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修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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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谈(二)

    夜晚,星斗满天。

    山村的夜晚静悄悄,偶有别家说话的声音,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杜晓放下碗筷,“杜田,给我把碗端过去。”,坐在院子中的木凳上喊道。

    “为啥又是让我端,杜苗是干啥的?”一个男孩嘟囔着走过来,把碗筷抱怀里,满心不乐意说道。

    杜田是杜晓他弟弟,今年七岁。下边还有一个妹妹杜苗,今年六岁。

    杜苗虽然是小妹,可是比杜田懂事多了。小妹现在已经知道帮着他娘烧火,擦桌子、扫地。杜田一天到晚跑的不见人影,净是跑外面玩耍去了。

    杜晓有事没事就使唤杜田两下。

    杜晓他爹杜宝栓今年快五十岁了。五年前从曲家坳搬过来,盖新房。他爹上墙架梁的时候不留神摔断了腿,自此就不能干重活。

    那一年他跟杜田一般大,才七岁。下面还有个两岁的弟弟和刚断奶的小妹妹。一家的重担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搁在了他的身上。

    “有个哥上边顶着真好!”杜晓瞅着有些泼皮的弟弟想道。要是当年他哥还在就好了,可惜他哥折的早,那是杜晓出生以前的事儿了。

    他这边正寻思,只听隔壁曲三山他家大门开了。

    “回来啦,三山。快坐那歇会儿。我去给你端饭吃!”只听曲三山他娘王美娥柔声道。

    而后就听见一阵忙碌声。

    “啪”的一声,就听曲三山把碗摔在了地上。“不吃你做的饭,恶心!”紧接着就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和王美娥的抽泣声。

    “哭,就知道哭。丢人现眼,让我以后一辈子都在庄里抬不起头!”曲三山气骂道。

    “嫌我丢人啦?”王美娥扯着嗓子喊道:“我不跟别人睡一个炕上,你早就饿死了!你个没良心的货。”

    一声摔门声响起,曲三山闷头来到杜晓他家,直奔杜晓炕上躺下。

    “苗,快给你三山哥拿张饼,倒碗热水喝。”杜晓他妈赵彩凤边收拾碗筷边喊道。

    “哦,知道到。”杜苗懂事的给曲三山拿个了干饼,又去倒水去了。

    杜晓跟着进屋,看着气呼呼的曲三山道:“家里稀饭喝完了,你来迟了点,不然还能给你匀一碗。”

    “知道。”曲三山从炕上翻身起来,头也不抬,接过杜苗手中一碗水,吃喝了起来。

    杜苗冲小妹说道:“杜苗,今儿晚上让杜田跟你睡。”

    杜苗大眼睛一瞪:“俺不跟他睡!”,不乐意道。

    杜晓奇道:“又咋了这是?恁俩又打架了?”

    “他老尿炕,俺才不跟他睡!”杜苗脆生生说道。

    杜田听了从床上一蹦老高:“我还不跟你睡哩!”冲他妹子大吼道。

    “你又咋了?”杜晓没好气问道。

    “人家来喜说了,那站着尿的跟蹲着尿的,轻易不能睡一个炕上,容易出事儿!”杜田在床上神气道。看那样子好像马来喜说的话都是至理名言。

    “你以后少听来喜胡扯!”杜晓训斥道。

    “谁胡扯啦!今儿咱保长不就是跟三山他娘睡一个炕上,才出的事!”杜田不服气道。

    “你懂个屁!”杜晓给这小子气笑了,“滚蛋!”踹他一脚,杜田这才老实的下床来跟他妹回去睡一个屋去了。

    用力嚼了几下口中的干饼,就着热水咽下,曲三山恨声道:“来喜这破嘴,赶明儿我非给他撕烂!”

    “差不多行了!来喜那嘴,你就是给他缝起来,他还是能从鼻窟窿给你说出去!”杜晓说道。

    曲三山哼笑一声,“那倒是。”

    杜晓从怀里摸索两下,拿出一粒碎银,“瞧瞧这是啥?”油灯下银子闪闪发光。

    “哪来了?”曲三山问道。杜晓神秘一笑不回答。曲三山琢磨一阵儿,“是不是上午那三外客给的?”

    杜晓得意的点点头,“你要是不跑,肯定也有你一份。”随后想起王美娥收下的那十两银子。不过他跟曲三山关系再铁,也不会主动开口,除非曲三山问起来。毕竟那是人家娘俩的事儿。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要是到处乱说,保不齐庄子里有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或者急缺钱的看着眼红。

    “我称了下,一两三钱还多!”杜晓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俺爹说了,这是外财,让我自己攒着,以后说不定能顶大用处。”

    曲三山哂笑道:“这算啥,你现在知道为啥我宁肯让他们白吃白住,也要往家里领了吧?”

