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当时曲程程只有一个人,被变态跟踪,甚至差点被……
是那时候刚刚下班的程阳救了曲程程,再之后,两人就陆陆续续有了交集。
在认识了一个月后,曲程程就向他表白,但程阳拒绝了。
自认为身在黑暗中的程阳根本就没考虑过让自己糟糕的生活加入另外一个人,尤其曲程程那么美好,比他还小八岁,他觉得,曲程程对他只是当时的感激之情,那只是感动,而不是喜欢,久而久之,就会淡化,淡忘。
他也不相信曲程程说的喜欢。
只是曲程程在他拒绝后却没有放弃,之后更是强势出现在陈阳的生活里,追求他。
程阳不得不承认,曲程程的活泼,美好,体贴,关心,都在深深吸引着他。
就像是一束光一样,照进他漆黑冰冷的生活里。
他想拒绝的,但后来他发现,他拒绝不了。
所以他贪心,自私地选择接受。
接受后的他,确实过上了如梦幻般美好的生活,很甜蜜,但梦终究只是梦,总会醒,而贪心的人,也终会收到惩罚。
当他得知曲程程搭乘的飞机失事的时候,他骤然都蒙了。
再后来,他麻木地到了现场,麻木地寻找,一夕之间白了头。
无数次,程阳想,如果贪心有惩罚,为什么不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程程身上?
该受惩罚,该死的人是他啊,怎么可能是程程!
其实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程阳是想过赴死的,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开始振作,创业,抓住互联网的趋势与机遇,成为一方大拿。
他开始照顾田玉珍和曲志友两口子。
他开始了漫长的思念与孤单,他要用余生去赎罪与想念。
也就只有在思念泛滥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而今,二十年过去了。
程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20年,或许在别人看来,他是成功的吧,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到如今的互联网大拿。
对于程阳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二十年的经历,他似乎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感知能力,似乎再也没有任何情感。
他时常听到朋友,同事或下属在调侃他,说他是冷冰冰的机器般,没有任何情感和情绪。
程阳想,或许是吧。
但这种生活确实是他想要的。
往后余生,在还没走向死亡之前,他都愿意这样过着。
直到暮年,直到命运安排他走向死亡,走向另外一个有曲程程的世界。
这世界上,注定有些人,不需要出现太久,却足够让人印象深刻,刻进骨子里,灵魂般,值得用余生所有时间与力气去怀念,直到最后相聚。
谢宁看完曲程程和程阳的故事,很是感慨。
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程阳的做法,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的故事。
或许,他们的故事,经历不需要别人评价,都是命运弄人,无论怎样都是他们的选择,选择了,只要认为是对的,就坚持下去,无需在乎别人眼里的对错。
就如同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同理,我们没有经历过别人的感受,也不好去评判别人的人生。
或许,在外人看来,程阳这样的做法是虚度光阴,是精神上病了。
但程阳又何尝不是乐在其中,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能用余生去怀念一个人,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田玉珍和曲志友夫妇是在第二天离开的,是和程阳一起离开的。
他们没想到程阳会过来,但也不意外。
这二十年的时间,程阳时常过来照顾他们老两口,就跟亲生的儿子也不差。
他们也看到了程阳对曲程程的心与爱意。
田玉珍很后悔当年与女儿的争吵,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偏见。如果她当时没那么激烈地反对,而是多了解程阳一些,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这二十年,看着程阳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的生活,他们是心疼的。
田玉珍和曲志友不是没有试过劝着程阳放下。
但程阳说,他放不下。
放下了,才代表着他真正的死亡。
放下了,他便彻底堕入黑暗,那样烂泥般的活着,比死亡还要痛苦。
或许,往后余生,他们三个人,都将带着对已经逝去的曲程程的爱与思念活着,但这何尝不是他们的选择,是认为对的,能让他们接下来好好生活的选择。
预约的五顶星空帐篷,如今都空了三顶。
林知墨望着那三顶空着的帐篷,面无表情,眼底带着审视,她的眼眸微微垂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倒是陈乾,在前面那三个家庭离开的时候,他一直都默默看着。
也看到了他们前后情绪和状态上的改变。
第二天的早上,白天和晚上,似乎很是稀松平常。
至少对于林知墨和陈乾来说,并没有经历什么特殊的。
林知墨从头到尾,倒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甚至带着一丝看戏的成分。
倒是陈乾,似乎有些着急,眉头时不时锁紧。
清晨林间的鸟叫声,开启了第三天的早晨,今天似乎雾有些大,尤其是在山林间,花草树木比较多,丝丝缕缕的阳光还没能冲破着一层层雾气。
陈乾心里藏着事,睡不着,抬起手看手表,发现才五点多。
洗漱完,陈乾离开了帐篷。
一出帐篷,就被紫色的蓝花楹包围。
今天的蓝花楹依旧绽放得很好,紫色的云海,看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想要去窥探它的神秘与瑰丽。
陈乾缓缓踱步,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触碰着一棵棵的蓝花楹,动作轻柔,像是通过蓝花楹在怀念什么般。
“你怎么还不出现呢,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陈乾喃喃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娇俏声音从后面传来,“就知道你在找我,你看,我这不就来了。”
陈乾的身体和动作骤然僵住,随即那原本放在蓝花楹上的手缓缓收紧,似乎在颤抖,又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怎么,不是要见我,现在我来了,你又不敢见我了?”女声继续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