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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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座的都是垃圾

    “来了,来了。”

    “凝夏姑娘来了。”

    “别吵别吵,这里很重要。”

    二楼,一道深红如火的倩影出现,引动了宴会还剩余的客官的欢呼声。

    柳承央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二楼。

    女子身着火红一袭轻盈飘逸的流仙长裙,内着抹胸亦以鲜红为主,衣服上不带任何配饰与花纹,但却比在场任何一位花魁都更要瑰丽。

    衣裙飘飘,就好似秋落枫叶般,她存在的地方便永远是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

    女子容貌风华绝代,浅黛微妆不仅将女子的风姿绰约完美展现出来,那双晶莹剔透的杏眸更是散发着淡淡妩媚。黑发如瀑,及至腰间,宛如天上银河落在凡尘之中,为女子的绝代容颜添上无上风采。

    女子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桃羞杏让的妩媚微笑看向众人。

    她的气质,让柳承央感觉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勾人魂魄,迷幻人心的毒药,明明是知道是不可接近但却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亲近。

    看着女子的绝代容颜,柳承央的心中不禁想起前世学过的古赋。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柳承央知道,如果他当着众人的面朗诵这首《神女赋》,肯定能人前显圣,不说一定能获得这凝夏姑娘的青睐,但最起码能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凝夏姑娘身边的婢女轻轻地握住她那赛雪欺霜的柔荑,风姿卓韵地走下楼梯。

    一时间,大厅内的客人都站了起来,他们面带清风般的爽朗笑容,身姿恨不得挺拔得像白桦一般。

    “凝夏姑娘,久仰大名。”

    徐长恩带领侍卫走到凝夏姑娘的眼前,向其打招呼道。

    凝夏姑娘也是微微欠身,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具有着摄人心弦的魔力:“凝夏见过公子恩,也是多得世子的邀请,凝夏才能来这心心念念已久的京城游玩。”

    两人之间客套一番后,徐长恩面向众人,朗声道:“今夜,凝夏姑娘也将会选择一位心仪的公子促膝长谈。”

    “当然,一切费用也会由本世子承包。”

    大厅内掌声如雷,众人纷纷敬佩公子恩的豪气。

    待掌声停止,服侍于凝夏身边的侍女,站出一步,欠身说道:“诸位公子与大人,我家娘子素来喜爱画作,亦知在场的诸位大人,公子才高八斗,所以想请诸位为我家姑娘作画。”

    闻言,在场的诸位才子无不欣喜若狂,这不明摆着的天赐良机吗,吟诗作画皆是他们的长项。

    也不枉他们等待了那么久,拒绝了其他的姑娘。

    一些达官贵人则微微蹙眉,这并非他们的强项,他们的强项是钞能力。

    “不过。”侍女的停顿,也让众人的目光再次集结在她的身上:“我家娘子设立了时间限制,希望诸位大人与公子能够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完成。”

    此话一出,形式反转。

    才子们皆是蹙眉,纷纷觉得一盏茶的功夫太短,根本无法完成一幅像样的化作。

    一些达官贵人则微微一喜,因为一盏茶的功夫内,大家都无法画出一幅佳作,在大家都画得垃圾的情况下,他们成功的几率也随之提升。

    而站在一旁的柳承央则已经打定主意,等一下要怎么输了。

    大朔文风盛行,画画也自然成为了大朔各个阶层的喜好。

    大朔画风皆以写真,写实为最主要的流派,而那些抽象画,意境画这一类的流派皆不被世人所接受。

    等一下自己整张抽象画,保管全身而退。

    退至一旁的徐长恩,四指微微抖动,身旁的侍卫会意,耳朵附于世子的身旁。

    “等一下,你让胡敬之逼那个柳承央站出来竞选凝夏。”

    “告诉他,如果柳承央成功了,他接下来一个月在教司坊的费用我全包了,失败了亦有三日作为奖励。”

