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奇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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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梦

    魏明之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化作了一只大鸟,一只展翅便有百余丈宽的大鸟。

    在漫无边际的天空中翱翔,一直飞啊一直飞,片刻都不曾歇息。

    目光所及之处,遍是一片汪洋,滔天的巨浪不断的在汪洋里翻滚着、咆哮着……

    他累了,累到连展开的翅膀都想收拢了。即便是在这万米高空之中,即便下方便是汪洋大海,即便顷刻间便会跌入大海,尸骨无存。

    远处的海平面上依稀呈现出一道淡墨色的轮廓,魏明之便兴奋了。他猜想,那定是一座小岛——一座可以让他歇脚,可以让他寻得吃食的小岛。

    魏明之每扇动一次翅膀,便能飞出去好几百里,即便这样,远处的轮廓也并未变得清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这硕大的翅膀越发变得更重,或许就在下一次扇动之前,便会彻底无法承载他的身躯,跌入大海。

    就在这时,魏明之发现,远处的轮廓变得清晰了起来,先前的淡墨色已然变得苍翠了起来,他更加坚信,那定是一座小岛。

    等魏明之飞到近前才发现,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小岛,这分明是一棵巨大的树——一棵巨大的梧桐树。

    看着面前这棵矗立在天地之间的梧桐树,魏明之在树梢上盘旋,自己这百丈有余的身躯,跟这大树比起来,犹如那沧海一粟。

    收起心中那小小的失望,他便想着在这树上歇歇脚吧,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没准这大树还能给他带来点什么惊喜——毕竟,它有那么大。

    想着,便滑翔着向树梢靠拢,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在树上歇脚。

    因为他发现,他没有脚,他竟然是一只没有脚的巨大的鸟儿。他只能飞翔,不停地飞翔,却无法停歇。

    魏明之着急了,挣扎着想从身体里挣出脚来,哪怕一只也好。他知道,如果不能栖息在这树上,等待他的便就是死亡。

    于是他使劲的挣扎着,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筋疲力竭之时,便觉着周围环境不知何时变得金碧辉煌了起来。

    一股耀眼的金色光芒笼罩着他,伴随着隐隐的雷声,魏明之醒了过来,在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醒了过来。

    悠悠转醒的魏明之看见的第一幕便是,一位看似疯癫的老者正唤来数道闪电,劈着大厅里的一具尸体。

    被喜诓骗的徐福化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嚎叫着引来一道道闪电,将那大长老半截尸身劈成了齑粉。

    徐福化身似乎并未发泄完,一回头,狞笑地看着地上的鲁仲连,咆哮道:“该你了,你们这些有意思的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正咆哮着,就看见魏明之幽幽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梦中醒来的魏明之只觉得周身气足而充盈,天中穴的那棵小绿苗此时已然变成了一棵小树,跟那梦中的梧桐巨树一般无二,简直就是那巨树的迷你版。

    树干上不停地分泌出翠绿色的流光,顺着身体的脉络,涌进了自己的心房,随着周身的血液,便流入了四肢百骸。

    “哟呵,这个可算是醒了?”看见醒来的魏明之,化身暂时放弃了鲁仲连。

    正沉浸在自己身体变化之中的魏明之被这一声唤醒了,一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徐…徐老头?”魏明之从地上跳将了起来。

    “谁是徐老头?你这娃儿,好没教养,你得尊我为大方士!”随即,那化身一道闪电便向着魏明之袭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魏明之本能地向旁边闪去,谁知心念一动,就觉体内一股绿光便涌到了脚上。一瞬间,便掠到了大厅的边缘,紧跟着,那道闪电劈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嘿嘿,原来你才是最有意思的。”那化身尖笑一声,随着双手齐挥,就听得大厅内雷鸣阵阵,数十道闪电并驾齐驱,向着魏明之的周围袭去。

    脑中回想起师父先前掐的法诀,魏明之依葫芦画瓢,随着一声“吒!”就见着一道泛着绿光的天幕将他拢了起来,周遭的闪电尽数落在那天幕上,震得整个大厅都“啪啪”作响。

    “徐老头,你疯了么?吃了那牛肉得了疯牛病了?”魏明之向着那花身喊道:“是我啊,小三子啊!”

