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并没有古田扮演的阿武出现，全程只有两个人物对话。

    就是卡雯和杀手猎头。

    古田看了换好装的李若瞳一眼，嘴角抽搐，心中感觉怪异至极。

    实在是她这身装扮一言难尽。

    鸡窝似的蓬松乱发，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一对黑青色下眼影，看上去好像几天没睡。

    再往身上看，赭红色旧款上衣，配黑色棉布套裙，小腿套着网状黑丝袜，脚蹬一对黑色布鞋。

    那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堪称在杀马特和老土之间来回游走。根本看不到一丝美感。

    李若瞳反而对此很满意。她点起手上的香烟，吸了一口，笑道：“就是这样才好……咳咳！”

    古田提醒她道：“不要让烟气过肺！”

    “咳咳……我知道了……”李若瞳用手扇动面前的烟气，“好呛哦！”

    古田：“……”

    ……

    ……

    这场戏终于开拍了。

    然后却停止了。

    停止的理由很无奈：李若瞳咳得说不出台词。

    古田不禁捂脸，他不是觉得李若瞳丢人，而是怪自己想得不周到。

    开拍之前，李若瞳曾训练过抽烟，因为她扮演的卡雯烟不离手。

    训练取得了一些成效，李若瞳已经做到了“吞云吐雾”，当然是吸入嘴中直接吐出那种。在这个过程中，她已不会闻到烟味便咳嗽。

    李若瞳很高兴，问古田自己练成这样行不行。

    古田当即伸出大拇指称赞：“没问题！你好棒的！”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能闻烟味，不代表能在烟雾中说话。

    现在李若瞳就遇到这个问题。

    但这不是靠努力和拼劲儿能解决的，怎么办呢？

    最后剧组找来一些特殊香叶，碾碎，卷成香烟。这种烟点燃后的气味很清淡，还带着一丝甜香，如此才算解决问题。

    ……

    ……

    一场小事故后，拍摄继续。

    古田上前为李若瞳鼓劲儿：“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现在就想你要拍的戏！”

    李若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好！”

    随着镜头运转，李若瞳扮演的卡雯，和袁翔人扮演的杀手猎头入镜。

    现场是一间颇为典雅的酒吧，周围无人，吧台内外只有猎头和卡雯对坐。

    猎头穿了一身侍者服，带着金丝眼镜，认真擦拭手上的玻璃杯，没有说话。

    卡雯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然后开口：“我要接最危险的任务，我不怕死！”

    猎头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了卡雯一眼，道：“最危险？小姐，恐怕你不够资格啊。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但杀手接单，却要拼过往成绩的。”

    卡雯又道：“我不在乎钱多钱少。”

    猎头点点头：“这倒是可以提升你的竞争力。”

    他从吧台下面取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翻看一会儿，道：“有一个你能接的任务，目标是从泰国来的毒枭，八万块。”

    卡雯道：“就是他吧！先给我钱，全款！”

    猎头道：“可以。”

    他取来一叠票子，以及一个文件袋，共同递给卡雯。

    卡雯接了过来，随口问道：“你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猎头笑了，露出一口大板牙，满脸皱纹堆积：“接这个任务只有两个结果。”

    他举起一根手指：“一，成功。那么这些钱自然花得不亏。”

    然后举起两根手指：“二，死。那么这些钱就是你的丧葬费。”

    卡雯也笑了，但她的笑容隐藏在朦胧的烟雾中，有些迷蒙。

    “很公平！”

    她随手在柜台上捻灭了烟头，扔在地上，然后起身，向酒吧外走去。

    镜头一转，出现这间酒吧的名字：

    猎头酒吧。

    ……

    ……

    下戏后，古田像狗腿子一样凑到李若瞳近前，又是递水，又是扇扇子。

    他的保姆车就停在片场附近，但因为李若瞳更愿意在外面休息，等待自己的戏份，于是古田也随着她，更多时候选择在外面等。

    李若瞳红着脸阻止他：“不要这样！让大家看着多不好！”

    古田理直气壮道：“我疼自己的女朋友，还怕别人看见吗？”

    李若瞳没有说话，心里却甜甜的，又问道：“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古田轻轻拍掌，赞叹道：“真的好精彩呀！我都不知道，慧娴你的演技好到这种地步了！”

    李若瞳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好好说话！”

    古田嘿嘿笑道：“你演得确实不错，身上已经没有‘小龙女’的影子了，完全是另一个人。”

    “是吗？”李若瞳忍不住笑了，她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从“小龙女”这个角色中走出来，而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说她演得不像小龙女。

    古田还想说两句鼓励的话，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古仔，拍拖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是不是先去拍动作戏？”

    古田讶然望去，见到袁翔人正冲自己挤着眼睛，不禁老脸一红，赶紧应道：“好！”然后起身，跟着袁翔人去另一处片场。

    至于李若瞳，早已扭过头去，苍白色的妆容都遮不住她的满面红霞。

    ……

    ……

    袁翔人带古田来到一处早已搭好的片场。

    这里是电影中的地下赌场，而古田第一场重头打戏，便是来自此处。

    袁翔人在这部电影中，除了客串扮演猎头外，还担任动作导演和动作设计。

    据他所说，哥哥袁河平另有要事去了美国，他现在就是袁家班的老大，在动作设计方面，一定不会砸了袁家班的招牌。

    袁翔人指着片场中的桌椅和其他布置，一一向古田说明，怎样利用这些道具，做出漂亮且有力的动作。

    “古仔，很多人都认为，陈龙的陈家班才是利用道具来打的翘楚，但是我告诉你，袁家班丝毫不比他们差！你要认真记住我的话，演练到位。只要你的动作到位，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袁翔人的话语充满自信，令古田不得不信服。

    ……

    ……

    “对不起！对不起！”

    古田向面前的武行连连道歉，刚才已经是第三次打到人家了。

    其实在拍动作戏份时，无论是打到人还是被人打到，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古田面临的问题在于，与他对戏的武行动作很标准，应对时机也很到位，每次出问题的都是他。

    武行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然后走了下去。其实古田看得很清楚，对方的左脸颊已经红肿起来。

    袁翔人皱眉叫道：“古仔！动作能不能再快一点？”

    古田苦笑道：“已经是最快了！”

    袁翔人啧啧连声，有些无奈。

    动作戏份讲求的是刚刚好，攻击的动作刚刚好，闪躲的动作也要刚刚好，这样才能拍出精彩的打戏。

    刚才古田的动作便是慢半拍，导致对戏武行只能同样慢下来等，不然整场戏就会变得不协调，显得很假。

    然而这一等就乱了节奏，加上古田出手没有很强的控制力，能发不能收，于是就变成真打了。

    “行了，用钢丝辅助吧！”袁翔人最终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