    “明白,公子。”

    侍卫快步走到人群后方,找到了搂着几位姑娘,满脸开心,正打算离开,前往盘丝洞的胡敬之。

    侍卫将徐长恩的意思转达给胡敬之。

    胡敬之拍了拍身旁姑娘的肥厚圆滑的屁股:“美人们,你们先回去洗白白,我很快就来。”

    “唔,真讨厌,那官人你要快点来哦。”姑娘们白了一眼胡敬之,娇滴滴的媚意让胡敬之为之一抖。

    胡敬之晃了晃手臂,无奈地自言自语道:“行,又得干活了。”

    胡敬之回到大厅内,见到正坐在角落一旁,细细作画的柳承央。

    他连忙走上前去,一手搭在柳承央的肩膀上,笑道:“柳兄弟,画得怎么样?”

    柳承央头也不回,边作画边笑道:“挺好,挺好。”

    胡敬之听见柳承央如此轻松淡然的语气,无比认真的姿态,心中也不由得舒坦了几分,他刚想说:看来,柳兄是胸有成竹咯。

    但话语到喉咙处,被他的怒火给涌了下去。

    当他抬头看向柳承央的画作时,他只觉得心口发闷,拳头握紧,恨不得一拳打爆柳承央的画作。

    这柳承央画的是一个人?

    他画的是他妈的人脸的侧面,一个扁平的嘴巴,三角形的鼻子,最他妈恶心的是画上人的额头像是被人削了一般,凹进去的…..

    胡敬之看着柳承央的画作,只觉得自己的艺术审美像是被人强上了一般。

    这已经算不上不堪入目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如果真将这幅画作交给凝夏姑娘,恐怕凝夏姑娘会叫他进入房子,直接他妈给这崽总来一刀,跟他极限一换一。

    胡敬之牙关紧咬,青筋暴涨,拳头紧握,深呼吸了一番后,才勉强平息想杀人的冲动,问道:“柳兄弟,哥哥我粗人一个,看不懂你画的是什么,可否解释一番。”

    柳承央没有回头,所以没有注意到胡敬之那欲要打人的表情,认真地解释道:

    “我这画啊是抽象……不对,是写意画;看似一塌糊涂,实则内藏乾坤。你看她的额头内凹,看似不合常理,实则是在暗示她委身于青楼,就像是一只高贵的金丝鸟被禁锢在笼中,无法拥有自己的思想,只能委身于青楼之中,浑浑噩噩。”

    “嘶——这么厉害啊?”胡敬之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有点高端。

    “不,我乱说的。”

    胡敬之只感觉自己有口老血想要喷出,他被气得晕头转向,勉强搀扶着柳承央的身体,才不至于被气晕。

    “柳兄弟,你的想法很好,但是现在我们在争取凝夏姑娘的青睐,我觉得还是走大众路线比较好一点。”胡敬之虽然已经一头黑线,快要两眼一黑,但仍试图以和声和气的方法劝说柳承央换一幅画。

    此时,柳承央回过头来,看着胡敬之道:“胡大哥,你知道吗在我们老家有一句是这样说的。”

    “艺术,你识条春咩?”

    “???”

    胡敬之听出这是南粤那边的方言,虽然他没有完全听不懂柳承央的家乡话,但是他总感觉像是在骂人。

    柳承央回过头来,继续大搞他的抽象画,他心情愉悦地说道:“胡大哥,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先走吧,那些美女姑娘正在等着你呢。”

    胡敬之退到一旁,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有种呕心沥血的感觉。

    胡敬之已经不忍直视,那边正在为他那副抽象画作上色的柳承央,他侧过脸来,那隐藏在烛光灯火下的半边脸闪过一丝阴鸷与阴谋的气息。

    三天的白嫖固然很爽,但是相比起一个月,前者算个屁。

    所谓能力越大,白嫖越多。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诸位公子,客官差不多到时间了。”

    服侍凝夏姑娘的侍女大声喊道。

    另一边的柳承央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那大功告成的抽象画,心中无比得意,只要将这张画递上去,自己必然落选。

    他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正打算将画呈上去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承央回首,只见胡敬之又走了过来,一脸笑意道:“柳兄弟,世子他有事情要找你。”

    “嗯?”柳承央回头看了看大厅四周,并未发现许长恩的身影,便问道:“世子,他在哪里?”

