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呢？”

    宋漾桉本来还在想宋哲文的手机在她手上，她那破破烂烂的手机在宋哲文手上，该怎么换回来。

    可出了篮球场的门之后，才发现招摇地停在道边的跑车已经让开了。

    祁榭洵手中提溜着自己的外套，跟在宋漾桉身后，低头看她的后脑勺。

    只是在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逐渐酝酿出不一样的情愫。

    “嗯……接下来该干嘛呢？”祁榭洵在身后问她，声线是柔和的，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哑。

    “好在合同在我包里，”宋漾桉有些无奈，拿出早上打印出来的一沓装订好的A4纸递给他，“不是说还要去见你们队长，需不需要换一身衣服？”

    “啊，对，”祁榭洵双手接过，看了眼封面，接着道：“那我……先回趟宿舍？”

    “嗯，去吧。”

    “那我一会去哪找你？”祁榭洵盯她，问得认真。

    “额，你自己先看看合同，我等去你们宿舍楼底找你。”

    “嗯？”

    “你慢慢收拾，不急。拜拜~”宋漾桉撂下话便转身往篮球场一边的教学楼方向走，留祁榭洵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疑惑：

    她……认识路吗？

    又在原地盯了会儿，直到看不清她的背影之后，祁榭洵这朝另一个方向回宿舍，路上翻了翻手中的合同，发现除了些基本内容，剩下的条款看起来都是对他有利的。

    比如这条：乙方有权拒绝甲方安排的不合理活动。

    或者这条：双方合约无规定期限，甲方充分尊重乙方意愿，本合约可以在双方洽谈后随时解除，且不收取乙方任何费用。

    嗯？

    这条在干什么？

    祁榭洵在回到宿舍之后把手中的外套挂到椅背上，看了眼基本搬空的宿舍，坐下，把合同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两遍。

    一言以蔽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不闹着玩儿呢吗？

    祁榭洵本来在路上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如今坐下来仔细看了两遍，全程皱着眉毛。

    不行。

    他拿起笔想在纸上修改，又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改动，于是找出手机打字，把自己觉得不妥的地方都记在手机上，这才去洗澡换衣服。

    另一边。

    宋漾桉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路，凭借着依稀的印象，根据明显的标识找到了一间办公室，敲门，没人应。推门，推不开。

    嗯？

    宋漾桉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这边的装潢，对啊，就是这啊。

    不会换办公室了吧……

    她只在门口迟疑了一秒，解锁她哥的手机搜索最近有什么活动。

    哦，去京传交流去了，怪不得。

    见姥爷人不在，只好下电梯往男生宿舍楼方向去了。

    她顺着人行道右边，走得很随意，不急不缓，偶尔还停下来拍两张照片。身边急着换教室的学生步履匆匆，一个个超过她往前奔去，带过的风捎起长发，

    把脸给蒙住了。

    “呸。”宋漾桉扒拉自己的头发，整理好，从包中找出口罩带上。

    在她走到宿舍楼门前之后，才意识到周围似有似无的目光。

    ……还都是男生。

    宋漾桉顿了顿步子，她怎么说也是个女生，在男生宿舍楼门口……

    祁榭洵所在的宿舍楼有一个上坡，在坡的另一边是食堂。可是她如果在食堂门口等祁榭洵找不到她怎么办。

    宋漾桉再迈开步子的时候，有一种上战场的肃穆感。

    “漾漾姐。”

    宋漾桉刚刚走了两步，有声音在斜后方把她叫住。

    祁榭洵洗漱完之后换了身休闲的衣服，留在宿舍的行李不多，就剩下身上这套了。

    黑色卫衣黑色牛仔裤，白板鞋黑色口罩。

    在收拾好之后就下楼等着了，等一半发觉这边属于男生的地盘，让宋漾桉往这边走不太好。

    于是他便在上坡路的分岔口靠边找了树荫，继续等。

    在宋漾桉出现在拐弯处的时候祁榭洵立马就发现了，心底竟然有些紧张，抬手拨弄自己的头发，确认不是凌乱的样子。

    他注视着宋漾桉路过餐厅门口的迟疑，接着回归了刚才的路线，笔直地从祁榭洵面前经过，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他有点好笑：怎么，他站得太隐蔽了？

    “你这么快？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下来。”嗯，等了十分钟了。

    “那，合同，你看了？”

    “看了，有问题。”

    有问题？

    宋漾桉拿过来仔细翻看，她没有拟定演出合同的经验，这些都是在‘请教’了明望之后决定出来的最有利于祁榭洵个人的条款，她也反复核定过，不应该呀。

    难道说半夜办公真的会效率低下吗……可是她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这些，还是不要这么写的好。”祁榭洵把自己手机中的他修改过的电子版发送到宋漾桉的微信上。

    “那应该怎么写？”宋漾桉抬头，眼神里带着求知。

    “额……”祁榭洵这才想起来宋的手机摔坏了，看不了消息，“我发给你了，等换了新手机再看吧？”

    “应该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你觉得哪里不行？”宋漾桉与他并肩，边走边说道。

    “额，就是关于对我的一些，该收钱还是要钱的。”

    “可是没必要啊，在以后我也会到极限，不能再帮助你，你总得另寻发展吧。”宋漾桉抬眸看他，说的认真。她自认为她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不行。”祁榭洵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拒绝。

    “欸？为什么啊？”这给宋漾桉整不会了。

    “你是我的经纪人，你把我签走了，那你就得负责到底。”祁榭洵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清了清嗓子，笑着道。

    “额……”

    说实话，宋漾桉根本就不想干这个劳什子经纪人。首先她不会，其次她懒，最后她不想。

    虽然对这位有点意思，但还不至于到心甘情愿为他打工的地步。

    “先签了这个，其他的……再说吧再说吧。”宋漾桉从包中拿出笔，递给他。

    一式两份。

    只有祁榭洵签了字，宋漾桉才会把昨晚制定好的、带有祁榭洵名字的音乐节策划案交上去。

    “……好吧，”在宋漾桉停下步子与他的对视中，祁榭洵轻叹口气，败下阵来，“路上不好签，等到车上吧……你都不怕我坑你吗？”

    “坑呗，按照合同的话，你想怎样就怎样啊。”宋漾桉闻言，手拿着笔揣回兜里。

    “就不能老老实实让我卖身给你？”祁榭洵无奈地笑，看向宋漾桉的眼神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缱绻。

    “啊，你想要补充的无非是对于我的些保障，有用，但没必要。”宋漾桉只当是打趣，不放在心上。

    “服了你啦，”祁榭洵拿出振动的手机，“老宋的电话。”

    他接起，‘嗯’了两声，把手机递给她：“老宋找你。”

    “喂？”宋漾桉双手接过，不碰到他的手指。

    “你们一会要去公司？”

    “嗯。”

    “我在公司等你，给你买了个新手机，卡和数据都换过去了。”

    “啊，谢、谢谢？”

    “……嗯。”挂了。

    宋漾桉盯了被挂断后还原拨号的手机页面一秒钟，递还给祁榭洵，眼神飘忽了一瞬。

    生气了？

    “……怎么了吗？”祁榭洵似乎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有点天赋。他觉得宋漾桉现在不太开心。

    “没什么，走吧，车停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