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外面

    巫马徒兰无奈的看着诗恩带着他来到一个隐蔽的狗洞前，看着诗恩马上俯身要钻，巫马徒兰立马伸手一拦，扶额道：“诗小妹妹，你进去了我怎么办？”

    见诗恩一脸的纳闷，巫马徒兰补充道：“你觉得这么小个洞我进得去吗？”

    “哇，差点忘了！”一心只想赶快进到殷家的诗恩完全忘记了这狗洞，以巫马徒兰的身形根本挤不进去呀。

    “不然这样，我踩着你上去，我们翻墙进去？”

    倒是只能用这个方法了，不过，巫马徒兰抱胸沉默着抬头盯着墙壁，一旁的诗恩见了着急道：“你这时候耍什么帅？再不动作，小心被人发现！”

    “倒不是耍帅，我只是觉得......”不知为何，巫马徒兰下意识的觉得这围墙根本就不在话下，“我好像......可以跃过去。”

    “啊？”诗恩怀疑的看着他。

    是......怎么弄来着？巫马徒兰活动活动四肢，紧盯着墙头，深邃的眼睛里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越过围墙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忽的一踏脚，从地面起跳，姿势潇洒漂亮！

    然而，起跳的一瞬间，便也落地了，巫马徒兰只是单纯的原地跳了一下。

    巫马徒兰：......

    诗恩：......

    “咳嗯！”巫马徒兰僵硬着姿势，对着诗恩尴尬的笑了笑，“别急，让哥再试一次！”

    不出所料，巫马徒兰的第二次尝试依旧失败，诗恩别开视线，明明这周边没人，但诗恩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这一移开视线，诗恩就瞥见了巷口正在靠近的人影。

    不管诗恩如何，巫马徒兰挠挠头，他觉得飞身翻墙似乎不应该这么难啊，难道是自己的方式错了？于是巫马徒兰闭上眼调整了一下自己浮躁的气息，再睁眼时目光犀利，他有预感，这次定能成功！巫马徒兰凝神、沉气、起跳，一气呵成，这次他感觉自己身体轻盈了些，然而他刚起跳，就觉自己衣角被谁给揪住了。

    诗恩慌乱的抓住又想尝试的巫马徒兰，使劲摇他：“喂喂喂！别试了，你看那边！”

    巫马徒兰顺着看去，有几人的身影即将来到小巷内，巫马徒兰一时警戒心起，他下意识的拎起诗恩，一提气，便飞身来到了围墙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使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神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围墙之上，这没有察觉还好，可这一察觉到，巫马徒兰便立马失了平衡，也忘了刚刚的操作，二人径直从墙上摔倒了院内。

    掉落时，诗恩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提，落地时自己的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巫马徒兰的肚子上。

    “额啊！”

    诗恩连忙起身捂住巫马徒兰的嘴，抬头看了看四周，万幸，没有被人给发现。

    今夜，殷家寂静无声，不，不要说声音，院子里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某些房间里有火光，两人还以为自己闯进了什么鬼宅院内呢。

    开始时二人还时不时躲躲藏藏的前进，可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奇了怪了，这殷家今天是怎么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诗恩停下奇怪道，她看看巫马徒兰，见他一言不发，便用手肘碰了碰对方。

    “唉，小妹妹，我们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喽！”

    “你是说，有陷阱？！”诗恩慌张的转头看看周围，要真是如此，再往前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诗恩有点打退堂鼓了，但一想到殷玖儿，却又想要前进，一时间，诗恩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正当诗恩满腹犹豫的时候，一阵微风呼起，夹杂着一个苍老却尽显威严的声音响彻在诗恩与巫马徒兰的周围。

    “二位小友既然来了，便莫要走了，请移步后宅来一探究竟。”

    风声息，传音止，不留任何色彩，也不容他人拒绝。

    “我靠！见鬼了？！”几秒过后，诗恩惊恐骂道。

    “别紧张小妹妹，既然现在走不了了，那不如就去见见他。”

    “不去可不可以呀，我是来确认病人的，又不是来看老头的！”

    “只可惜，现在你我恐怕已经在别人的监视下了，能去哪，已经不由我们说了算了，对了，你知道后宅在哪吗？”

    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后宅，殷玖儿的住处。这一路上依旧没看到半点生气，但巫马徒兰想，这周围暗处肯定潜伏着人，只可惜，自己现在察觉不出具体的人数和位置，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能不能做到。

    来到门口，便有下人识趣的将门打开，迎两人进去。一踏进房内，便听有隐隐的啜泣声传来，但首先映入二人视线的，是直立在房间中心的一位老者，诗恩稍稍歪头，往里看去，原本殷玖儿的床位被层层纱帘遮住，看不清里面，傍边站着的，是为首的小翠和几个小丫鬟，小翠手里捧着药碗暗暗的抽泣着。