    “世子在大院那里等你,说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在这里不方便。”

    柳承央放下了自己的足以载入史册的跨时代抽象画,起身走向大院外,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向胡敬之说道:“胡大哥,劳烦你帮我把这幅画交上去。”

    “好好好,我定然帮你把这幅画交上去。”胡敬之连连点头,满嘴答应,但他的神色却已经在不断催促柳承央快点出去,那样他才能实施他的计划。

    ……

    在柳承央出去的这段期间,小阁内的画赏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在场公子们与达官贵人们的作品同时交了上去,而后由凝夏姑娘先挑选出几幅令她满意的,随后再从这几幅作品中决定今晚能够与她彻夜长谈之人。

    由于时间太短,再加上某些客官着实不擅长画画,大多数的写真画变成了抽象画。

    除了能从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这几个明显的特征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外,其余的要么是画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么就是画得血盘大口,头尖额窄,尖嘴猴腮的。

    完全看不出跟眼前的绝代佳人有半毛钱的关系。

    凝夏姑娘无比艰难地挑选出几副画得稍微跟女子特征沾边的画作。

    几幅画作整齐划一地摆放在桌子上。

    “哎呀,这王才子画得不错哟,跟凝夏姑娘有几分相像。”

    “杨大人画得亦是十分神似,可以称得上是活灵活现了。”

    周围一些身份较低的官员亦或是官吏,则趁机吹捧今年金榜题名的王状元与位居七品的杨官员。

    人到中年,吃惯山珍海味,身材有些走形的杨官员则看着对面的王状元说道:“王公子画作亦是高雅,只不过年轻人尚且还欠缺了一些火候,技巧尚不够老练,还是等老夫‘日’后,在慢慢教导你吧。”

    王状元闻言,亦是儒雅一笑,回击道:“杨大人所言极是,不过王某相信勤能补拙一词。年轻人精力旺盛,能够彻夜奋战;而杨大人则人到中年,容易力不从心,随便几下便要倒头直睡,恐怕会浪费如此良辰美景,佳人作陪啊。”

    一旁的凝夏姑娘则看着眼前的这几幅画作,迟迟未能挑下手。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垃圾堆里挑选出一个不那么像垃圾的垃圾一般,简称垃圾中的战斗机。

    凝夏姑娘的眼神有些幽怨,说好的天下才子的圣地乃是赴京考试呢,说好的天下文豪皆能在京城一见呢?

    “哈哈,看来诸位的作品皆难以符合凝夏姑娘的审美啊,看到仙子如此为难,亦是我见尤怜啊。”

    一道狂妄的声音打破了大厅内的静谧。

    “是谁?是谁在说话。”一时间,听闻如此狂妄的语气,在场的众人一时间气不过来,眼睛不停观望大厅四方,寻找说话之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声音再次响起,此刻众人都在互相盯望彼此,发现说话之人根本不在大厅内。

    “为人行事如此鬼祟,何来勇气敢评价他人?”一位才子站出来指责道。

    “哼。”那道声音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傲然:“因为我不懈与在座的诸位为伍,因为在座的诸位皆是垃圾!”

    “什么!”

    听闻此话,在座的所有人都炸起了锅,他们有的是达官贵人,有的是金榜题名的才子。

    如此被人羞辱,何以能够忍受,杨大人站出来,两指并拢,喝道:“我身居七品官位,你可敢当我的面再说一次。”

    柳承央那傲世轻物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大厅:“我是说,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