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茑萝
“地下室内唯一一位手腕上戴有红色丝巾的人”,这个描述很特别啊。
首先是对方一定处于地下室内,不会离开的意思吗?
其次,手腕上戴有红色丝巾的人,有且只有一位,是这样么?
最后,丝巾是戴在手腕上,而不是像甜心公寓的洋娃娃那样戴在领口是吗?
写规则的人怪严谨的嘞。
进入地下室后,茑萝先是遵从搞事规则,在火炬灯旁边小憩,恢复精神状态。
火炬灯旁边很多洋娃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人……
是在一瞬间突然变大恢复成人吗?不太明白,无法想象。
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后,茑萝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精神了。在这种世界她可不想待太久,能早点出去就早点出去。
虽然她也不是很确定,出去了是否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从桌子上起身,然而不知怎么的,一个洋娃娃被她的头发带了起来,然后掉在了地上。
茑萝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有一缕被编成了一条麻花。
她低下头盯着地上那个穿鹅黄色裙子的、看起来很无辜的洋娃娃,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对方很可爱。
她把洋娃娃捡起重新放在了火炬灯旁边,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些相关的思考。
甜心公寓的住户都是现实世界的外来者吗?像她和江忍冬,以及那个“不允许触碰红色”房间里的那些人那样?
她的意思是……甜心公寓是真实的吗?甜心公寓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吗?如果是,也就是说这里会有原住民,是这样吗?
那他们费尽心思离开甜心公寓后,会不会继续遇到下一个诡异的地方呢?
不过就算会,大部分的地方,应该只要遵守规则就都能活下来吧?只要不去好奇和主动探索怪谈的真相。
像甜心公寓这种,遵循规则反而会寄的,还是比较少数的吧。
当然,她无法去求证。也许可以问问?
茑萝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她在这里认识的唯一一个人,悦悦,那个短发的很活泼的女孩。
她站起身上前,表现出友好的、想要聊天的意图。
“悦悦,你还不睡觉啊?”
“噢,茑萝姐姐,你来了,坐我旁边吧!”悦悦还是那么活力四射,“我们这种非行动队队员都是白天睡觉的啦,晚上比较精神。不过……地下室里好像早晚都是一样啦。”
茑萝坐在她旁边,点点头,“你在甜心公寓住了多久了?为什么会选择租这里呢?”
“我也才刚搬来这里两三天……”悦悦歪着头想了想,道,“因为我刚毕业嘛,在新泽市找了份文书工作,就想着在公司附近租房。不过新泽市市区你也知道,租房价格贵得很……”
“然后我有天就在街上看到有发传单的,填了可以领一个洋娃娃小玩偶,我对可爱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就填了一下,然后发现甜心公寓租房价格超级便宜耶!我以为是骗人的,结果我亲自来这里问了,居然真是这个价格!”
“我就很心动嘛,就问前台能不能短租试试,前台说可以,我就住进来了……唉,我就知道便宜没好事,谁知道这里这么邪门!”悦悦满脸愤懑。
茑萝安静地听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悦悦脸上的神情。
不像撒谎。
就算是现编,也不会编这么流畅,除非她是专门训练过的。
最重要的是,悦悦说这里是新泽市。
而新泽市在哪,茑萝根本是一头雾水。她跟左思协都是住在云起市的。是不是一个世界不知道,不是一个城市倒是板上钉钉。
还是挺难判断的。
茑萝假装无意地问道:“那你老家在哪啊?也是新泽市吗?”
“不是哦,我老家在凛州的耶。我跟我家里关系不是很好啦……所以我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打工,不想离家太近。”悦悦不好意思地说道。
茑萝的脸颊有点发麻。
呃。
凛州又是哪儿?
这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你呢?茑萝姐姐。”悦悦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来,“你看上去不像是会住甜心公寓的样子诶。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比较成熟?然后甜心公寓的装修又比较可爱这样子。”
你说得对……因为这丫的根本不是我想来住的!我没得选!
茑萝的内心在咆哮,但脸上仍然是无懈可击的假笑。
“是呢,我确实不喜欢。但这里的租房价格也是真的很便宜。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茑萝想了想,又问:“公寓是不允许住户离开吗?”