    杜晓现在倒确实有些佩服曲三山的眼光和魄力。要不然王美娥哪能这么容易得来这十两银子。

    当时他只看那青衣女子上来就问,“庄子里谁家钱最多?”,那时他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哪会想到后来这么些事。

    “我准备等跟这些外客混熟了,让他们给我寻个差事干干。我早就想出去闯一闯。”曲三山停顿好一会,说出这句话让杜晓对他的敬意更上一层。

    “铁蛋,到时候你也跟我去,我带着你。”曲三山颇有豪气道。

    杜晓默然。他当然也想去闯一闯。

    他还记得小时候马家庄来了一位有学问的先生。那时候他家还没有搬到马家庄,还在曲家坳。

    那一天是大年除夕前一天,他爹和他过来马家庄问先生讨几幅对联。那先生就住在马丽霞她家。

    那先生瞧模样也说不上有多俊俏,穿的不比他们这些山民好多少。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那先生写一幅对联,围观众人都大声叫好。

    那先生写一幅,李大富在一旁念一遍。便是平常的那些叫喊惯了的大婶、大妈在那先生旁边说话也是低声细语。

    从那时候他就想当个先生。后来他四处问先生身上那个跟别人看起来不一样的劲头是什么,从哪个地方可以学的到。

    后来才知道那种劲儿叫书生气,也有说叫文气,寻常人学不来。需要读的书垒起来比楼房还高,写的文章堆起来马车都装不下,才能出来那个味道。

    一晃眼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也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和几个数字。听说识字要趁早,迟了等长大了记性就不成了,学不会了。

    “闯一闯?”杜晓自语道。他不知道,也不晓得要不要跟着曲三山出去。

    想起了难以忘却的鲜衣怒马,还有那一抹轻纱。回头又想起自己爹娘,还有弟弟妹妹,或许再等两年他也能跟曲三山去外面闯他一闯。

    “你说他们骑的马能值多少钱?”杜晓问道。

    曲三山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上午来的三个外客。“那说不准。不过李大富他家新买的马我倒是知道。两匹一共花了七十两银子。一匹划下来是三十五两。”

    “李大富他家的马是普通马,听说一匹上好的马能卖七八十两银子!还有顶好的马更贵,那就不知道了。人家骑的马最起码也是上等马,少说也得七八十两银子。”曲三山继续说道。

    “那挎的宝剑值多少钱?”杜晓问道。

    “我也不老清楚,不过听来喜说过几回,少说也得十两八两。”曲三山回道。

    “还有弓箭呢?我瞧那俩小姐还带着弓箭,那马上装的箭筒还是镶银的!”杜晓又问道。

    曲三山“赫赫”一笑,“这我可知道。”曲三山他爹是猎户,小时候没少听他爹说弓箭上面的事儿。

    “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弓,那是牛角弓,贵着哩!一张弓下来起码的二十两银子靠上,这还不算用的箭头和箭筒!”曲三山抖抖眉毛羡慕道。

    杜晓掰着指头算道:“一匹马七十两,一柄剑十两,一张弓二十两。合计下来是一百两。”

    俩人沉默半晌,一百两银子!这仅仅是人家一个人的行头,还没算上马镫、马鞍和手中镶银手柄的马鞭。

    “赶明儿你跟我一起把俺家里拾掇下,这几天哪也别去。”曲三山说道。

    杜晓皱眉道:“那会中?俺家今年还欠人马丽霞二十多天的工了。再说我跟人马丽霞都说好的事,也不能突然变卦啊。”

    曲家坳当年迁下来的十来户,没有田地可种,便在马家庄附近重新开垦了二十来亩荒地,每家每户大概两亩地上下。马家庄允许他们开荒的条件,就是每一家每年给马丽霞她家打一个月的短工。

    “他娘的,咱自己费力气开荒,还得给她家上供。开荒的那烂旱地一年才打几颗粮食?搭理她弄球,以后咱曲家坳都别管她,看她能咋着?”曲三山骂骂咧咧道。

    杜晓知道他这是气话。马家庄起码有四成以上的耕地都是人马丽霞家的,人家爹还是以前老保长,丈夫是现在的保长,听说镇子上、县城里都有亲戚。

    曲三山家还好,才两口人,杜晓他家可是五口人。那两亩旱地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年都得从人马丽霞家再租一亩多的水浇地才行。

    没等多一会,曲三山又道:“不行让你爹替你去。你不用管,明儿一早我跟他说。”

    “那行吧。”杜晓寻思下回道。毕竟曲三山也为为了招待那三个客人,自己还收了人家一两多的银子,遂答应下。

    “睡吧。”杜晓把油灯吹灭,躺炕上闭目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