    “小三子?徐老头?”那化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竟又咯咯笑道:“看来你认识我?不对,是认识他……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哎呀~早知道就不该出手,我要是装作是他,岂不就更好玩儿了吗?”

    说完,左手自虚空中一抓,便又将鲁仲连掠到了光幕面前,随即右手一挥,又是数道闪电劈在那绿幕上,绿幕上便满是龟裂,隐隐出现了破碎之势。

    “师父!”眼见师父被掠,魏明之一脸焦急模样,然而自己却又屈身于这绿幕之中,却是无计可寻。

    “来来来,速速给大方士我演上一出师徒别离的戏码看看……”那化身竟是欢快的跳了起来。

    “他不是徐福,他就是个化身,他是疯的!”鲁仲连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魏明之嚷道:“你快走开,切莫自不量力,为师自有手段!”

    “你有个屁的手段……”那化身嘟囔了一句,左手稍稍用劲,就见鲁仲连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此时的魏明之虽是心中焦急万分,脑中却是异常清醒。飞快地思寻着自己仅会的那点手段,看能不能寻得那破局之法。

    电光火石间,魏明之右手双指并剑,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就见从指尖蹿出一股犹如小白蛇般的剑气。

    这便是先前独战独裕时所使的无畏剑气,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的小白蛇明显大了不少,周身还隐隐泛着绿光。

    那小白蛇在空中一闪,下一刻便悬在那化身的光幕跟前,许是怕误伤到鲁仲连,竟是停在了空中,只蛇头冲着那化身,隐而不发。

    “就这?”看着眼前的小白蛇,徐福化身讥笑一声,心想面前这光幕,就是自己也无法破开,否则怎会困了自己百年。这可是那老狗下的禁制,岂是随便一道剑气就能破开的?从某种角度而言,自己于这光幕中,便是无敌的存在。

    想到此,便嘻嘻笑道:“就你这长虫般的剑气也要使出来丢脸?哎呀呀,先前还觉得你最有趣,没想到……”

    话音未落,就见魏明之双指在空中猛然向前一递,那小白蛇便堪堪避过鲁仲连,径直冲向了光幕。

    说起也怪,那坚不可破的光幕在这小白蛇的面前,就好似刚出水的嫩豆腐一般,一碰就散。

    一瞬间,小白蛇便刺穿了光幕,向着徐福化身的面门袭去。

    “这是什么?”情急之下,那化身再顾不得鲁仲连,左手一伸便向小白蛇抓去。

    只听得“噗嗤”一声,那小白蛇自那化身的掌心进入,转瞬便从后肩蹿出,带出一股血箭,射入半空。

    那化身吃痛,“嗷嗷”地叫了起来,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随着那小白蛇的一击,眼前的光幕竟是被破碎开来,不由得转怒为喜,也顾不得左手的疼痛,嘴一咧,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那化身竟又开始哭了,抹着泪花儿颤巍巍地走出光幕,自言自语道:“一百年了,一百年了啊!你这老狗,想不到吧?我出来了,出来了……”

    说着说着,一扭头盯着魏明之,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话音刚落,就见面化身气息陡然一变,整个人变更刚才浑然不同,浑身戾气犹如实质般充斥着整个大厅。

    此时的徐福化身,好似一头刚出地狱的恶魔。魏明之只觉得,若是先前,倒还可以缠斗一番,面对此时的化身,他竟是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残影一闪,那化身便欺身魏明之眼前,那本就残破不堪的绿幕,瞬间就变得稀碎,化作了星星点点。化身一把就将魏明之的脑袋捏住,提了起来。

    “作为感谢,你说,想怎么死?”化身轻笑一声,道:“爆体而亡?四分五裂?还是斩首?碎尸?”

    此时的魏明之已然不能讲话,只挣扎着,象征性地弹动着双腿。

    “爆体吧?‘嘭’地一声,化作血雾,开得一朵血莲。好不好?”化身狞笑着,随即便是一股劲气自手中传出,钻进了魏明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