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寻衅
月明星稀,四野萧索。
苏云庭盘坐修行,气沉丹田,游走周天,天地元气纳入体内,化作精纯之气,补给灵海,紫府,丹田。
蓦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云庭下意识起身,同时抽出桌上木剑,指着入侵之人。
“弟子拜见师父。”苏云庭看清来人后,忙行礼。
沈和羡摆了摆手,只扫了他一眼,道:“还算勤奋。”
“说实话,文鼎峰,我看好的就只有你和傅慎行。”沈和羡坐下,见云庭笔直而立,“你也坐。”
沈和羡道:“我不止一次说过,傅慎行的性格偏激,但你的性格温和,你二人以后向相互扶持,彼此帮助。”
“好的,师父。”
“我来的主要目的是因为你。”沈和羡道:“虽说慎行的性子稍差,但他身上有一股你没有的劲,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弟子近日以来,有些松懈。以至于,和慎行的差距越来越大。”
沈和羡道:“跟我坐到床上,我要传你一种修道法门。”
“是。”苏云庭大喜。
二人双掌相接,灵识触碰。沈和羡的灵识宛若宽厚的大手,瞬间将云庭的灵海握住。
“放松心神,不要紧张,不论出什么情况,都不要感到意外。”
“是”
“我要传授你的是道家玄功,从现在开始运行道德还真诀。”
云庭双掌朝向沈和羡,沈和羡动作干脆,双手不停变幻,各种法诀被打入云庭的体内。
一股温热的气流窜入,通过云庭的奇经八脉,渗透四肢百骸。
登时,一股刺痛之感自经脉传来。
“忍住,我现在,要将你体内的邪气全部牵引出来。”沈和羡道。
“弟子遵命。”
沈和羡的手指点在云庭周身的几处大穴,一缕缕紫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体挣脱,在空气中荡漾。
沈和羡心神一动,自绣袍中飞出一只玉瓶,泛起三色霞光,将邪气统统吸入体内。
“好了,放松,回气!”沈和羡提醒。
苏云庭双掌相接,吐出一口浊气。
“师父,这是什么法门?我觉得身体好舒服。”
沈和羡道:“这是无垢净体的修炼法门,记住我的真元对你的牵引,早晚各练一次,排出体内的邪气。”
“这个玉瓶就放在这里,每次运功,将邪气逼入其中。切记,不可让邪气逃逸,否则因果巨大,后患无穷。”
沈和羡起身,说:“今晚我来找你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师娘,夏儿和傅慎行,懂吗?”
“弟子明白”
沈和羡见苏云庭十分不解,道:“无垢净体的法门就收录在藏经阁,我本要传授慎行和夏儿,但夏儿资质有限,慎行又不适合这个法门。”
“为了避免他们多想,这件事干脆就烂在肚子里。”
“是,师父”
......
“玉皇七十二剑我仍有几招不明白,云庭,快跟我说说。”傅慎行一副武痴的模样,缠着苏云庭。
苏云庭哭笑不得,“师父说了,习武不能着急,一切随心,自然水到渠成。”
“话虽如此,可为什么你一学就会了?”傅慎行追问。
苏云庭拍了拍他,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虽习武快一些,但你在修道纳气时,远胜于我。”
傅慎行深以为然,准备回去练剑,被苏云庭拉住,道:“师妹和我说,今天在长武峰有神兵试炼,去看看师兄师姐的比斗,说不定对我们习武有帮助。”
“言之有理。神兵试炼是什么?”
“师妹告诉我,昆仑墟乃道之正统,前人所留法宝数不胜数,而且威力强大。为了决定这些法宝的归属,就在长武峰的八个台子进行比武。”
二人走至长武峰,此时台上正斗得激烈。
傅慎行指着高空中悬浮的一件法宝,问:“那是什么?”
