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霍罗德，山地猎兵驻地

    驻军借来的军车停在驻地前，士兵们则搬下车厢里的军械，拖着没开的箱子移动到集结处

    “速度再快点！那帮达契亚蠢货不会给我们慢慢着装和出动的时间，必须赶在他们之前！”

    锡德一边喊，一边挪动一门年代久远的152mm火炮，借助外骨骼的动力将其拽走

    对于现代军队，这毫无电子化的东西是老古董，对于班用机枪都没几把的山地猎兵，它则是交战时唯一的火力支援

    不断有带着铲子的士兵快跑着路过锡德，奔向已经肉眼可见的边境线，整装待发的山地猎兵大部队也在那里集合

    锡德仍有些不安，饶是上上世纪的轻武器已经换成能找到的最新枪支，他们也还是没有防护的民兵，对上正规军仍然不乐观

    没配件的步枪，长杆手榴弹，每五十人才有一筒的反坦克武器，就像对历史的黑色幽默，军队中最不值钱的再次变成了人，而他们要用命去填22世纪军队的先遣

    唯一的优势是人数，外骨骼的甲弹对抗和防弹衣没什么大差距，在突袭的前提下，罗马尼亚人一样顶不住火力直射

    细看之下，接受检阅的猎兵和驻军就像两个极端，后者的装备藏不住欠费的战斗力，前者的灰头土脸也没盖住他们的组织度

    随军牧师在队伍里穿梭，念着辩识不请的方言颂词，一众人在灰头土脸的前提下保持站姿和队形，检查着刚刚换装的武器

    没有鼓舞和煽动，山地猎兵能做好战斗准备而驻军不能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是几乎全部兵员的老家

    诺夫哥罗德在这方面堪称天才，山地猎兵的征招对象只有乌日霍罗德十几个镇子的几万人，山地猎兵的父老乡亲们还住在边境线上，充当靶子和敦促出战的工具

    将火炮拽进挖掘的隐蔽炮位，锡德拿起伪装网挂在植被上，让火炮完全藏进伪装网和植物里

    很不幸，炮兵所需的知识在红鲁塞尼亚找不到，反坦克装备又无法给予范围火力支援，赢下这场冲突必须用上火炮

    办法只有一个，把它拉到距离交战区近在咫尺的地方，再选些相对擅长的人来用火炮，就是不知道山地猎兵的“相对”是什么标准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年轻人火急火燎跑进炮位，几个高矮胖瘦长相年龄各异的士兵跟在后头，拎着那箱被灰尘盖住的炮弹过来

    从面目上看，倒不像是拉来的平民，但他们的体格……都不太适合当炮兵，乃至不符合征兵标准

    倒不是他想歧视，这玩意一没装弹机二没数字化，全靠人力折腾，这些个体格瘦弱，营养不良的士兵很难扛得住炮兵这活

    一众人很快也进了炮位，其余人打开箱子，年轻人挪到炮边，调整一番高低机，才后知后觉转头询问：“长官，瞄哪儿？”

    一番思考，锡德迅速左顾右盼后定下目标：“对着正前方，要准确无误锁定在那个隘口里，有敌人来了就立刻开火”

    火炮的作用取决于运用，炮击对敌人的伤害则取决于应对，狭窄的隘口一无起伏二无遮掩

    这种情况下，不论是新炮弹还是旧炮弹，结果是一样的，炮火直击会给罗马尼亚人带去损失，和“非得进攻不可”的错觉

    他们的任务就是侵占边境，当炮击切实命中他们，问题就变成了怎么给遭受的损失交差，摆在罗马尼亚部队面前的就俩选项

    吃闷亏或者赌一把，选前者，边境就能暂时安全，选后者，他们就会撞进埋伏，哪个都符合他的预期……除非出现第三种情况

    炮旁一众人用推弹杆将榴弹装入炮膛，年轻人转动轮盘抬高炮口，瞄准锡德要求的隘口位置，他则翻出炮位，直奔还没散开的队伍

    揣测并不总是精准，手里拢共就这点底牌，若是一切顺利还好，一旦对面做出理智抉择，这场埋伏就会变成送命，他得多准备一手

    此时此刻，山地猎兵的指挥者，一个标准军人做派的老者正坐在块石头前，用一张精细到十米级的破烂地图安排部署

    “下属一营部署到入境通路西侧的斜坡，二营放到靠近隘口的位置，以树林为掩护用小规模侦查吸引敌军注意力，三营部署在中间策应，四五营暂时不动”

    每指示一句，集结的山地猎兵就分出一部分开赴指定位置，锡德便趁机挤过士兵调度空出的位置，一路挪到老者面前去

    不等任何人说话，锡德便立刻出言接上调令：“再调个营过去守在隘口旁边，距离越近越好”

    留在原地的士兵纷纷侧目看向锡德，部分人面色难堪想说些什么，被老者抬手制止

    而后，他抬起头，面色平淡回复锡德的要求：“年轻人，这一战不是儿戏，我需要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有件事是我们不能改变的，那就是侦查，试探部队一定装备了无人机，但凡他们没有神志不清，在越境之前一定会用无人机侦查，留一支部队才能预防这种情况。”

    预估有无数可能，最终事态变糟的可能性很低，但对此的疏忽将牺牲掉性命，领土，和他竭尽全力才保下来的稳定和位子

    老者陷入沉思，片刻后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剩下的两个营下达命令：“分一部分人部署到隘口两侧丘陵的后方，要快”

    其中一营随着命令下达迅速动身，保持着松散队形，沿着直通隘口的土路前往两侧丘陵

    锡德将打空的枪支弹匣拆下，从外骨骼上取出满载子弹的另一个，一手放置空匣一手插上弹匣

    “年轻人……咱俩走一起吧。”他刚要走开，身后的老者就把他叫住，锡德便下意识转头看去

    对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AK12，此刻已经穿上防弹衣，收起地图以不似老年人的身手站起身走到锡德面前

    “这场仗不太适合老年人参与……您真的打算跟着上去？”

    “职责所在，如果我像任何一个军官一样缩在后方，喀尔巴仟早就丢给罗马尼亚了”

    锡德破天荒的笑了，自他投身军旅报国以来，总算见到有人真正以行动，而非高高在上的指示来践行宣誓的东西……

    这很好，那些近在咫尺的敌人将会变成土地的养分，而莫斯科将会看到一场胜利，看到足够给予他大展拳脚机会的价值

    和老者意味深长对视一眼，锡德转过身去，端着手中步枪和老者一道，跟上渐行渐远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