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倒床上，里安心中的烦躁还是没有消去多少。

    没有多少睡觉的心思，里安又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了桌子前，又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电池带回来的终端。

    就着窗隙透出来的清冷的月光，里安吧终端连上电脑，开始进行数据恢复工作。

    至于白天为什么没有进行这项工作，二是把重心放在了末木嘉昭行为的调查上，是因为里安很清楚终端里都记录了什么，这些数据拿出来证明里安无罪是够了，但尚不能给末木嘉昭定罪。

    比如现在，里安耳机里传来了一则通话记录，“来我办公室一趟。”

    类似这样的记录，末木嘉昭那边应该早就清理干净了，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里安s在了废弃工厂，那这则通话记录就消失在这世界上。

    不过即使现在还原了这则通话记录，也只能证明在数据泄露的交易前，里安去过末木嘉昭办公室，减轻自己的嫌疑，加重末木嘉昭的嫌疑，离定罪还远，甚至离喜庆自己的嫌疑都还有一定距离。

    不过终端里还有其他数据。

    “等等，等等，容我再问个问题！”

    “说。”

    “让我死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可以，简单来说，你被人挑来背锅，再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是谁？”

    “这你就不用……”

    接着是声音就是一片混乱，撞击声，枪声，谩骂声……

    还有数据的写入写出记录，记录显示，在第一个录音后不久，终端有一次数据包写入记录，在第二个录音后不久，有一次数据包写出记录。

    分别对应了，任务详情芯片数据写入，以及萨兰手下将数据转移到电子脑的写出。

    如果能证明任务详情芯片是末木嘉昭亲自交给里安，且数据包就是从芯片写入的，就可以确定末木嘉昭的嫌疑。

    但从巷子里醒来时，芯片就已经不在身上了，不清楚是在逃跑过程中掉了出来，还是被萨兰他们搜走了。

    而且在末木嘉昭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录音和录像，如何证明是末木嘉昭把芯片交给了他同样是个问题。

    里安靠在椅背上，不由得感到灰心，不论哪个调查方向都遇到了瓶颈，感觉都只差一步，可这一步就是迈不出去。

    “啪！”两手重重拍在脸颊上，用力揉搓了一阵。

    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到底。

    末木嘉昭驾车出去干什么有电池和红狮子在调查，自己可以从芯片下手，这件事也不好交给别人，因为让别人来调查芯片就意味着里安要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详细经过告诉那人。

    不说这件事自己不想提起，光说毫无保留的告诉别人就非常具有风险。

    也许自己应该亲自走一趟废弃工厂？里安想着。

    犹豫了一会儿，里安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起身穿好衣服，趁着夜色正好出门。

    “喂，布兰科，送我去个地方。”

    ……

    “交易的第二天凌晨，里安·威尔逊有过一次乘坐出租车的记录，司机叫布兰科，这则记录有过删除行为，被我们复原了，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发现里安·威尔逊的线索，不过其人大概率还活着。”

    小早川所在的套房内，西装男正在向小早川汇报情况。

    “如果人还活着，你说他在干什么？”

    “我们监视了里安·威尔逊的住所，已经没有人生活的迹象，我猜测他已经带着他的母亲逃出了连龙寨。”

    “坂田，”小早川看着眼前的西装男，坂田是他的名字，“我对你们可是很有信心的。”

    面对小早川突然的夸赞，坂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19岁的青年，要带着自己的母亲逃出连龙寨，我相信你们不可能一丁点线索都找不到，所以，人还在城里。”

    “可是，他在城里干什么呢？”

    “不知道，也许是在策划复仇呢？”说道复仇二字时，小早川望向松本公司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坚决。

    收回目光，他问道：“你觉得，里安·威尔逊和打晕哪个小混混的人是同一个吗？”

    坂田思考了一会儿，“不能确定，不过我判断不是一个人，性格建模上不匹配。”

    小早川揉了揉眉心，这次的行动有些出乎意料，出现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但不确定因素说不定也会变成意外之喜呢？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这次行动本身只是一次把水搅浑的尝试，成功与否影响都不大。

    “不能就这样等下去，我们来添把火。”

    “您是说……”

    “吩咐人去把‘有人泄露数据’的信息传回总公司。”

    “会不会太快了？”

    “基恩公司没有拿到数据，在拖下去也没有意义。”

    “好的，我这就吩咐下去。”

    “接触一下出租司机布兰科，看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是。”

    等到坂田离开，小早川来到窗户前，远方的松本大厦是连龙寨最高的几栋建筑之一，即使是在晚上，整栋大厦的流光也要比其他地方亮的多，如果是在白天，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层金光，美丽、高雅、圣神，从远方看去，他不像是一栋建筑，更像是一座巨大的方碑，书写着松本科技的辉煌。

    而它的影子，覆盖了一大片低矮的建筑群，这些建筑群拥挤，嘈杂，墙面上青苔和水痕都是常客，让阳光本就找不到的地方显得更加湿冷。

    “真是丑陋啊，”收回远眺的视线，小早川感叹一句，目光又落在了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上，嘴角轻挑，“我也是。”

    ……

    月影下，里安再次回到了废弃工厂，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都幽静无人，车头灯成了这里惟一的光源。

    “哇欧，这里够偏的。”布兰科环视四周，不由的感叹道。

    “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你给钱，你说了算。”

    等里安走进工厂，不由感到惊讶，因为工厂里面很“正常”，没有交火过的痕迹。

    比如曾经砸下来的吊钩，现在有好好的挂了回去，下方的集装箱也没有被砸过的痕迹，不过颜色和位置似乎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再比如，里安本来准备用来逃跑的货车，明明已经冲到工厂的大门附近，然后被萨兰掀翻，但现在大门附近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

    地上也找不到一粒弹壳。

    里安惊疑不定，跑进和萨兰对话的隔间查看。

    墙上被自卸车撞出来的洞还在，但断壁上灰尘的厚度看上去这个洞好像几年前就出现了。

    一切现象都表明有人打扫过战场。

    他现在明白电池说的“没有其他异常”是怎么回事了。

    里安心里急转，“是谁干的？末木嘉昭的人吗？应该不是，不然他应该派人看住这里，这会儿我也该被抓了。是基恩公司的人吗？为了毁掉他们来过这里的证据？这倒是有可能……”

    “等等，”里安忽然想到，“现场打扫的这么干净，没道理单单漏了终端，那电池是怎么拿到终端的？”

    整件事情都不对劲起来，联想到电池平时的表现，里安不得不怀疑电池知道些什么，说不定就和自己断掉的记忆有关。

    那么电池接触他的目的是什么？就目前来看，电池的行为是善意的，所做的事情也是和目标一致的。

    站在工厂废墟里的里安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抹掉一层鸡皮疙瘩，里安决定先按兵不动。

    既然电池暂时并没有表现出不对劲来，那么自己也不用有什么大动作，把防备放在心里，一切先以末木嘉昭的调查为主。

    往四周看了看，想要找到芯片是没可能了，于是里安转身往回走去，临到大门附近，布兰科那边突然传来异响。

    从里安的位置看去，似乎有两道人影粗暴地将布兰科从车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