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京斩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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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归来

    八月六日,月曜日,

    曰本的气温持续走高,让不少的专家学者翻出了所谓的末世论,大肆宣扬,一时间倒是显得人心惶惶。

    不过这些疑神疑鬼的人大抵都是那些所谓的精英阶层,近些日子正忙着往海外拓展生意,一个个人跑到了国外。

    那些普通的人就没想那么多了,哪怕真有什么大灾大难,他们也无能为力,又何必要杞人忧天呢?

    “神は人に苦難を与え、人に苦難に打ち勝つ力を与えます。(上帝给人苦难,也给人战胜苦难的力量。)”

    雨宫悠斗瞥了一眼窗外,一群基督徒正在大肆宣扬着教义,他们是附近教堂的信徒,宣称他们收到了神的旨意,来异国传福音。

    “你必坚固,无所惧怕,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像想起如流逝的水一样,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

    外面的诵经声越来越亮,大概是离的更近了,雨宫悠斗是真佩服他们有这种毅力,顶着40多度的高温还能走出来传教。

    怎么也能称得上一句虔诚。

    想来也知道,在这种民众不安的时候,便是宗教发展的最好时机。

    古斯塔夫·勒庞写过一本书叫《乌合之众》,他告诉人们,

    “群众没有真正渴望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事情他们充耳不闻,凡是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很容易成为他们的主人。”

    很显然,现在的宗教就扮演了这样一个形象。

    “怎么会这么热,”雨宫悠斗把空调又往低调了两度,听着外面整齐的诵经声,不免让人有些烦躁。

    今天是周一,他却没有去上课,并非是逃课什么的,而是持续的高温,导致学校附近好几条街的电缆全部被烧毁。

    接下来的一周,学校直接宣布放假了。

    雨宫悠斗倒也没有很开心,天气热成这样,也没法出门,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了,不免也有些烦躁。

    两个小萝卜头坐在旁边的茶几上做着功课,幼稚园已经放了暑假了,倒是和他们的放假时间不太一样。

    请的钟点工也因为气候的原因中暑了,今天告假没办法来,还询问是否需要他推荐新的人选。

    雨宫悠斗拒绝了,现在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还不如直接点外卖来的快。

    “秋衣,秋库,今天中午点外卖吧,你们想吃什么?”雨宫悠斗打开外卖软件,扭头问了一句。

    “哈伊,悠斗尼酱,我想要吃明太子味增盖饭,”梅川秋衣高高的举起左手。

    “我,我想吃鰤鱼片山葵盖饭,”梅川秋库紧跟着哥哥举起了手。

    “我明白了,”雨宫悠斗在手机上一一下单,又想了想,天气这么热,也不想吃主食,干脆点了一份盐烤牡蛎。

    妖女那家伙现在还在楼上睡着呢,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这家伙在休息日从来不会早于一点起床。

    她的伙食等醒了再说吧。

    叮铃!门铃响了,

    雨宫悠斗一脸疑惑的抬起头,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人来我们家呢?到底是什么人。

    雨宫悠斗站起身来去开门,随着门缓缓的打开,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穿着宽大的黑风衣,戴着灰色的贝雷帽,身上有些浮土,走的很急,还在喘着气。

    在他的身后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别克轿车。

    这人赫然是——

    梅川拓哉!

    ………………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东京湾。

    一辆庞大的邮轮停靠在了港口,上面用漂亮的英文字体显示她的名字,公主邮轮——钻石公主号。

    甲板上,两个男人正在做最后的告别。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还能活着回来,”梅川拓哉扶了扶头顶的贝雷帽,看着游轮下面黄豆一样大小的人,由衷的感叹。

    “是的,兄弟,你完成了你的夙愿,我能感受到,你的枷锁断开了,”尤里穿着一身休闲的沙滩服,和梅川拓哉并肩站立,“我们做到了,我们杀死了石化毒蜥(Basilisk)!”

    “真奇怪,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梅川拓哉突然叹了一口气,“多年的执念散去,我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虚幻。”

    “放轻松,兄弟,你还很年轻,你会找到你人生的意义的,”尤里点上了一根烟,是他最喜欢的温斯顿,闻起来真的有橡子木的香气。

    “年轻不是人生的一段时期,而是一种心态,我的心早就死了,”梅川拓哉摇了摇头,“岁月悠悠,衰微只及皮肤,热忱抛却,颓废必至灵魂。”

    “说真的,兄弟,你总是像个哲人一样,说的词儿都像是歌剧里面的台词儿,很可惜的是我听不太懂,不过我的老师曾送给我一句话,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尤里其实心里想的是,这家伙简直是个骚话怪。

    他缓缓脱下了他的绅士帽,深深地鞠了一躬,对骚话怪致以最高级的敬意,“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骚话怪……不,梅川拓哉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听你说这些话真违和,兄弟,你的老师难道是迪兰·托马斯不成?”梅川拓哉开心的大笑,又像是在发泄一样,一直笑出了眼泪,“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永远的兄弟。”

    (因为出自迪伦·托马特斯诗集《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两人拥抱了一下,当做分别。

    梅川拓哉从身上取出一张折叠的取物凭票,双手递给了尤里:“这是你应得的,兄弟。”

    尤里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接过来仔细查看。

    反复确认后,尤里把它收入了怀里。

    “赞美你的慷慨,”尤里看了一眼远处快要走光的人群,挥了挥手,“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祝你好运,兄弟。”

    “多谢,”梅川拓哉点了点头,“不过我最后还是要按照惯例说一句,高贵的灵魂只会三缄其口,将一切美酒刀枪都视作飨宴。”

    “哈哈哈哈哈,这句话我听懂了,放心吧,”尤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做我们这一行的,需要烂在肚子里的事情太多了,不差你这些细枝末节。”

    “……保重。”

    “保重。”

    烟雾升腾间,一个男人扭头走向港口,另一个男人静静的送着友人离开。

    今日一别或许今生不再见。

    不过男人嘛,相忘于江湖是最高级的浪漫,也没必要哭哭啼啼的,做出一副执手相看泪眼的姿态。

    只不过今天的海风有些大,居然连人的眼睛,都能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