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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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乌帕萨围攻白茅寺 路大富挺身救觉空

    从山洞下去不难,两人身手敏捷,尤其欧阳明芳,自幼跟着欧阳休练的一身好轻功,此时施展出来,飘来飘去,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山下。路小天不会轻功,手脚却甚麻利,不一会儿也已下来。回想一天以来的种种奇异凶险,两人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路小天背上的法盒甚是沉重,一天下来水米未进又屡遭险境,现在一颗心放下来,一跤跌坐在地,抹着满头冷汗说道:“师妹,我实在走不动了。这个东西太重了。”

    欧阳明芳想,这法盒是铁血团的镇教之宝,我们这样背着四处招摇,实在太显眼了,倒不如趁现在天黑,找个地方藏了,等哪天找到了骷颅令,再来取回也不迟!遂道:“我们得把这个盒子藏起来,不能背在身上到处乱窜,这样也太过显眼!”

    路小天想了一想,知道师妹说的是。想着放回山顶应该更安全,但要再想回去却比登天还难,放回上面的山洞,亦不安全,倒不如随便找个地方,人不知鬼不觉无迹可寻更好。

    他左右细看,星光之下,周围古木参天,棵棵俱都直立挺拔,高有数丈,找个地方将法盒埋下去虽然安全,恐怕有朝一日再要找回,也是不易。

    忽然,路小天看见一棵大树,有两人一般粗细,显得格外粗壮,树冠像一把巨伞遮天蔽日。两个人走近一看,却是几棵树长在一起,像绳子一样缠绕扭曲在一起。因为太过高大,周围的树木被他遮住,周遭一片空旷,甚好辨认。两人一商量,把法盒在树下不远处挖了一个坑埋了,又仔仔细细做好了伪装,记住了地方包,方才放下心来。

    此时此刻,暮色渐渐深了,山风吹的呼呼作响,就如同惊涛核浪一般,夹杂着山上野兽的怪叫声,不由得让人心生惧意。

    两个人坐在地上,欧阳明芳紧紧抓住路小天的手臂。她的身上有些颤抖。两人自幼生长在青石谷中,虽然不得自由,但是从来不用担忧衣食住行。现在父亲不知死活,青石谷安危如何俱都一无所知,想到前路茫然,不禁落下泪来。

    路小天见欧阳明芳如此,倒激起了男儿本色,心想纵有千辛万苦,也要让师妹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两个人原已打定了主意下山先找白茅寺去寻路小天的父母,休息片刻即行起身,沿着山脊向山下走去,原想着等到了山下先找地方歇息,明天一早赶路。谁知山路崎岖,走来走去,到了半夜时分还是在山里盘桓。

    路小天道:“师妹,我们这样乱走不行,不如我们找户山里人家先歇上一宿,明天天亮了再找路下山。”

    欧阳明芳问路小天:“这深山里哪有人家?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坐了,等到了天亮或许就能找到人家了!”可一想到如今饥肠辘辘,嗓子要冒出火来,加上山风冰冷,不觉的暗暗叫苦。

    路小天道:“试试无妨!”

    两人住了脚步,欧阳明芳不知他如何个找法,见他把手放在嘴边,以为他要大声喊叫,哪知道他竟然汪汪汪汪学起狗吠之声。山中空旷,他声音浑厚,回音缭绕。欧阳明芳不禁失笑。

    就听见不远处一个山坳里传出狗吠之声,一时间,竟然有四五处狗叫声此起彼伏起来。

    路小天道:“师妹看我这招如何?!我们两人且找个人家喝口水去!”说罢挽了欧阳明芳的右手,跟着狗叫的声音走了过去。

    两个人行不多远,果见有一条小径依稀可辨,曲曲折折再向前走,山坳之中一片黑影之中露出几间茅屋。

    到了近前细看,几间草房有些破落,四周篱笆不过半人高,沿篱笆种了一圈花椒树。花椒树枝丫旁出,横七竖八密不透风。两片柴门虚掩着。

    两个人站在墙外,不仅有些惊讶!原来是循着狗的叫声过来的,现在却鸦雀无声。

    正在两个人疑惑之间,忽然看到屋内灯光亮起,一个女人尖叫一声没了声息,接着有两个人推门出来,手提钢刀,左右张望了一阵,在院里站了。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的,到处都是穷鬼,榨干了也挤不出一两油来,干脆一刀砍了省心!”

