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似是撒气般将烟头摁灭，转头看向河面。“不过是一眼，回以礼貌而已，有什么问题？”

    “你那冰刀似得一眼，有几个人受得了。”叶嘉然暗自腹诽，并不言明。“你和这位裴先生怎么认识的？”想了想，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一个教室上课。”夜凉如水，连带着声音听进人心里仿若也带了些微凉意。

    伸手将滑落在她肩上的细碎发丝整理好，“就这么简单？”

    闻言，这才回头看向叶嘉然，眼里波光流转，依旧幽冷的似潭水般深不可测，“嘉然，你想听故事吗？”

    “如果这故事里有你，可以听听看。”叶嘉然努力地想从那双眼睛里探究到一些信息，怎奈过于平静，无从下手。

    “既然如此，有偿使用。”眯了眼，重又看向河面。

    “那要看看你的故事够不够精彩，值不值得了。”

    似是困极了，轻哼一声，倚了栏杆，像是小憩起来。良久，起身，径直略过叶嘉然。

    “姝子……”紧盯着离去的背影，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慌乱。

    贝旖旎顿住脚，并不回身，“这大概不会如你的意了，有我的故事不会精彩，现下我又不大想讲给你听，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那穿着正红色大衣的少女，冷风中被吹乱的长发，只是背影的一幅画，六年的时间竟都完成不了，叶嘉然无声的苦笑，抬手抚上眼角用力揉了揉，遂又点上一支烟，吸进，呼出，如此反复，一如那画中的背影，从来只有轮廓。

    清晨醒来，裴意戈看着天花板想起昨晚，嘴角上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正对着河面，伸个懒腰，懒意全无，很是舒服。他住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客房，那个叫姗宝的女孩昨晚告诉他这是店里最大的房间，也是视野最好的，推开窗户便能看见湖面全景，又因为是走廊尽头，不用担心被吵到，即便是旅游旺季，也不对外出租。裴意戈想起叶嘉然抽烟的样子，毫不留情对自己下得逐客令，想来是因了贝旖旎的缘故，才会对他格外关照，看来自己还欠下了一份人情。

    “裴先生”，门外的敲击声打断了清晨的沉思，拉开门，正对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年龄和姗宝相仿，“这是您昨天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好了。还有，嘉然姐请您过去吃早饭，吃完饭好让您和贝小姐早些去徐志摩故居。”

    接过衣服，衣服上还留有被熨斗熨烫过的味道，还有一股自制肥皂的味儿，裴意戈很熟悉那味儿，家里那位从来都是不嫌麻烦的自制肥皂，绝不用超市买来的。微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皂角的清新香味“好，麻烦你告诉她，我就来。”

    男孩冲他一笑，点点头，转身朝另一头走去。洗漱完，换好衣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响指，推门出去。

    还是昨天吃饭那个房间，裴意戈走进去时，叶嘉然已经在等了，贝旖旎不在，冲她一笑，“早”，顿了顿，“抱歉，久等了。”

    叶嘉然摆摆手，示意不介意，“没关系，睡得好吗？”

    “嗯，还不错，在叶小姐这里住的很舒服。”

    “是啊，来过这一次，就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吧。”慵懒的笑笑，词不达意的话让裴意戈微皱了眉。

    显然，这话在有心人听来是听出另一层意思了，正欲调侃一番，却在门口的阴影投进室内时，眼角爬上笑意，“姝子，过来坐。”叶嘉然招呼着贝旖旎。

    回头看去，她穿一件湖青色的手绘衬衫，月光白的修身九分裤，露出光洁的脚踝，长发用发扣扣起，余下几根随意的散落，颈间的红绳衬得肌肤凝白如雪，纤若无骨。那根红绳上系着的是一枚通体光润剔透的白玉，裴意戈不过见过一次。之前在大英图书馆，俯身抽书时，那玉便不小心从领口滑落，样子奇特，只一眼，便是裴意戈这样的外行也可认出这枚通身纯粹的羊脂白玉有价无市。后来就再没见过，以为她不再戴了，却原来是被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