想到此时的文溪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猛,一个猛踹,细长的鞋跟踹到那人心窝,疼得他“呜”地闷哼,整个人向后倒去。文溪一个起身,将门拉上,上锁。
这时,翦旋一个倒挡,猛踩油门。轿车后保险杠猛朝院墙撞去。撞上的瞬间,车体剧震,引擎盖微微隆起,院墙如豆腐一般倒塌,轿车已开上道路。翦旋一个换挡,一脚油门,车轮甩起一片泥浆,带着车身飞窜而去。
翦旋在泥泞颠簸的乡村小路上飙车,文溪又惊又怕,带着哭腔劝道:“旋哥,当心点,别翻沟里,啊——”
话音没落,车轮压上一块大石头,车身猛地颠簸,文溪脑袋撞到车顶。
翦旋没搭理她,过了好久,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文溪,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个学考古的四眼田鸡…对你还好吗?”
“你…唉…”文溪欲言又止,心跳加速,手心有点出汗,脸也不知不觉地红了。
“那些人抓你的时候,四眼田鸡没跟他们说清楚吗?你早已不是我女朋友。”
文溪低着头,躲着后视镜里翦旋的目光。
翦旋瞥了瞥她,眼神一点点、一点点暗淡下来。
“坐稳,我带你出去。”
他再无多话,油门踩得更足了。
他心中笑话自己:这几年除了练拳就是泡图书馆,作为一个体大毕业生,竟然天文地理科学文化艺术涉猎了个遍,虽然都是万金油,但总算不会全然搭不上话。为的就是要将那个嘲笑体育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四眼田鸡怼回去。
可是今日,当他再次见到文溪的时候,却一阵心灰意懒。
文溪不知什么时候鼓起勇气抬起头,微笑地望着翦旋,脸上挂着哭花的妆容。
“你怎么了,又哭又笑的?”
“我笑你像个傻子。”
忽然车后刺眼的远光灯通过后视镜反射到驾驶位,翦旋几乎睁不开眼,急促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
“他们追上来了,坐好!”
翦旋猛地加速,开启秋名山车神模式。
“雨这么大,路又滑,旋哥,咱别这样了,要不停车跟他们好好谈谈…”
翦旋冷静地说:“文溪,以前我没跟你说太多我爹的事情,这是我的错,如今新闻上到处都有了,你仔细想想,我爹带着这么多钱跑路,这些人能饶得了咱们吗?”
“可是你又不是你爹,他们要钱,去找他嘛!”
翦旋叹了口气不说话,心想文溪毕竟是老实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江湖险恶。轿车在一个一个急转弯处漂移,文溪吓得跟一个小兔子一样,蜷缩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出。
“啊,疼——”又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翦旋的脑袋嗡嗡乱响,眼前似乎又出现幻觉:自己抓着姐姐想从府邸后门逃出去,结果还是功亏一篑,敌兵追上,乱刀砍死!
“咚——”地一声巨响,轿车直挺挺地撞上路边一棵大树,安全气囊猛地弹出,然而位置有点偏,翦旋靠在方向盘上生死未卜,额头将前挡风玻璃彻底撞碎,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后边一列车随即追上,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