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合奏
这话让沈锦琛听舒服了,语气顿时好了不少,他就喜欢这种有眼光的,故顺着他的话讲:“所以我嫂嫂要陪我,没空跟你去喝酒。”
嫂嫂都没和他喝过酒,哪里轮得到这个刚冒出来的小子。
后边排队去。
他在心里腹诽一通,果断把糖葫芦塞江引手里,拉着人就走,生怕有人和他抢。
随着天色渐晚,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各种有趣好玩的商铺林立,布招飞扬,让人眼花缭乱。
沈锦琛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东跑西蹿每个摊子上的东西都要拿起来看上一一看,再向江引显摆一番,问她好不好看喜不喜欢之类的如何如何,像只不停在耳边嗡嗡嗡的蜜蜂。
江引实在被他缠得不堪其烦:“你第一次下山?”
“不是。”沈锦琛冲她摇了摇刚拿到手里的拨浪鼓,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沈鄞从来都不管他,所以在尧山就没人会管他,一般没什么事,他向来都是天天在山下鬼混。
尧山周围有什么好玩的他全玩了个遍,光是这清水镇,就来了不下五次,熟得跟在尧山一样。
但是这次不同,他满脸兴奋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和嫂嫂下山,怎么能与往日相提并论?”
一阵恶寒袭来,江引肉麻地搓了搓手臂,把他甩在身后。
“嫂嫂,你看这个面具怎么样?”
路过一个面具小摊,沈锦琛叫住她,拿起一个的木头做的狼面具在脸上比了比。
她冷漠扫了一眼:“不怎么……”
沈锦琛已经拿了一个贴在她脸上,是个同款的狼面具。
“嫂嫂你戴这个好看。”
摊主小哥见来了生意,殷勤地对他舌灿莲花:“公子真有眼光,这可是我卖得最好的一个面具,您看这手工,这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保您买了喜欢!送孩子送大人都合适!”
“多少钱?”
“五文钱一个。”
“这两个我要了。”沈锦琛伸手拿钱袋,没想到摸了个空。
他干笑着扭过头,向江引求救:“嫂嫂,我没带钱。”
“……”
那你还买。
怎么敢的?
最终,江引掏钱买下了狼面具。
不仅如此,接下来沈锦琛拉着她逛了好几条街,她又买了一堆小玩意儿小零嘴和糕点,直到钱袋瘪了下去,沈锦琛才意犹未尽跟她回去。
尧山弟子已经全部到了客栈,正在大堂里用晚饭。
唐绪一直在等他们,见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们两个去哪儿了?这些东西是?”
“街上买的,嫂嫂破费了。”沈锦琛迫不及待解释,语气里的炫耀想听不出来也难。
“是挺破费,钱袋一个子都不剩。”
江引把手里的东西搁桌上,坐到空位上吃饭。
刚好在她旁边的沈渊瞧见放在最上面的狼面具,发出一声嗤笑:“幼稚。”
出去这么久,就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
江引放下碗筷,朝他伸出手:“弟债兄还。”
沈渊:“……”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也确实不能让你破费。”
唐绪出来打圆场,打算拿出自己的钱袋给江引,还没动手,沈渊已经抢先一步把钱袋扔了过去。
“谁跟她是一家人?”他黑着脸纠正,没好气地瞪着江引,“不会少你的。”
江引也不客气,心安理得收起钱袋继续吃饭。
奔波一天大家都十分劳累,用过饭后纷纷回房休息。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吹了风的缘故,虽是深夜,但江引没有多大的困意,精气神十足。
夜色撩人,银白的明月高悬在天幕,月华如霜。
她推开窗子,翻身坐在窗台上,背倚着窗框,衣摆贴墙垂落,随风微动。
这里是客栈背面,又位居三楼,放眼望去,清水镇的万家灯火皆可一览无余。
晚风迎面拂起她鬓间的发丝,寂静夜幕中,忽闻悠扬笛声。
清晰的笛声飘逸而来,飘渺若天外之音,细听之下,她却觉得天地之间,似乎只剩这笛声独自流淌,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吹笛之人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悲伤寂寞、分离愁苦几欲破土而出,诉尽悔意。
高山流水遇知音,江引急切地想要见见吹奏之人,可那笛声就像来自四面八方,她分不清是从何而来。
思索片刻,她祭出一支竹萧,红唇轻启,凄凄箫声流出。
月波流转,笛箫合奏,余音绕梁。
没一会儿,笛声戛然而止。
江引愣了愣,也跟着停下来。
莫不是她吹得太难听了,对方听不下去?
隔壁忽然传来窸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窗子跳了进去。
她警铃大作,小贼?
她记得沈锦琛就住隔壁来着,可别出了什么样。
“小废物?”她试探着喊。
没人回应。
真的是贼?
她动了动身,正要翻过去看看情况,沈锦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嫂嫂,你方才吹的是什么曲儿?再吹一个给我听听呗?”
得,白担心一场。
“不吹。”她撂下这句话,利落翻下窗台,关窗睡觉。
窗子关上的动静传到沈锦琛这边,他探出头看了一眼,隔壁的窗子被关得严严实实。
啧,嫂嫂不疼他了。
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只有一间客房还亮着灯烛。
清风拂动珠帘,露出端坐在桌前的人。
陈见神情严肃,怀着满满的惊讶打量手里断成两截的笛子,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
而在他面前,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方才,他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吹笛诉情,正吹得陶醉且忘我,结果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颗石头,愣是砸断了他特制的笛子。
那可是特制的笛子,用刀砍火烧都损坏不了分毫,居然就这么……断!了!
而且还是被一颗破石头砸的。
且不说那人得多深厚的修为,若是对方砸偏一丢丢,那他岂不是直接去地府见了阎王爷?
一瞬间,寒意从头到脚席卷他整个人,又后怕,又庆幸。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就吹个笛子得罪了谁?
好在也不全是坏事,想到半路与自己合奏的箫声,他又欣慰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一方小镇,竟然有人懂他。
若非后面那箫声也停了,他真想去寻寻合奏之人是何方神圣,交个朋友。
可惜啊,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