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不新鲜的故事
回去的路上,姜寄词一开始没有主动和贺璋交流,而是转头看着车窗外。
贺璋也没有开口打扰她。
半路上,姜寄词突然开口,“你怎么不问我了?”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哭腔,只是有些沙哑。
“嗯?”贺璋反问,“你不是不乐意说吗?”
刚才在学校时,一问就跑的是谁?
姜寄词转过头来,用红红的双眼瞪着他,“我不想说,你就不能多问几次吗?”
“……”
贺璋足足无语了好一会儿。
“咱就是说,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啊。”
姜寄词慢慢转头看向前方,闷闷的说:“对不起。”
贺璋笑着说:“没事,看在你刚才你哭得很惨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嗝……”
姜寄词打了一个嗝,突然又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数落贺璋,“呜呜呜……你这个人……这样是不行的……将来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嗯……”
贺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姜寄词此时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一边抹着眼泪继续哭,一边还不忘了要说话。
“那你还……还不赶紧改进一下……”
“改进?”
贺璋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还是不用了,太麻烦了,既然你说我找不到女朋友,那就不找呗。”
姜寄词闻言再次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他,一时间连哭声都停止了。
贺璋继续说:“让女朋友主动来找我不就好了。”
说完,他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呜呜呜……”姜寄词续上了哭声,“你……你可真……真是机智……”
贺璋又笑了,“过奖了,也就一般吧。”
姜寄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语气连贯的话,“你这样也没有女朋友会来找你!”
“好了好了,你就别担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贺璋伸手,拿起放在车窗前的纸巾盒递给她。
“快擦擦吧,一会儿别把鼻涕眼泪洒在车上。”
“才没有!”
姜寄词一把抢过纸巾盒,开始对着车内后视镜擦脸。
贺璋冷不丁的问,“所以,你和周容是死对头?”
姜寄词擦脸的动作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不是死对头,我和她从前是朋友,以后是陌生人。”
贺璋又问,“所以你是为了逝去的友谊而哭泣?”
“算是吧。”
此刻,姜寄词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和她,在小学时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很好……”
随着姜寄词的讲述,贺璋被迫听了一个并不太新鲜的故事。
故事的开端,姜寄词与周容相识于小学时期的某次活动,一见如故。
两人都从小学习钢琴,又都喜欢流行音乐,可谓是志趣相投,于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是的,小学时期,周容也和姜寄词一样喜欢流行音乐,两人还一起偷偷的追过星。
她们的友谊从小学开始,持续了整个初中时期,两人还不止一次的幻想过,长大后一起去做流行音乐。
但是从高中开始,周容就变了。
也许是因为家里的严厉管教,也许是因为她突然懂得了何为现实。
总之,突然之间,周容就再也不听流行音乐了,甚至也不再谈起,而是开始拼命练习钢琴。
“我问过她。”姜寄词说,“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
面对这种情况,当时的姜寄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我还是继续和她当朋友的,毕竟,我认为这并不影响我们继续当朋友。”
但很可惜,这之后她们之间又经历了一场失败的谈话。
“你知道吗?”姜寄词轻声说,“她突然来劝我,认真的劝我,让我不要再继续玩了,还说那只是浪费光阴。”
这场谈话的结果显而易见,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姜寄词觉得周容莫名其妙。
而周容……大概是觉得姜寄词天真无知,且不可救药。
渐渐的,周容开始疏远了姜寄词。
两人从无话不谈的挚友,变成了只是熟悉的一般朋友。
一直到上大学,两人考上同一个系,同一个班,也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之后,姜寄词在大学内陆续认识了更加志同道合的金氏兄妹和朱辞树,于是,她和周容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疏远。
一直到这一次。
“她说,她会祝福我,但也只是一句祝福。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关注我了。我现在做的一切,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嗯……”
听完这个故事,贺璋却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不就是一个已经疏远很久的朋友突然跑过来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吗?所以,你哭的点是什么?”
姜寄词的动手一顿,似乎被噎住了。
然后,她狠狠的瞪了贺璋一眼,“我在哭自己逝去的青春!不行吗?”
贺璋却突然明白了,“今天之前,你还是在意周容,内心还想继续和她做朋友的,是吗?”
不然也不会哭得像是失恋一样。
“现在不会了。”姜寄词又吸了吸鼻子,十分硬气的说,“以后就当是普通的同班同学了。”
“这才对嘛……”
此时,粉红色迷你车停在某个十字路口。
一阵音乐声传来,两人齐齐转头。
路边的小广场上,一个小小的乐团正在演奏。
这个小小的乐团中,几乎所有的乐手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贺璋听得出来,老人们并不是专业的,他们的演奏水平也很一般。
但这场水平一般的街头演奏会却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聆听。
行人们也许听不出演奏水平的高低,但老人们全情投入的激情和乐曲中真挚的情感已经足以打动人。
贺璋放下车窗,和姜寄词一起静静的听着。
直到红灯转绿,车辆继续行驶。
两人都回头看着后方渐渐远去的街头演奏会。
“等我们几个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姜寄词的语气中满是憧憬。
贺璋说:“那就只有等我们老了以后才知道了。”
姜寄词再次瞪眼,“你怎么一点都不浪漫的!”
贺璋耸了耸肩膀,“现在就谈几十年后也太早了,我可没想过一眼能望到头的一生,把一切未知都交给时间不好吗?”
姜寄词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些惊奇的看了看贺璋。
“原来你还是会说一些听起来顺耳的话的。”
贺璋说:“我一向都这么说话,而且都是大实话。你觉得有些顺耳,有些不顺耳,那不是我的问题。”
“是,是我的问题。”姜寄词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