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道是天道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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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重伤难受昏沉迷惘之中,也不安稳。

    做了个梦。

    梦里你踏过千山万水,走近我,笑魇如花,身后是万水千山,云淡风轻,你轻声低喃温柔而热烈:“你来了。”

    少年惊醒满头冷汗,惊慌之余四下打量,发现自己身处软榻之上,屋内烛火明亮整个房间都用红布覆盖。

    屋内散发红光,起身下床不远门口,屋外灯火通明,隔着也可以看见外头忽明忽暗。

    灯火璀璨。

    屋子庞大摆设家居精心安放,床铺附近一个梳妆台放了不少银盒子,珠钗项链胭脂。

    铜镜对着墙壁,前方是窗户,半敞开外头漆黑,远处闪烁亮光估计是城下哪儿。

    赵元似有所感走进,房间挺高下方就是方才容身的巷子。

    估计有人注意到捡了回我,赵元看着女子闺房似的装饰,房间古朴老旧,稍微重踩脚下木板就会发出,晃荡伴随破败的“吱呀”声,晃动厉害感觉身子都在跟着上下弹跳。

    顾不上思考,恢复了听觉,耳边传来喧哗嬉笑声女人矫揉作态的细声。

    以及酒盏酒杯磕碰发出的清灵,空气中酒水味弥漫。

    一副奢靡荒废景象。

    门口有声音传来,热情的嗓音巨大,吆喝奉承的语气语速急切,透着一股风尘气息

    :“哎哟客官,您找玉柳啊那就对了,她可是这儿的招牌。”一道雄浑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语气霸道不屑迂回:“别废话,快找来,今天爷带足了…”

    声音戛然而止。

    脚步声到门边停下了,一高一矮俩身影,高的影子只瞧得见马尾。

    矮的估计就是老鸨手里挥舞团扇,头上花红柳绿,一个大玫花和一捆小花倒映在门上。

    老鸨低声告诫:“您可别说漏了,玉柳她不卖身别吓着人家。”

    男子低低应了一句:“嗯。”再无声响,赵元心中大骇看着那影子推门,四下打量找了一圈。

    房间空荡赵元白色衣衫过于显眼,吓的找地方藏身,却没有合适的角落,心急如焚。门口的人也却不急进来,接连喊了几声名字没人答应。

    门才被推开缝隙,赵元站在黑暗里,心里和打雷似的,心跳的频繁,俩人进来一通翻找,门口的赵元缩在房门后头大气不敢出。

    一双白色绣工精致的鞋子,站在门边要查看之际。一道细嫩娇弱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在找我吗?”

    缎面鞋子止住了动作,立刻迎着过去。

    透过门缝看见,老鸨对着一紫衣女子低声嘀咕了什么,后笑的灿烂离开了。

    那男子二话不说要关门:“美人儿,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辜负。”声音油腻奸滑,听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浑身发麻。

    玉柳闻言却不着急,柔弱娇嫩的声音,又有独特的沉静,好似沉淀了红尘看遍了风光,还有隐约书卷气。

    将男子拉到门口交谈了一番,赵元心知肚明,趁着男子还未回头赶紧转移阵地。

    扫视了一圈发觉床底距离店面高度很宽,可以容纳他趴着。

    快速小跑过去。

    木板一阵晃荡,但门口喧嚣异常没惊动男人。

    床边一个固定垫脚的高出平地不少,硬梆梆也没有软垫。赵元心急进去时撞上了肋骨疼得两眼发黑,忍着裂肋骨闷疼躲了进去。

    躲在里头幸亏有床单垂下遮挡。

    那男人迫不及待,语气焦急一把搂住玉柳的腰肢,说话间咸猪手不断游走在周身。

    :“陪我喝几杯。”玉柳一把拍掉团扇,遮住大半张脸略带娇羞的说:“官人好生讨厌。”故作迎合,顿了一下美眸流转,有些心虚偏头眼神瞥了一眼床边。

    被大官察觉视线追随,脸色浮上几分嗤笑没有点破,只是越发大胆调戏:“怎么,迫不及待要同床了吗?”

