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也猛吸一口冷气，慌张地看看父亲。当家人？这对李也来说也太过沉重了。

    我够格吗？李也在心里问自己，但立马就有了答案。

    不，这不行，这责任太重了，我压根就不够格，我当不了啊！！

    李也越发慌张了，他转向爷爷用求助的眼光看着爷爷。

    爷爷带着几分无奈，虚弱地挤出个笑脸。转向自己的儿子。

    “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我只是想让他真正长大。”

    李光军争辩道。

    “你又不愿接手。”

    李光军神色一下黯然下去，不再说话。

    爷爷一声叹息，转向李也。

    “会的，会真正长大的，是吗小也？”

    李也呜咽着点点头。

    “现在这时代变了，真的变了，那还有什么当家人，什么族长，不过是个名头而已，没什么用的。别说现在，就连当年，当年我，我也是。。。。。。”

    爷爷说到这，突然一阵猛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惊得李也和他父亲两人一下扑向爷爷，在爷爷胸口上又拍又揉，好一会后爷爷才缓过来。

    “乖，爷爷真不行了。。。。”

    爷爷不由一阵苦笑。伸出枯萎的两手分别握住儿孙两人。

    “我，我还有最后几句话交代。”

    “小也，把，把东西保管好。它也许不是什么贵重物。咳。。。咳。。。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了。但，它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根，是我们家族的根，是我们家族的象征。传给你儿子，传给下一代。。。。。。要世世代代相传下去，把根给留住，记住你是谁，小也，爷爷说的你明白吗？”

    李也点点头，爷爷的话究竟有多少分量他不一定清楚，但他知道一定是很重很重。

    “知道了，爷爷。我会好好保管它的。”

    爷爷宽慰地笑笑，松开两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现在虚弱极了，急需休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李也的爷爷喘息着闭上眼，不再说话，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油枯灯灭的到来。

    李也还想跟爷爷说话，可父亲轻轻按住他摇摇头。然后放开颓然的儿子转身打开房门，让外面等候的人们进来，继续安静地陪伴老人渡过最后的时光。

    不断有人进来探望老人做最后的告别，有家人亲戚朋友，也有镇、县甚至是市里的领导。赶巧碰上老人偶然醒来，就简短打个招呼，没碰上老人醒来也不敢打扰老人，就和家属轻轻聊上几句，说点安慰的话，也算是探望过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十三叔来了，他是和另一个人同来的。

    那人李也在家里见过几次，他只知道是个警察，因为他见过这人穿警服的样子。当时父亲让李也叫他叔，李也没往亲戚方面去想，以为只是父亲的熟人而已，没想到原来真的是李也的堂叔，而且是他十一爷—李也爷爷最小的那个弟弟的儿子。

    “我排十六，是你的十六叔。你十一爷是我爸。”

    十六叔大大方方地跟李也介绍，然后跟李也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二哥点点头，并问到：

    “二哥，大伯怎样了？”

    父亲看看爷爷，颇为失落地说。

    “就那样，等吧。”

    十六叔安慰地拍拍李也的肩。

    “老人家老了，也是自然规律。”

    父亲凄然一笑。走到床头轻声在老人枕边说：

    “爸，老十三和老十六也来看你了。”

    连叫了几次后，神智已经渐渐不清的老人才吃力地睁开眼睛，状态已明显不如早上的光景。

    他缓缓扫了一眼床前的人，然后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指向一直跪着的李也，跟李也的两位堂叔说：

    “老十三。。。。。。老十六。。。。。。帮忙照看。。。。。。照看小也。。。。。。你们。。。。。。是最亲的一支了。”

    两人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放心，我和老十六会照看李也和屋子的。大伯，你就安心养病吧。”

    “那还有什么病养？”老人自嘲地一笑，他看看床前的两人，看到李也的十三叔时，神色一下暗淡下去。

    “老十三。。。。。。我这辈子应该没什么遗憾的，除了你。。。。。。”

    老人还想说什么，可精力明显不行了，他只好作罢地收回手。摇摇头，嘀咕了一句话，谁也没听清，离得最近的李也只隐隐听见一个退字。他心里暗自奇怪，十三叔怎么让爷爷遗憾了？他很想问一问，但当前的环境下，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因此李也最终还是没有问下去。

    十三叔愧疚地等老人睡去后，转头跟李也的父亲说。

    “二哥，你放心吧，我答应了大伯，肯定就会做好的。”

    李也一愣，看看自己的父亲，李也的父亲见李也困惑不解，就解释到：

    “你十三叔答应帮我们照看老屋。还有十六叔，他也会帮忙的。”

    李也才知道父亲和爷爷已经安排好了谁来照看老屋。心怀感激地跟十三叔和十六叔两人致谢。十三叔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我们家族的事，也是我们的本分，更是我们应该尽的责任。”

    十六叔也跟李也说：

    “现在这个家族里啊，就我和你十三叔和你们最近了，我们不尽点责任，怎么说得过去呢。你就别客气了。照看房子是你十三叔的事，我离得远，平时帮不上什么，惭愧了。但有事准保一叫就到。其实也不止我们两个，我们这大家族的人，只要有需要，一叫都会立马动起来的。”

    李也心里一热，突然觉得两个叔特别的亲切，不由好感大增。十三叔不爱说话，但厚重沉稳。十六叔给人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古道热肠，也许是警察的身份吧，让人感觉到是个颇为值得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