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垂首躬腰的仆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提醒一句，飞快瞟一眼上位的王，随即又垂首安静立于一旁。

    小王揉揉眉心，像是从神游中醒来，却对方才的谈话一清二楚，“就依父王所言。”

    场面一阵沉默，王心里微有诧异，三年前将长公主嫁予金邑族长时，这小子可是给他闹了个天翻，短短几年，长进了不少，倒也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理建设。

    油灯微弱的爆破声，此时都显刺耳，王浅浅嘬了一口手边的茶水，才不急不缓道：“听说你最近物色了不少美人，是有成婚打算了？”

    小王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微不可闻的一声嗤笑，“等哪个属邑又强盛起来，再来考虑我吧，似乎更有价值。”

    回去的路，暗黑又漫长，他总觉得时光好像回到了三年前，最为要好的长姐突然被指婚给金邑那老头，闹过、哭过，她的眼泪好像还停留在自己肩头。曾经暗暗发誓要改变这外强中干的局面，练过亲兵、上过战场，可到头来，今日二姐也被推上了同样的道路，所谓家族的荣光，当真只能牺牲女人的幸福？或许一个人的不幸，可以避免千万个头破血流，但是那是他最亲近的人啊！他感觉步子越来越重，外在的压迫和内心的狂躁像固化的黑夜，黏腻着、裹挟着，简直要把他撕裂。

    “哐”，正准备伸手去开的门，突然被什么从里面狠狠撞开，沉思中的他呆立原地。一瞬间，短暂，飞逝，思绪却千回百转，感觉自己像黑暗混沌中的一个蚍蜉，突然看见了一束光亮，一丝温暖。

    屋里昏黄的油灯依然明明暗暗地烧着，倒也正好勾画出眼前这个小鬼的轮廓，人影绰约，手中还拿着书案上的青铜摆件，维持着撞门的姿态，呆萌又刚毅，有些令人发笑。

    “不透光了呢。”他轻轻接过她手中的重物，无意碰到她的手指，发现也不再是能穿过的水雾，有了实体，只是软软、绵绵，带有一丝微凉。难怪开门需要借助器具。

    他揉了揉她的头，“小鬼，你像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