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乌日霍罗德训练场

    直升机两侧的旋翼再次扭转，从向前变为向上的姿态，悬停在训练范围内的高空中

    锡德正坐在乘员舱内举着高倍率望远镜观测着下方那些正在行军的山地猎兵第二团下辖第一营第三排

    一晃，镜头的视线内被白底红纹的喀尔巴仟鲁塞尼亚标志占满，他默默把倍率稍稍调小，镜头内终于显露出没那么细致的场景

    视线中，接到指令的侦查班出列，通信兵取下背上的设备移动到石头后方，其他六个人则取出背包中的无人机抛向天空

    迅速趴下戴上设备镜将视角绑定到侦查无人机上，拿起遥控装置操纵无人机分六路进行侦查，余下的三个人则端着步枪前去进行前沿侦查

    衣物上的光学伪装同一时间开始生效，令通信兵和无人机操作员一同融入身旁的石头和地面隐藏起来，去往前方的士兵则只是换了身适应山地到迷彩，由于这是一场没有敌人的无实物表演，他们都没添加反热成像涂层

    由于山地猎兵在红鲁塞尼亚根本没有其他对手，诺夫哥罗德也不打算让其他部队来此切磋，只把他们当成当地驻军

    也因此，虽然喀尔巴仟山地猎兵训练有素不输波旁的新近卫军，但他们却只能进行没有敌人的演练，直到今天之前都没有参与实战的机会

    想起这点，锡德脸上因为山地猎兵的表现而浮现的满意神情迅速消失，数年前，他所在的部队也同样是没有敌人的训练有素，却在同柯尼斯堡自由军团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在被动挨打了几个月之后才转变为一支历经磨练的真正军队

    远处的自行火炮集结点已经传来炮弹被电磁设备加速射出的声响，飞射而出的常规炮弹到达指定打击区域，将那片丘陵上总在重新种植的树林又变成了一片被爆炸和冲击波摧毁的荒地

    此时锡德却了无兴致的放下望远镜将视线转回直升机乘员舱内，这场演练太过毫无悬念

    敌人压根就不存在，哪怕真实战力一塌糊涂，胜利的也只会是山地猎兵，何况他已经看过十几次了

    比起看相当熟悉的训练，他更乐意做些其他有必要的事情乘员舱里装着莫斯卡奥那边运送来的新设备

    通过参数和作战过程/结果创建军队行为模式，并在虚拟的战场上用两方的行为模式对撞，兵不血刃预演可能的战争

    他抬起手，按在指纹检测上确认身份将眼前的计算设备开启，输入几行预设的前提条件

    在红鲁塞尼亚，诺夫哥罗德斩首行动，民兵做鸟兽散，山地猎兵未能响应

    投映显示出红鲁塞尼亚的全景，只见狮城一闪，由蓝色变为红色，推演当即结束

    在刚刚宣布反对诺夫哥罗德的瞬间，狮城驻军立刻收到指令发动攻势消灭叛乱，锡德被炮弹炸死在楼房内，用时三分钟

    这倒是不出他的意料，民兵本就毫无战斗力，山地猎兵不在此处的前提下驻军就能解决这场“危机”，算是预设下的必然

    于是他删掉之前的预设再输入新的：山地猎兵驻扎在狮城，民兵至少放两枪，驻军没有分散

    红鲁塞尼亚的地图恢复原状，变回象征着未被占领的蓝色，缩小到右下角

    主屏幕则显示着交战情况：驻军被山地猎兵和民兵的袭击打的猝不及防，三成兵力被火炮打击消灭

    但紧接着，驻军就据守着基地略靠内位置的战壕同山地猎兵交战，并拖延时间向莫斯卡奥方面发送求援信息

    半小时后，一支克拉科夫调来的空降师从天而降，在狮城几乎不存在的防空火力下突入城区

    于驻军战败前对围攻军事基地的山地猎兵实行反包围，锡德被抓捕带走，耗时五十分钟

    毫无疑问，连模拟用的机器都通过数据模拟出了山地猎兵缺乏实战导致的照本宣科，并充分的展示了这一因素导致的结果

    更何况，诺夫哥罗德根本就不会只派出一支部队，更大的概率是从陆地和天空同时出击，在三十分钟以内终结叛乱……

    知晓了自己的猜测其实并不是一种错误的担忧，锡德的心烦意乱更加剧烈，他抬手将眼前的设备关机，合上屏幕盖板抹掉头上流下的汗水

    当然，他其实还可以做些更激进的设想，例如红鲁塞尼亚全民皆兵，有着从沃伦战斗到乌日霍罗德，再从乌日霍罗德战斗到喀尔巴仟山的勇气

    但那既毫不可能，也违背了他的另一个目的

    早在刚知晓双亲之死的真相时，他就已经明白，复仇和华沙联邦的自由是一致，就如同天主教是华沙联邦人存续的基础一般

    倘若不计代价的流血牺牲只给诺夫哥罗德带来麻烦，那自己就再无希望完成复仇，华沙联邦也就永远也没法等到自由

    甚至更糟，红鲁塞尼亚和华沙联邦会遭到加倍的镇压，诺夫哥罗德化会像抹平卡累利阿文化一样让红鲁塞尼亚乃至华沙联邦变成历史

    到那时，自己复仇的愿望，全红鲁塞尼亚的人民，华沙联邦的每个公民，这些都会不复存在……

    这些想法的出现造成的冲击远比之前在办公室的想法剧烈，甚至令锡德有些心神不宁

    他以大口喘气遮盖自己的失态，走到驾驶室的门前将门打开，探头指示驾驶员

    呼……我的观摩已经足够了，现在就请返航吧，送我去狮城天主教堂

    驾驶室的门哐一声关上，他则迈步走回乘员舱，坐在两侧的窗前罕见的举起手，在胸前画起了不甚标准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