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绩（凌统的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且说，当柯籍意识到凌统的“罪行”还没有得到处理之后，便让谷利去将对方唤来，然后就屏退了左右，在船舱内跟凌统闭门密谈。

    而果然，当凌统交代完来龙去脉之后，柯籍发现“真相”正如他猜想的那样：

    当甘宁手持古锭刀传递“主公号令”之时，凌统并不信服。于是，他没有去服从吕蒙的号令，而是擅离职守，抢先去寻他的主公去了。

    这使得殿后的吕蒙和蒋钦两部雪上加霜。最终蒋钦部被打散，他本人也负伤；而吕蒙虽然在甘宁的保护之下并未受到伤害，却只能抛弃手下先逃回来，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凌统的乱入又意外救了贺齐一命——虽然柯籍本人有丁奉、谷利等人保护，又因为贺齐吸引了仇恨，即便凌统不出现多半也是能全身而退，但如果目睹友军彻底败亡，恐怕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更何况，如今的情景与历史上的恰好相反，凌统的部曲不仅没被打光，反而建制保留地最为完整。所以从理性出发的话，柯籍其实更应该仰仗他的力量。

    而凌统本人的态度则是：虚心认错，但坚决不改！

    只见他表态道：

    “末将知错了...可是，主公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末将并不后悔！”

    这幅愚忠的模样，顿时使得柯籍哭笑不得。

    一方面，凌统对于孙权的一片忠心真的让他有点感动；可另一方面，他也并不觉得渣权那个主公比起普通的吴军士卒就高贵到了哪里去...

    虽然他现在穿越到了人家的身体里，也以自保为第一要务，可是人人平等的观念还是早就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了。

    “看样子我得小心制衡了。”他不禁寻思道。

    毕竟现在时代不同，他也无法去苛求古人。而同时，现在也不是让他来解决“电车难题”的时候——如何让东吴的整体利益最大化，才是他考虑的重点。

    “的确是孤考虑不周，不应该让甘宁去传令。”

    “主公...”

    略微思索了一下后，他故意这样表态。而凌统听后，虽然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但果然也流露出了“我害得主公自责了”的愧疚脸色。

    其实，柯籍也不完全是在逢场作戏。事后一想，他感觉如果当时让谷利去传令，而令甘宁留在自己身边的话，或许前面的战斗会更顺利。

    但这样一来，或许“小将丁奉”就没那么容易脱颖而出，而缺少了凌统部的助力，甘宁和贺齐是否能更顺利地击败前来毁桥的敌军，其实也并不好说。

    总之，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前看，不再过多追究之前的失误了。而对于凌统，他自然也是准备从轻发落。

    于是柯籍再度开口道：

    “算了算了，过去的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过，我们可是欠了子明好多兵啊！该拿什么补偿他呢？”

    而提到吕蒙吕子明，凌统明显变得更加内疚了。

    虽然有的时候，他有点怨恨对方，因为吕蒙一直阻拦他找甘宁去报仇，还在断后的战斗打响之前听了甘宁的一面之辞，而不许自己去辩驳。可每当他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吕蒙其实是一片好心，也真的是主公仰仗的一员大将！

    而且在刚刚的战斗中，又是吕蒙替他承受了违反节度的代价，并且还在甘宁拔刀质问他的时候再度以大局为重，稳住了对方。

    因此在凌统看来，他主公当然是没有错的，责任应该由他和甘宁来分担，而吕蒙则是个无辜躺枪的受害者！

    于是乎，凌统也思索了起来，而或许是歪打正着吧，不久他就眼前一亮，对着柯籍回答道：

    “有了！山越！”

    “啊？？？”

    这个回答，确实出乎了柯籍的意料。

    原本在他看来，也有一人应该和凌统一起分担责任——潘璋！

    他此时还没想通，张辽都放吴军败兵过桥了，这个讨厌的潘璋为什么非要跳出来阻拦？

    要不然的话，吕蒙多少应该也能收拢一些残兵，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乎无依无靠。

    他原本还打算挑动凌统去向潘璋发难，他好再跳出来和稀泥，以此把潘璋的部曲分出一部分来给吕蒙，谁知道那个傻小子还另有主意？

    于是乎，他真的来了兴趣，想看看对方那看上去就不大聪明的小脑袋里面到底有没有货。

    而见主公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凌统也侃侃而谈了起来：

    “主公，山越人十分勇猛，一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可以恩威并用，将他们诱出山来。统愿意随贺齐将军一起平等山越，然后选其精卒，再送还给吕蒙将军！”

    坦白来说，这番发言还真的启发了柯籍，也让他想通了另外一件事：贺齐为什么那么富？

    原来是通过征山越而发了财啊！

    所以说，虽然对方对他的态度极为友善，还一口一个“至尊”的。柯籍在此时，已经决心要动一动贺齐的奶酪了。

    当然，他此时还不明白，贺齐他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整个山阴贺氏家族的支撑。可他知道另外一件事：所谓的山越，并不是像某些游戏设定的那样是蛮族，而只是躲避战乱上山的百姓罢了。

    “其实，要感谢秦始皇和汉武帝，浙江和福建一带早早就被纳入了华夏的版图。所以别说什么百越、山越了，后世的越南现在都老老实实地在听士燮他们一家的话！而随后的五胡乱华，不也是北方没搞好吗？东吴的基业反而为华夏文明的延续奠定了基础！”

    说实话，尽管也心系山越百姓，他还没想清楚自己该如何调整原本孙吴方面对待山越的策略——只是觉得不能一直让贺齐去当执行者...

    而虽然他不确定凌统是不是合适的人选，但感觉不妨就让对方去制衡一下贺齐，使得平定山越的红利，能被更多的人所分享。

    就这样，柯籍暂时放弃了拿潘璋开刀的念头，而在原则上同意了凌统的提议。当然，具体怎么实施嘛，还得“从长计议”。

    虽然这四个字的答复明显有点敷衍的意味，可是凌统听了之后，还是欣喜若狂。不禁让柯籍觉得，对方还真是有点“傻福”。如果不是被甘宁的“杀父之仇”所困扰，他应该会更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吧！

    不过，接下来，自己的对手段位明显要更高，但他也已经准备好趁热打铁，与对方一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