“玉清宝珠。”
傅慎行“嘶”了一声,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有的是师妹告诉我的,其他大部分都是从藏经阁那里看的。”
傅慎行喃喃:“沈知夏对你这么亲近?可为什么她见了我就跟见仇人似的。”
“她说你总是跟她作对,不想理你。”
傅慎行:......
忽的,人群突然炸开了般,叫好声音不断,二人定睛一看,一人全身竟然被雷霆包裹,引动九天乌云,掌心朝天,结印雷霆,结成五行之印,一掌拍出,似游龙探海。
“哎呦,这招厉害。”苏云庭眼中冒着小星星。
另一人只能持剑招架,最后被雷霆轰飞。
“精彩啊,居然能够引动天雷,这应该是昆仑墟的道法吧?”苏云庭自语。
“说得不错,这是本门道法——五雷正天。这人修炼以锻体为主,因而能够掌接雷霆。”
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走来,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可惜啊,掌接雷霆终究抵不过神剑驭雷,你看他的手掌。”
果然,那人的手满是焦黑,皮开肉绽。
傅慎行问:“这么说,他就能拿到玉清宝珠了?”
“非也,神兵试炼要经过好几轮呢,他只是刚刚晋级十六强。但以他的水平,勉强进八强。”
二人冷汗流下,这等人物,竟只能堪堪八强。那夺得魁首之人,该有多么强横?
苏云庭抱了抱拳,“多谢这位师兄提醒。”
话音刚落,此地鸦雀无声。
傅慎行眉头一挑,低声问:“气氛不太对劲。”
一人赶忙提醒:“你们两个小孩别乱说,这位是小师叔。”
“师...师叔?”苏云庭惊异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我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幸得掌门垂青,代师收徒,叫我一声师兄,倒也在理。”那人淡然一笑。
“师叔好。”二人颔首行礼。
“我叫吕观玄,二位怎么称呼?”那人拂尘一扬,风度翩翩,仙风道气,若得道高人。
“在下傅慎行。”
“在下苏云庭。”
吕观玄“哦”了一声,道:“原来二位就是沈师兄前几日新收的亲传弟子,幸会幸会。”
“小师叔,接下来还会继续打吗?”
吕观玄点点头,“不错,每场比斗,间隔一炷香的时间。”
傅慎行双手抱臂,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同辈比斗,如果师叔师伯们打一场,那一定很好看。”
“对对对,我也想看。”
吕观玄笑道:“他们不会打,也不能打。”
“为什么?”
“到了首座,掌门这等境界时,需要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若如小辈般打斗,对心境有损无益。而长老执事的道行方兴未艾,若是打斗,不变控制,极易落下重伤,终生难以再进一步。”
吕观玄念了一句道号,开口:“说起来,令师也因为旧伤,难以迈入八境天劫。”
苏云庭皱着眉,道:“我第一次见师父时,师父在咳嗽。而且洪景天师叔好像也问过师父的旧伤。”
吕观玄点点头,“百年前,沈师兄的天赋才能闻名昆仑。但在几十年前,本门的仇家登门而来,师父师叔不在山中,掌门和几位能打的师兄正巧闭关冲境,沈师兄以一敌三,一剑贯日长虹,将其重伤。但也因此,落下病根。”
二人听后,叹了口气。
“这几十年来,掌门与几位首座,众多长老的功力与日俱增,沈师兄却停留在七境巅峰,让人遗憾啊。”
一炷香过后,开始比武。
吕观玄介绍说:“左边这位,是你们这一辈的大师兄——迟胜清。唉,他的对手可不好过喽。”
“大师兄的境界是什么?”傅慎行问。
吕观玄道:“目前正是五境宗师,距离六境也快了。莫说小辈,即便连一些执事长老都不及他。”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苏云庭忍不住道。
傅慎行自信地说道:“咱们也不差,一定可以超越他的!”
“对,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吕观玄心道:“有文化的和没文化的一目了然啊。”
比武过程中,迟胜清剑法飘逸,出神入化,步伐变幻莫测,点到为止,如谦谦公子,温和如玉,十几招后,便分胜负。
迟胜清颔首:“承让了,师弟。”
“承让。”
傅慎行问:“小世叔,你现在的境界是什么?有大师兄厉害吗?”
