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电影吗？”古田沉吟起来，面露为难之色。

    其实双雄电影在香江影坛并不罕见，远有周闰发和李修宪的《喋血双雄》，几年之后，还会有刘得桦和梁超韦的《无间道》。

    但是如今《大三元》的情况却不同，属于配角在不经意间抢戏，成为与主角并肩的存在。这在之前的影坛同样出现过，就是《英雄本色》中的小马哥。

    那部戏中，本来的主角是狄隆，但周闰发通过精彩演绎，将自己硬生生升格成为主角。

    这种情况对配角演员来说当然是重大利好，但对主角演员就……

    “怎么了，你觉得不妥？”孟启刚看出了古田的犹豫。

    古田顿了顿，道：“孟哥，哥哥在片场一直很照顾我，甚至肯牺牲自己的戏份成全我，我却要在宣传上和他并列，明摆着是压他一头，这样是不是……”

    “这是一种营销策略！”孟启刚打断道，“最大的投资方东方电影公司也认同这一计划，认为会提升票房。”

    他说到这里，露出一丝冷笑：“票房才是关键！私人交情再好有什么用？想做超级明星，就要踩着所有人向上爬！金字塔顶端的位置本就很小啊，古仔！”

    古田沉默下来。

    ……

    ……

    古田又跟孟启刚聊了一阵，将之前周星星邀他出演角色的事告诉对方。

    孟启刚对此倒不甚在意：“周星星的喜剧电影，对你来说没有太大价值，因为你不可能演主角，演配角的话又会被周星星碾压，现在你需要的，是作为主角的商业大制作，以后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考虑配角！”

    古田对此十分认同，他婉拒周星星，便是出于这种考虑。

    孟启刚还嘱咐古田，若是周星星再打电话来，就把一切推给他，他会以档期不足为由拒绝周星星，免得古田当面拒绝得罪对方，进而无端交恶。

    “这时候要考虑私人交情了？”古田忍不住问。

    “在不涉及利益时，应该考虑。”孟启刚道。

    ……

    ……

    古田从公司出来后，对孟启刚的感觉很复杂。

    他承认对方的策略很高明，行事也十分专业，自己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帮忙，但是……

    有些时候令人很压抑啊！

    他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拨通了张郭容的私人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古田组织了一番语言，将《大三元》的“双雄”宣传策略讲给张郭容听，最后道：“哥哥，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我……”

    张郭容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却笑着打断道：“好了古仔，不用说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我很高兴你跟我讲这件事，说明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看。至于宣传，那是发行方的事，我们作为演员没法决定，而且这对你是件好事，说明你得到市场的认可，我替你高兴。”

    “哥哥，谢谢你能理解……”

    “我说过了，咱们是朋友，这种话就不必说了，不过……”

    “不过什么？”古田一怔。

    “你需要跟靓靓解释一下这件事。”

    “靓靓？哦，袁永怡啊！”古田恍然，但又有些疑惑，便问道：“为什么跟她解释？”

    张郭容的语气变得无奈：“你是痴的吗？《大三元》中三个主要演员，我作为男主是一番，靓靓作为女主是二番，你本来是三番，排在靓靓后面，现在和我并列，就压住了她。”

    又道：“靓靓这个人很看重面子的，如果你不跟她解释，就等于得罪了她。古仔，在咱们这个圈里，最好不要无端得罪人，因为你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招来报复。”

    古田闻言，心中很不得劲，按他本心来说，当然不想按照张郭容说的做，那样太过憋屈。

    但是理性提醒他，张郭容所说乃是金石良言，应该听从。

    于是古田道：“知道了，哥哥。”

    ……

    ……

    过了不知多久，张郭容接到袁永怡来电。

    对方向他大吐苦水，抱怨《大三元》制片方的不公，将她好端端的二番压成三番，还说要给黄白铭和徐客去电话，表示自己的抗议。

    她的言辞很激烈：“我是连续两届金像奖影后，拍了那么多卖座片，凭什么让一个新人压过去！”

    张郭容耐心听着，不时解劝两句，又在不经意间说道：“古仔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同意这样过分的事！”

    “这倒怪不到那个小子身上！”袁永怡说，“他特地为这件事给我打电话，一直道歉，说他先前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知道这种事不是演员能决定的，我还是找制片方讨个说法！”

    说罢挂断了电话。

    张郭容收起手机，松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

    ……

    古田回到家后，李若瞳已经做好了晚餐，两人同桌进餐时，古田表现得有些沉默。

    “慧娴，你说这世上的人和事为什么这样复杂？”古田忍不住说。

    “你又遇到什么事啦？”李若瞳道。

    古田便将今天与孟启刚和张郭容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叹道：“我本以为自己能看透世上很多事，先前我还劝你不要太天真，现在看来，我才是最天真的一个。好多事情我都不懂，也不想懂。”

    “噗嗤！”李若瞳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古田有些不满。

    “我笑你故作老成！”李若瞳眉眼弯弯，“你才二十岁耶，怎么弄得跟老学究一样，不懂就慢慢学嘛，还是不懂就算了，反正不影响正常生活。”

    “这不是躺平吗？”古田皱眉道。

    “躺平？很形象的比喻哎！”李若瞳笑道，“可是怎么会躺平呢？咱们都是演员，要演戏，要出席活动，闲下来要做饭，收拾屋子，逛街……对了，你很久没陪我逛街了！”

    “这个……等有时间吧。”古田勉强笑道。

    “又敷衍我！”李若瞳不满的嘟着嘴唇，但没有穷追不舍。

    她拨动着饭碗里的菜，状似不经心道：“后天是年三十，我要回爸爸妈妈那里。”

    “哦，嗯？”古田看了李若瞳一眼，发现后者的眼神有些游移，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