悦悦严肃地点点头,低声道:“准确的说,是住户住进这里之后,就会忘掉很多东西……忘了自己还需要工作,忘了自己还有社交,总之就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干,人也会变得沉默寡言,呆滞木讷。”
因为变成洋娃娃了……
茑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看了看手表,道:“先聊到这里吧,悦悦,我想去问问行动队的事情。”
悦悦大吃一惊,连忙道:“你要加入行动队?这个很危险的!而且你是女孩子……”
“跟是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么?”茑萝不甚在意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真的很危险!我之前也是有一个朋友加入行动队,然后某一天他没能回地下室,后来……”悦悦脸上浮现恐惧的神色,“后来有人在701房间发现了它,他已经变成洋娃娃了。”
茑萝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地下室里这些流血的洋娃娃。是真正的洋娃娃,已经没救了的那种。”悦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我们把它带回地下室,结果它一靠近火炬灯就自行焚毁了。”
茑萝的眸光一凝。
她沉默了一会儿,拉起悦悦的手,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是这些事情总得有人要去做吧?记得告示上的话吗?这里是安全的,但我们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悦悦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那好吧……”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凑到茑萝的耳边低声道,“我听说行动队的绿色册子比较安全,你到时候记得拿绿色的。”
茑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安抚道:“知道了,我会的。”
告别了悦悦,茑萝在地下室里寻找了一圈,推开了几个已经询问过可以推开的门,终于找到了告示中说明的那位手腕上戴有红色丝巾的人。
对方正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背对门口,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地下室里很常见的火炬灯,灯的周围围着一圈洋娃娃。
他正拿着针线缝补洋娃娃身上的破损处。
茑萝站在他的身后看了一会儿。
这里的洋娃娃并不是布料和棉花制成的。那他为什么可以用针线缝补洋娃娃呢?还是说这个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针线?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才停下手里的手里的事情,转过椅子看着她。
“我想加入行动队。”茑萝开门见山地道。
对方点了点头。
他打开抽屉取出了两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封面一红一绿。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递给茑萝,而是放在了桌子上。
册子附近的某个洋娃娃突然倒了下去,黑色半圆形纽扣制成的眼睛正对着手册封面。这家伙一看就好奇心旺盛。
他的右手取东西的时候,茑萝盯着他手上的丝巾看了一会儿。
红色丝巾是打结的,但是无法判断那是否是蝴蝶结。
茑萝盯着丝巾看了很久。
“你的名字?”
“茑萝。”
他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已经打开的水果西米露罐头递给她。
“尝一下。”
“这个算甜品吗?”茑萝敏锐地问。
“尝一下。”
他重复。语气与刚才并无二致。
茑萝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法沟通的。
茑萝结果罐头看了一眼,罐头里面有草莓块,于是她直接挖了一勺草莓块放进嘴里。
她眨了眨眼睛。
“是烤肉,而且烤得很焦。”
她感觉自己在说胡话。
不过对方听到这个答案却不怎么意外。
“这里有两本手册,你可以领取一本作为你的工作指导。”
茑萝这时候再去看他手腕上的丝巾。丝巾确实打了结,但并不是蝴蝶结。她之前所看到的似乎是错觉。然而他手上的丝巾应该没有改变过。
是茑萝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
茑萝觉得很惊奇。
两本册子,红色的有一层塑封,绿色的则没有。红色的手册右下角印着11的数字,绿色的则是1。
茑萝拿起绿色的册子开始翻看。
她并没有说要哪一本。她只是先拿起绿色的看一看而已,并没有决定就要绿色的。
对方似乎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催,只是沉默着,等待她做出选择。
茑萝看完后把绿色手册放了回去,又拿起红色手册观看。
这一本她翻得很快,像是在刻意寻找某一条规则。
她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多停顿了两秒,然后斩钉截铁地做出了选择:“我要这本红色的。”
对方点点头,然后把那本绿色的册子收了回去。
“我今天就要开始工作!”茑萝语出惊人。
她的神色非常冷静,语气也非常坚定,并不是一时脑热。
“现在,你就可以把我今天工作所需要的物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