    玉柳故作镇定,心中斟酌,神色平淡绝美脸颊噙着轻快笑意。

    看不出异样慌张。

    接着娇弱又无奈的说,脸色也浮现为难:“烦请见谅,刚才离开身上沾了夜露怕一会儿令大人不适,容奴家换一身可好?”

    她说的周到没有破绽,体贴之余又照顾了自己的体面。

    大官不再挑刺眼神在绝色的脸蛋和床榻上来回打转后,见女人纤细腰肢确实染了露水便拂袖离去。

    门打开又关上。

    听着外头动静,赵元心里松懈,往旁边一瞥一双红色布鞋立在床边,他没有声张怕惊动了外头那个大佛。

    玉柳独自居住已有五载,这屋子一直只有自己,故此屋内气息了如指掌一进屋就察觉到,那股微凉又略带疲弱的气息掩藏在床底。

    毕竟自己捡回来的,怪不了别人,只好自己护着着急扯谎打了个掩护,好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衣衫褪去,略显庄重神秘的紫色脱下露出雪白里衣,少女婀娜多姿,腰肢纤细无骨不堪盈盈一握。

    玉足踩在地板,衣衫顺着光滑细腻的大腿滑落堆在地上。

    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见红色,轻快简洁的长裙,换了根简陋的红色长簪,簪身金属,头部空无一物穿了个孔一根红色绸带挂在一侧。

    少女对着镜子捯饬,铜镜映照出绝美,张扬的脸蛋,长眉入鬓略施粉黛。

    门外大官催促玉柳把衣服顺势踢下床底。

    后高声回应:“好了,进来吧。”门口涌进冷风,少女发带飞扬,男子摩拳擦掌,上前欺身而上将女子禁锢在怀里。

    俩人姿势暧昧,玉柳有些不自在,借口没喝酒和等候在不远的仆人交代了几句,白花花的掏出银子。

    杂工立刻去厨房,等待片刻端来了吃食。

    饭盒掀开,一碟花生米,一碟酱牛肉,几碟凉菜喝一壶酒。达官贵人总有些虚荣心,几杯烈酒下肚,就开始吹嘘自己多了不得。

    一旁坐姿随意姿势妖娆的女子,只是附合的笑笑不插嘴。

    男子酒量一般,人品却出奇的不错醉了后昏睡不醒。玉柳放下蒲扇,把他连拖带拽扔到了床上后,俯下身子对着黑暗床底小声吱会:“他睡了快走吧!!”

    赵元被衣服遮了个大半,看不清情绪,一阵轻微的挪擦声爬了出来。

    俩人四目相对。

    寂静的房间,玉柳蒲扇扇的飞起,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床上的人在打鼾,鼾声震天。

    赵元不敢直视她转身就走,被一把拉回,身后响起惊恐的声音因为惊吓,音调都发抖:“别走门口,会害我丢了饭碗的!”

    他身子尚虚弱被一拉,忍住没踉跄后喉头发痒,身体又开始作疼,听着少女心有余悸的提醒回了句:“多谢。”

    就要离开了这,翻窗之际,玉柳叫住了他:“等会,在这儿疗伤也可,过几日再走先躲下边。”闻言赵元身子一震,恰好夜空烟花绽放,强烈的光芒遮住了脸上的异常。

    低声答谢后麻利的翻下窗户,快步走进深巷子。

    床上大官衣衫褴不整,睡得死沉,玉柳盯着仅剩下不多的剩菜,鬼鬼祟祟去伙房拿了几个包子,折返被老鸨撞见。

    老鸨叫住了她,声音洪亮双手环胸质问:“干什么去?”语气冷若冰霜吓的少女一激灵,平复下心情,脸色平淡柔声回答:“大人小酌几杯醉了,饭菜被吃光,拿个包子填肚子。”

