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只要抬头，能在任何时刻看见树叶飞舞。

    天上时刻都有落叶。

    只怪风太喧嚣。

    但某一刻，风停了。

    只剩下没有勇气打破的安静。

    火影大楼顶端。

    圆形天台。

    宋藏上来后，看见天台边缘一个穿着火神袍的背影。

    汹涌却又内敛的查克拉刺得他眼皮直跳。

    “实力差距太大了！”宋藏心中暗忖。

    三代火影和他同岁，如今42岁正值壮年，可以说处于实力巅峰。

    而自己穿越后还需要重新提取查克拉，宋藏都怀疑自己现在有没有一卡的量。

    他走到火影身侧，落后半个身位停下。

    一眼俯瞰到半个村子。

    又顺着三代火影的目光望去，看到火影岩上三位火影的岩石头像。

    猿飞日斩“吧吧”的抽着烟斗，头也不回，好似不经意间感慨发问。

    “团藏，你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宋藏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老大即将跟卧底小弟摊牌的名场面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还tm是在天台上！

    宋藏不敢把这当成普通的寒暄。

    这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认识多久了？

    他还真不太清楚。

    只知道志村家族和猿飞家族从火影建村前便有交情，在木叶元年一同加入木叶村。

    所以答案是……从小便认识？

    宋藏一番思忖之后没有选择回答，而是用低沉的声音反问道：“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日斩？”

    三代火影一顿，失笑道：“时间过得太快，看着熟悉的村子一天天发生变化，猛然间再看时，好像都不认识了。”

    猿飞日斩说完，熄灭烟斗的余火，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

    又用莫名的语气说道：“就好像你一样，我的老友。”

    猿飞日斩仍然没有转过身来。

    斗笠两边的白色布帘挡住了宋藏的视线。

    他看不见猿飞日斩的眼睛和表情，却清晰的感知到一股沉重压在自己身上。

    像枷锁，又像闸刀。

    仿佛下一刻就将以雷霆之势将自己镇压。

    猿飞日斩没有兜什么圈子，这让宋藏先前所想的一系列应对策略落空。

    在这做错一步就会落入深渊的境地下，宋藏只感觉时间仿佛放慢，灵台更加清明。

    天台的戏，宋藏看过很多。

    梁朝伟的戏，更多。

    “呵呵。”

    他突然不再紧张，反而潇洒轻笑一声。

    “人总是会变的。”

    而后，向前一步，和三代火影并列。

    宋藏直视着远处的火影岩，酝酿好情绪。

    用感慨的语气开口说着。

    “你知道吗？日斩。”

    “我很长时间里都对你怀着深深的嫉妒。”

    “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宋藏自问自答，没去看身旁人的反应。

    “是从你当上火影开始。”

    “从扉间老师任命你为三代火影开始！”

    火影袍下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宋藏知道有些人的情绪已经开始变化。

    趁着情绪起来了，他继续爆猛料。

    “扉间老师当时要求留下一人断后的时候，你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傲气地表示，自己本想开口被你抢了先。”

    “可实际上，我怕了。”

    “明明自诩为…为了目的可以不惜一切的精英忍者，却在死亡面前产生了恐惧，退缩。”

    宋藏脸上带上自嘲的笑容：“作为火影的亲传弟子……真是无能。”

    斗笠下的白色布帘微微摆动，猿飞日斩似乎是想转过头来，又忍住了。

    熄灭的烟斗再次冒出火星，明灭不定的闪烁着。

    “最终，在我的世界里，我和火影之位失之交臂。”

    宋藏伸出左手抓向前方的一片落叶，好像想要抓住火影岩上的火影头像。

    他脸上的表情沉重而隐晦，甚至控制不住从身体逸散出部分查克拉。

    “从此以后，我放下了我们的伙伴情谊，放下了家族和其他所有，我更加冷漠更加极端。”

    “拼命弥补我失去的忍道！”

    “可弥补的越多，我错的越多！”

    “火影这两个字，已经成为我的心魔！”

    “我不敢直视自己，更把自己的退避，对自己的痛恨，转化为了对你的恨之入骨！”

    “既生猿！何生藏？！”

    说到这里，宋藏低落的语气变得有些激烈。

    三代夹着烟杆的手微微颤抖。

    “团藏……”他语气同样复杂，被这份坦白冲击的思绪全乱。

    原来老友改变的根源全在他猿飞日斩身上。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面对这倾泻而出的真心独白，火影的话语显得有些无力。

    宋藏平复呼吸之后，语气低落：

    “如此偏激，我终于付出了代价。”

    “一个月前，我尝试开发新的禁术，因准备不足而遭受重创。”

    “很不幸，伤在脑部。”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死亡线的边缘回顾我的一生，才发现……”

    “我走错了路。”

    “但最终，镜的眼睛救了我。”

    宋藏的声音坚定了一分，沉重晦暗的气息如同被光照亮，变得和煦开朗。

    “我曾经移植了他的眼睛，临死之际，他的三勾玉写轮眼进化成了万花筒。”

    “我活下来了，也终于明白了初代大人、扉间老师、镜的苦心。”

    “也同样懂了真正的火之意志。”

    “我不再执念于火影之位了。”

    “我想，好好的，为村子为大家做一些事情。”

    “给个机会，老夫，想要变成光……”

    最后这一句话，声音很轻。

    听上去反而更加真诚坚决。

    宋藏感觉口干舌燥，不再说话。

    这波表演他给自己满分。

    影帝都不敢这么演。

    如果三代火影真是他动漫印象中那个有些优柔寡断且心软的角色，有大概率会相信宋藏的话。

    但用余光扫过身边的身影，他又不太确定了。

    忍雄还没有老去，没有变成几年后那个什么都忍的软弱之熊。

    “已经尽力了，羁绊感情牌+功劳苦劳牌+幡然醒悟牌……”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波了。”

    ……

    呼呼——

    风又吹了起来。

    俩人衣袍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不知什么情况，三代火影一直沉默着，就像雕像一样。

    风吹开斗笠侧边的白色帘子，宋藏却不好专门侧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不但掉逼格，还会把交锋的主动权交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

    宋藏脸上从容赴死的慷慨之情也越发明显。

    就在他思考如何死的体面些时，三代火影伸出手，用力拍住他的肩膀。

    “我明白了。”

    他转过头来，第一次直视宋藏的眼睛。

    “更多的话，还是留着到下面说吧。”猿飞日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