    “诗小友若是担心玖儿，便去看看吧。”那位老者淡淡道。

    诗恩没想到那老者背对着自己都能将自己的小动作被戳穿了，不过既然这个看起来像老大的人都发话了，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客气了，于是她干脆的走到床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只是这一眼，便叫诗恩瞳孔地震。

    只见床榻之上躺着的，是殷玖儿没错，不过，此时的殷玖儿神色痛苦，额头挂着薄汗，以往秀丽的漂亮的面容此时添了许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皱纹，黑亮的秀发变得干枯似树杈，其中还有藏不住的几根白发，不过，面容的异常还不至于让诗恩这般惊诧，真正吓到诗恩的，是殷玖儿几乎全身枯皱的肌肤下，那密密麻麻突出蠕动的小鼓包。

    诗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头冲到老者的身前，仰头焦急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那老者叹了口气，低下头，似乎是在看着诗恩，但又好像没看，幽幽开口道：“玖儿她，与之前的镇民一样，都得了同一种病。”

    “怎么会这样？！明明今早还好好的！”

    “诗小友，可否先坐下冷静一下？来人，上茶！”

    此时的诗恩哪里顾得上这些，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老者，下人将茶水和座椅端了上来，巫马徒兰见此，便走到诗恩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一切都被老者看在眼中，待两人坐下后，老者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缓缓踱步，开口问道：“诗小友可知老夫是谁？”

    “你是谁呀？”

    “哈哈，老夫名为殷观申，你可从你娘那里听过我？”

    诗恩缓缓的摇了摇头，她从没有听娘亲跟她提过什么殷观申。

    见此，殷观申倒也不恼，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老夫对你，可是了解颇深啊。”殷观申一边踱步一边仰头回想，“你，名叫诗恩，是前殷家夫人与殷家叛贼通奸所生之女，是老夫.....”

    殷观申停下脚步，看着诗恩一字一顿道：“平生最痛恨的那类人。”

    “你胡说！”诗恩激动地站起身，反驳道：“我娘才没有通奸！你个老东西不要血口喷人！”

    殷观申笑笑抚着胡须，说道：“好好好，老夫相信，诗夫人生平光明磊落，济世救民，断不会干此等事，可你呢？”

    “我？我怎么了？”

    殷观申敛了笑容，盯着诗恩说道：“你，生来便成为全镇百姓的谈资，天生样貌丑陋，人人都说你是相由心生，都怕你会如你父亲一般，修阴毒之术，步上为父报仇的后尘，可，唯独你娘不这么想，你娘自你生下来时便教你从善做人，可你呢？天生不爱用功，不爱吃苦、不爱读书习字，你娘那一身本领，你一点都没有学到，你娘尚在时，你还愿意听她的话，不惹事，可自你娘死后呢？”殷观申步步紧逼，“你娘死后，你便暴露本性，开始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在镇上，你无聊了，便欺负镇上的孩童，渴了饿了，就去偷、去抢，久而久之，镇民们都称你为——丑鬼头。”

    “够了......”

    殷观申置若罔闻，“老夫一直觉得，诗夫人的骨肉，多少会像她一些，可是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一有机会便偷偷留到每户人家去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都是通过爬狗洞进去的，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你娘的风骨。”

    “够了。”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丢殷家的脸，还是丢你娘的脸！”

    “够了！！你给我闭嘴！”

    “砰！”殷观申侧脸躲过诗恩向他砸来的茶杯，止住要上前的下人们，静静的看着诗恩赤红着双眼，被气得剧烈起伏的身影。

    “看样子，这位殷大人对我这小妹妹是真了解呀。”巫马徒兰的声音传来，稍稍稳定了些诗恩暴怒的心神。

    殷观申放缓了表情，说道：“呵，老夫只是要确保我族人的安全罢了。”

    “你族人？”巫马徒兰狐疑的看着对方。

    “是呀，哦，不要误会，老夫指的，是我那侄孙女殷玖儿。”殷观申唇角微购，看着诗恩说道：“啊，诗小友，可否听老夫把话说完？”

    殷观申也没有等诗恩的反应，接着说道：“老夫知道，你与玖儿大概在八年前就相识了，此后，每一年你们过生辰时，玖儿便偷跑出去找你，对此，老夫不得不向你道个谢。”

    说罢，殷观申向诗恩微微欠身，虽是如此姿态，可巫马徒兰的心却越来越沉了，这个老头，可不简单呐，欲扬先抑、欲甜先苦，姿态虽低，却看不出一丝歉意，反倒是一席话，狠狠的拿捏住诗恩的所有情绪，巫马徒兰侧脸看向正在诧异诗恩，看样子，这殷家接下来，怕是要从诗恩身上，得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