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破天而出时,一辆破旧的小型巴士缓缓驶出了凌县县城,当巴士来到位于县郊外的群山山脚时,旋即一个左拐,隐入了群山里。
李也坐在车里靠窗的位置,他把脸贴在车窗上,哀伤的望着窗外那熟悉的景色,眼角时不时渗出泪水,脸上悲痛的神情无法遮掩。
昨天一大早,在南方某滨海城市工作的李也刚到公司,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在电话里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他爷爷快不行了,要他迅速赶回老家送爷爷最后一程。
听到噩耗,手足失措的他一下顿坐在椅子上,心揪狠狠地了起来,隐隐地作痛。他的爷爷年近八十,他早有预感老人家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可没想到,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李也依然感到无比的震惊,整个人一下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
那悲伤就像是潮浪般无休无止地向他涌来,将他全部吞没,让他落魄失魂,心碎不已,如坠无底深渊。
待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后,李也向公司请了三天丧假。到了当天傍晚,想尽了一切办法的李也终于凭借一张站台票挤上了拥挤的火车,踏上返乡的路程。
在拥挤的火车上,补到了一张座位票的李也把自己蜷缩在了座位里,就像只受惊的蜗牛般缩进壳里,将自己与喧闹的外界隔绝起来,在火车单调的铁轨声中,偷偷地擦拭着眼泪,独自沉浸在悲伤的痛苦里。
李也的童年是在他爷爷的关爱和陪伴中渡过的。
李也出生在H省的A市,老家是A市凌县下辖的李家镇。A市是H省的第二大城市,这是一座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城。
李也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繁忙没空照顾他,就把他送到老家由他的爷爷来照顾他。工作繁忙只是原因之一,李也的父母之所以这样做,还有另一层意思:
李也的父亲还在青少年时,李也的奶奶就离开了人世。后来李也的父亲去了外地求学,然后留在A市工作。
这样,在老家,就只剩李也的爷爷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将李也送到爷爷身边,也是做儿子的一个心意——让老人有一个人陪伴,这样就不至于过于孤独。
人们常说隔代亲,李也和他的爷爷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也的爷爷是一名人民教师。在自己唯一的孙子身上,无论他是闯祸还是遭遇挫折,李也的爷爷都会用老人才特有的耐心和包容,精心地呵护和指引着李也的成长。
在李也眼里,他的爷爷还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大能人,肚子里面永远装着讲不完的故事。那些故事妙趣横生,曲折幽默。在李也成长的路上伴随着他渡过了他那充满乐趣的童年。于是人们就常常看到这一幕:爷孙两人沿着河岸边散步边说说笑笑,一阵阵开心的笑声时不时响彻了小河两岸。
李也和爷爷的亲密程度也因此远甚于自己的父母。
李也的父亲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人,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亲情,李也很畏惧父亲。自然的,父子之间的关系从小到大都是相当紧张。而母亲,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从来都不知道如何调节父子俩的关系,只会躲开,在角落里暗自伤心。也正是因此,李也更愿意和爷爷在一起,而不是与父母一起生活。
到了小学毕业那年,父母要接李也回市里。李也死活都不乐意。他已经不是那个五岁的小孩了,面对强势的父亲,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说不,最后还是爷爷拦住气得发抖的父亲。
那天,爷爷把李也带到河边,擦去他的眼泪,搂住他跟他说了好多话,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李也,李也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爷爷跟着父母回到了市里。
这也宣告了李也那无忧无虑的童年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