吕观玄斟酌片刻,道:“差不多吧。我以修道法为主,迟胜清以修剑为主。”
“小世叔,你不参与吗?”
吕观玄无奈一笑,“掌门师兄特地嘱咐,不允许我参加。”
苏云庭问:“大师兄今年多大了?”
“六十有三。”
苏云庭道:“那师叔你这么年轻,就和大师兄的功力差不多了,未来,岂不是要比他还厉害?那您能不能指点指点我们?”
吕观玄道:“未来,虚无缥缈,谁有说的定呢?有人年少得志,却江郎才尽,有人碌碌无为,却大器晚成。”
“我昆仑墟功法奥妙无双,一切都是祖师阅览道经,观天地之变化悟得。若是修行遇到瓶颈,可以多读一些道经,其中为人处世之理与功法关键之处大同小异。”
傅慎行道:“还是得看天赋。你看师父门下的那么多师兄,以徐师兄为例,修道五十多年,仍在三境知微。”
“福生无量天尊,仙缘浅薄,全看造化。正所谓:‘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中。’”
吕观玄道:“傅慎行,修炼是水到渠成之事,可勤奋,但不可痴狂,是言:‘大天之内,复有小天’,打坐养心,睡觉吃饭,缺一不可。”
“知微辟谷,宗师冥想,天劫问心。此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高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吕观玄谆谆教导,傅慎行听之倍感惊讶,连连称是。
吕观玄又看向苏云庭,笑道:“业精于勤荒于嬉,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师叔教训的是,我...弟子今日就改。”
“师叔!”迟胜清走下台,向吕观玄打招呼。
“胜清,观你呼吸吐纳,道德还真诀又有所进步?”吕观玄问。
“师叔说的是。”迟胜清看向了吕观玄旁的两个少年。
“大师兄好。”二人拱手道。
迟胜清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师弟,你们应该就是沈师叔新收的两名亲传弟子吧。沈师叔真是慧眼识珠。”
“他日,文鼎峰一脉的首座,当是他二人。”
“师兄和师叔过奖了
“大师兄好,小师叔好”
“你们好。”
迟胜清见来人愣了片刻,道:“我记得,你们是古镜民师叔门下的...谷云申和姬陵。”
“大师兄居然记得我等的名字,真是荣幸之至。”
迟胜清笑道:“都是同门,何来荣幸之说?”
这二人年纪也不大,大抵十四五岁,一人身材微胖,一人高高瘦瘦。
谷云申直接略过了慎行与云庭,将他们当做偷偷跑来观摩的小道童。
姬陵感慨:“大师兄,当今七脉,唯有玉皇峰,龙泉峰人才辈出啊。我们其他五脉倒是逊色不少。”
迟胜清道:“二位师弟过谦了。古师叔武功盖世,昆仑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况且,有你二人在,未必会逊色我等。”
“大师兄说笑了。”谷云申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说:“我们两个还年轻,看着神兵试炼有心无力。”
吕观玄喃喃:“说起来,近十几年,神兵试炼的魁首大多是玉皇峰,龙泉峰。”
姬陵无奈说:“可惜啊,有大师兄在,其他弟子如何取胜夺魁?”
迟胜清摆了摆手,“此次试炼之后,我就要深入闭关了,我师父交代过,自此以后,神兵试炼可就不许我参加了。”
傅慎行和苏云庭相视一眼,均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姬陵道:“长武峰虽说负责弟子们的演练,比斗,但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吕观玄轻轻点头,“就本门之势来说,长武峰确实有青黄不接之象。不过也要不了多久,二三十年,眨眼就过去了。”
谷云申苦笑:“那这二三十年,我们恐怕就是七脉倒数第一了。”
姬陵忙说:“云申,你难道忘了,咱们下面还有一个文鼎峰兜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