    借口天衣无缝。

    老鸨还是不信,甩下手臂逼近玉柳眼芒锐利,透着危险。

    看着女孩绝色绝尘的脸蛋,替这座楼打下了江山,灯红柳绿的背后有一大半。

    都被一抹柔弱坚韧的红色身影抗下,风雨几朝。

    老鸨眼色缓和下,开口低声吩咐:“带路回去。”表明了想要一探究竟,玉柳有些慌了,玉盘子抖动了一下老鸨眼色微黯。

    故作镇静,稳住心神迈步折返。

    一路向上,下头的热闹一就喧天,嘈杂声逐渐平息。进屋老鸨见桌上饭菜果然不剩几口,又瞧见一双华贵的布鞋,撇了撇嘴下去盯梢了。

    玉柳松了口气,盘中包子刚出炉热气蒸腾,触手温度烫人。

    着急忙慌把剩菜收拾好,堆在一个盘子又放进了包子,抬着餐盒绕路下去。

    马上立秋了。

    夜里更添萧条疏狂,夜风冷的刺骨,刮在脸上好似刀刃划过。

    刺痛麻喇。

    疾步走向巷子,废弃了多年的阴暗小巷,常年无人,杂草青苔满地,雨水淤积不干稍有不慎打滑。

    玉柳红色的衣袂飞舞,瞅见了角落一抹白色身影。

    那人瘫在墙边没动静,一个人隐在阴影,月光照下,影子拉长凸现的少年愈发娇小脆弱。

    快步走去把食盒放在一旁,青石板路多少有些泥泞,水潭倒映下月亮散发寒气。

    赵元察觉身边有人,一股温和安神的气息涌入鼻腔,令浑身发热骨骼涨痛的少年苏醒,不自觉挪动身子却又无力滑下。

    心酸又滑稽。

    玉柳目睹全程觉得一阵心酸,难以排泄,又不知从何而起。

    没忍住心底怜惜,也许见多了花花公子,油嘴滑舌的男人,面对这个不肯过多交流甚至闪躲的少年,多了些不一样的情感。

    温热的手贴着他手肘,把他拖着坐好,见他不再下滑才打开食盒。

    赵元清醒了不少,眼前依稀看见一红衣女子忙碌的样子心里一紧,喉咙一阵翻涌。

    忍住没有呕血,瘀血被生生咽下。

    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却不可抑制的想要躲开,一动身上又泛起密麻的剧痛。

    玉柳早有察觉,冷声小脸紧张开口:“你想让别人听见吗?二货”

    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解释,却被少女打断,她语速急切一双桃花眼此刻透亮,闪着光泽。

    精疲力竭的少年安静的看着她,俩人都没有说出驱赶对方的话。

    玉柳绝对是极美的,不然偌大的“万玉楼”怎么会可能缺少她一个招牌,这座百年老楼,送走而迎来许多人,没落过,辉煌过但无疑是眼前容貌,得天独厚的年轻女子带领了走向顶峰。

    这座深宅后院一般的牢笼,枯燥乏味,看不见希望未来。困住了不知多少折翅的鸟儿,但,却也给了安身之所。

    鸟儿是爱惜羽毛的,众多鸟儿中不乏佼佼者但都被一只红毛喜鹊掩盖。

    赵元盯着少女被容貌震惊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奇异,柔和亲切的气息。

    只当是接触人多了罢,不足为奇。

    玉柳的容貌可谓几千年难寻。

    深宫后院,高楼庭院,女子绝色人间美景这些词最为准确。

    她距离身体距离少年极近,俩者体温都可以交互,赵元愣了,女孩起身有些慌乱提起食盒,站起身月色笼罩下,阴影盖住了头颅看不清脸。

    清冷干净的声音有些吞吐:“吃的在这儿,我每天送饭,你的药我也会盯着走了,黄妈妈会起疑心。”

    说完快步离去,很快融进了繁华中,巷子里,只有少年痛到极致隐忍的低喘颤抖的声线,透露了他的情况。

    月色照下,银色月光洒在赵元蜷缩,痉挛的身子。

    他全身像是被火烤,又被扔进冰块池子。

    全身无力趴在地上,脸朝下偶尔几声抽气,牵动麻木的身体无声无息的忍耐。

    不算热的夜晚,他手脚僵木,没有知觉直挺的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