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我？”

    钱晚霄指着自己问道。

    “回大人，您是地葬王张无相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愕然地看着钱晚霄。

    “你不是湮山道的……你、你是张无相？”

    宋雨霏惊讶地看着钱晚霄，讷讷地问道。

    “我不知道。”

    黑无常看着道长一行人，道：“几位是大人的道友？”

    “嗯。”

    黑无常见钱晚霄点头，放了人。

    白无常叩首，道：“大人三年未归，今日一来，还请大人随黑白执事一同，回宫执位。”

    这个是时候，钱晚霄对自己的过去似乎有了猜测，但他仍感觉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便用眼神向道长求助。

    道长点点头。

    他又看向唐嘉心，后者亦然。

    “那就……走吧。”

    过了这座桥，穿过树林，就见一座宫殿。

    这一路，安静无比，没有异常。

    宫殿黯然，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不过，规模不小。

    进宫殿要爬上几层石阶，门口上方挂着个长木匾，写着：阎罗殿。

    钱晚霄傻了，这不是阎王的地盘吗？

    “几位非内部官员，还请在殿外静候。”

    黑白无常拦住众人，只留钱晚霄一人通过。

    他想了半天，还是进去。

    宫殿里供着冥火，每处角落里都发着悠悠的绿光，照亮了整个殿堂。

    宫殿两侧，有两排桌椅，坐着许多官员似的人，桌上摆着一摞一摞的书，有的则毫无规章地散在地上。

    这些人把头埋进书里，像极了做功课的学生。

    走在前面的白无常道：“大人空了三年执位，期间的职务全由我们执事处理，今日一来，可要接替我们。”

    说着，便来到宫殿尽头。

    一层层台阶之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处座位。

    那座位由木头雕做，花纹如游龙，贵气又雅尚，乍一看还以为是龙椅。

    钱晚霄攀上石阶，回过头去，不由得一愣。

    坐在两侧的官员同黑白执事一起朝跪在殿中央，声势浩大，误以为是上朝。

    “恭迎地葬王，归山执位！”

    “吾王同天齐寿，同地不朽！”

    钱晚霄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说起，他们只能跪着。”

    唐嘉心的声音近在耳边，他便循声看去，眼前一亮。

    她就在身边。

    “你怎么进来了？”

    “奶奶我乐意。”

    钱晚霄嘴角微微扬起，看向那些人，道：

    “起来吧。”

    钱晚霄本以为来到地葬山，便是死里逃生的冒险，但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称王，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不过，他以为自己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刚想出去溜达溜达，就被黑白执事拉了回来。

    黑无常道：“大人仍童心未改啊。”

    白无常道：“大人，相较于玩乐，执事才是首位啊。”

    “哦。”

    他只得重回座位。

    “大人，这是近日的阴阳录，请过目！”

    白无常捧起一本书，递了上去。

    “大人，门口那些牛鼻子道人，如何处理？”

    钱晚霄这才想起这一茬，心念一邪，反问道：

    “你想怎么处理？”

    “这些牛鼻子道人不知自身轻重，妄想镇平地葬山，按常理，是要喂牢犬。”

    “喂狗？”

    “是啊大人。”

    “谁出的这馊主意？这么狠？”

    “大人真是多忘事，就是您啊。”

    我真这么说过？

    钱晚霄故作镇静，道：“他们是我朋友，你要敢动他们，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是是是。”白无常忙赔笑，又发现一旁坐着的唐嘉心，又问道，“大人，这位是您的第二任夫人？”

    “哪里来的第一任？我掐死她。”

    听唐嘉心这么说，黑白执事的态度可就端正了。

    黑白执事背过身去，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大人的夫人真不少啊。”

    “说的是啊。”

    阴阳录，一本记录死人姓名的的书本。

    钱晚霄翻了几页，恍然想起来，他们费尽心思来地葬山是有正事，却在这时，书本上一个名字吸引了他：

    吴万里。

    钱晚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发了好一会呆，叫来黑白执事，问道：

    “这个人，在哪里？”

    两位执事看着那个名字。

    黑无常道：“此人由我关押，在四牢，明日便要入轮回……大人是要见此人？”

    “带我去见他。”

    黑无常没说什么，走在前面领路。

    阎罗殿后，有处山岩。

    山岩正面，修有方形入口，里面黑漆漆一片。

    入口两边，拴着两只比藏獒还凶的狗，估计就是白无常口中的牢犬。

    它们见钱晚霄一行过来，温顺的像只小猫咪。

    但当黑无常踏入，墙边便燃起冥火来，一直延伸至尾端。

    这是一个呈方形的空间，两边便是一个个的狱笼。

    “混蛋，放我出去！”

    里面传来怒吼声。

    “我们已经死喽，你还管我们做啥子？”

    接着，这种声音便越来越多。

    黑无常充耳不闻。

    这里关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穿着官服，生前是做官的。有的则是粗布衣，平民百姓。

    只是，他们在认出钱晚霄之后，纷纷闭了嘴。

    在里面拐了几个弯，黑无常停在了一间狱笼前。

    面前躺在草席上睡觉的，不是吴万里又是谁呢？

    钱晚霄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眼泪却仍不住地流。

    黑无常问道：“大人莫非认识此人？”

    钱晚霄擦干了泪，点点头：“把牢门打开，我有话想跟他说……你们都退出去吧，我想一个人。”

    “是，大人。”

    老吴还在睡觉，亲切的呼噜声让钱晚霄不忍打扰。

    他强忍住泪，坐在老吴身旁，一语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

    老吴翻了个身，滚到了钱晚霄跟前。

    老吴就像一层薄薄的影子，没有实体。

    他微微动了动眼，睁开一条缝，越睁越大。

    “你？！”老吴不敢相信地指着钱晚霄，“你怎么在这？”

    “不行吗死老头……”

    “难道你也死了？”

    “我是大活人，你才死了！”

    “那你怎么在这？”

    钱晚霄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之后便耷拉下脸来。

    他不忍去看老吴，因为他怕眼泪会止不住。

    “该死的胡萝卜，竟敢让你冒这个险！”

    爷俩倚着木笼，突然无话可说。

    老吴道：“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啥啊？”

    “关于……你到底是谁，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