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马路上。

    “亚诺你太粗暴了啦。”

    塞西莉娅一捶亚诺，有些抱怨地说着。

    先前亚诺用那种方式对待汉斯太太，立即遭到了汉斯太太的强烈不满，害得塞西莉娅花费了不少口舌才让她平静下来。

    亚诺就当没听见萝莉圣女的话，问道：

    “所以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亚诺，你刚刚有没有对那种东西生出厌恶感，想将它从世界上抹除？”

    塞西莉亚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先向他提问。

    “喂，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亚诺不悦道，对这种谜语人方式十分不感冒。

    “你先回答我啦。”

    圣女小拳拳锤了一下亚诺，催促他回答问题。

    “有的。”

    亚诺颔首，表示确有其事。

    “没错，所有泰拉生灵都会对那种东西产生厌恶感。

    生命的本能是生存与繁衍。而祂是最纯粹的终末。

    自然会被我们厌恶，我们将其称为“深渊”。

    ‘腐化后疯狂的终极是毁灭’。只要沾染祂的力量，那必然会陷入疯狂，无可逆转地冲入毁灭。

    不过，听说在“封印之所”有圣物镇压着祂。祂的力量很难触碰到现世，偶尔有些许泄露过来，也是在教廷的处理范围内。”

    “那这次是偶尔泄露的吗？”

    “不太像。因为会泄露的几个点都靠近“边境”，而这里很明显不靠近甚至可以说是远离“边境”的地方，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实在太过于反常了。”

    但亚诺很快又想起一件事。

    他在无冬城遇见的那些，虽然颜值非常低，但也没有这种发自心底，几乎是本能的厌恶感。

    “上次和这次有些不同。”

    亚诺向塞西莉娅说明他在无冬市遇上的情况。

    “居然有人染指禁忌...”

    少女眉宇带着对未来的担忧想到诸多可能。

    “艾兰这么强，肯定能很快搞定吧。”

    亚诺看她皱着好看的眉毛半天不说话，安慰道。

    “也没有这么厉害啦......”

    塞西莉娅嘴上谦虚，可眉眼间满是骄傲，似乎夸她的骑士比夸她本人更高兴。

    些许忧愁很快就被她通过粗大神经塞进大心脏犄角旮旯里。

    一阵无言后，她又轻轻踢了踢亚诺的脚踝。

    “干什么？”

    亚诺感到莫名其妙。

    “亚诺对四位神有多少了解？”

    “大概只限定于名字吧。”

    亚诺实话实说。

    哪怕有种在公司工作三年，竟连老板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他也不在意。

    “祂们是真实存在的神祇，这一点你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翠发的圣女再次向神选者抛出一个问题，“你认为，神爱世人吗？”

    神，爱世人吗？

    亚诺也开始思考。

    实际上他就算是神选，他自己也不会去信仰血神。因为给予的赐福也就那样，就像是某种成就奖励，有用，但不多。

    亚诺思索几秒，摸着自己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我猜应该是爱的吧？可能因为生命位阶不一样，在祂眼中，无论是回归过多少次根系深处的生灵，善的还是恶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有智慧的、无智慧的，强大的、弱小的，他们的真灵始终是同一个，始终都是同一个生灵。

    即使我杀死如此数量的生灵，祂们也不会生气。因为在祂们看来，这不过是生灵重返根系深处再次诞生的循环。而超越某种界限的我，或许得到了他们青睐？”

    “哈哈，哈哈哈，”

    塞西莉娅听亚诺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噗嗤发出轻笑，“亚诺，你想象力真的好丰富。”

    “不是这样？”

    亚诺不自在地挠挠脸，有种发表中二发言后，被小伙伴当场抓获的羞耻感。

    “嗯...怎么说呢。”

    塞西莉娅歪着头，白嫩的手指贴在唇上，思衬的模样十分可爱，

    “祂们更像是一种规则，或者是高纬度外偶尔观测黑匣子的伟大存在。

    每当泰拉这个黑匣子里出现了像你这种异类时，就会触动某种规则，引起他们的注目。如果你能让祂们感到...应该说是满意还是惊奇呢？反正就是这样，他们可能就会为你许下赐福。”

    亚诺有些意外，听起来像乐子人刷到狠活视频点赞投币加关注的感觉。

    四神就是这个乐子人。

    “你意思是，实际上，祂们根本不在乎凡人，对吧。”

    “谁知道呢？”

    女孩耸耸肩，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

    “那你们还信仰祂们？祂们也不像是需要信仰支撑的伪神。”

    “我们推崇的，是四神善的那一面哦。准确说是勇气、希望、生命、欢爱、知识......这些好的、善的品质。”

    亚诺一怔，脑子将这几天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遍，才发现，

    他从未见到教廷的圣女向他们所宣扬的四位神明祈祷过。

    一次也没有。

    “世界上有很多人其实是迷茫的，需要正确的引导。他们总是需要一个象征，一个代表着‘善’的象征，代表着朴素认知的“正确”象征，才不至于在人性的思潮中迷失方向。”

    少女继续说着，

    “就像稚嫩的孩童，年幼时会展现出人性中最为纯粹的恶，只是单纯的抢夺、占领、破坏，没有来由全凭喜好发泄内心的情绪。甚至玩弄生命，仅仅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亚诺知道她说的没错，这种纯粹的恶他儿时的自己身上见过：

    抓住一只老鼠幼崽，丢进猪笼里观察大白猪会不会吃它；

    抓住一只石龙子，将它的断尾斩成好几块后，又将躯体变成和断尾一样的状态，疑惑它为什么不能像尾巴一样扭动；

    抓住一只螳螂，折断它的双钳，足肢，扔到蚂蚁窝里欣赏它挣扎的模样。

    诸如此类。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人性之海中树立起闪耀的灯塔，引导他们前进的方向，仅此而已。”

    说到这，塞西莉娅眼中充满着不知名的神采。

    她背朝着大海，刚刚升起的朝阳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辉光。

    “说得这么严肃有点不好意思呢，诶嘿。”

    翠色的长发被湿咸的海风吹拂起，在晨光中飞扬。女孩一敲自己脑袋，眉眼弯弯，展露笑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亚诺怔然，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只在书本上见过的理想者。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