    另一个人声音破锣一样,:“张三跑,你他妈的说别人穷鬼,你不是穷鬼一个?仔细小心些,别出了差错让大哥拔了你的皮!”

    路小天和欧阳明芳对视一眼,情知有异,怕是闯进了贼窝或是遇到了正在抢劫的强盗。他两个都武功在身,倒也不觉得害怕。但是这是第一次面对也不免惴惴。

    路小天和欧阳明芳打了个手势,要她不要出声先要看个清楚。如果是遇到了抢劫,一定是要打抱不平的。欧阳明芳低声道:“路师兄,我们的剑……”

    路小天想起两人身上的长剑都在山洞中丢失。他灵机一动,在地上捡起一根手指粗的枯竹,一折两截,一截自己拿了,一截递给欧阳明芳,道:“用打狗棍怕也不妨!”

    两个贼人站了一会儿,看外边没有动静,嘻嘻哈哈转身回了房内。

    两人在篱笆外离开茅屋一丈开外,屋里动静听不甚清楚,只能听见有人大声呵斥,有声音低声哀求。路小天忍耐不住,站起来大声叫到:“家里有人么?”

    一边叫着一边提了半截枯竹大摇大摆推开半掩的柴门,和欧阳明芳闯了进去。

    房里的强盗也已听到外边有人大声叫喊,均有些诧异。这里地处偏僻,又是半夜时分,不知道是敌是友,呼啦啦一起跳到院中观瞧。但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年岁不大,一人手拿半截枯竹,心里都是既惊且惧,不知道这两是什么来头。

    一个肥头胖脑的汉子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站在前边,脸上的肉横了两横,张嘴骂到:“哪里来的小贼,打扰爷爷们的清净!”,殊不知他自己就是一个贼人!

    路小天嘿嘿笑着对欧阳明芳道:“原来是一个贼窝!”

    那汉子听他说自己是贼窝,也不恼怒,曳斜着眼瞅了一会儿,一眼看见欧阳明芳留着长发是个年轻女子,指着欧阳明芳喜不自胜叫到:“弟兄们,原来这是一个小娘儿们,看来老天有眼啊!”

    众匪人听了,一个个哈哈大笑,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欧阳明芳哪见过这种场面,退后两步叫到:“你们要怎样?”

    肥头胖脑汉子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冷不防提起大刀当头就朝路小天砍去。他这一招出手既快又狠,人又离得很近,匪人中有人胆小,不仅啊出声来闭了双眼。

    路小天见那大刀带风劈下,观察对方把刀的手法和移动的身法,早已知道他不过是仗着力气大乱砍乱杀而已,决然不是会武功之人。

    他身形一动,那刀已经劈空,汉子用力过大,一个踉跄向前险些摔倒。欧阳明芳自幼得欧阳休真传,武功比之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差不了多少,见他出手如此这般,一颗心放下,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朝路小天说到:“原来不光是一个贼窝,还是一群草包!”

    汉子是这伙匪人的头领,出道以来方圆几十里内还没有像今天这样遇到对手。元末时期,习练武术被严格禁止,普通人家不允许藏有刀剑兵器,很多地方菜刀都是几家人合用一把。他仗着身强力壮,又抢夺了官府的几把钢刀长矛,在偏僻处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平日里恃强凌弱,哪有人敢顶他半句。眼下被一个弱女子当着贼众的面奚落,不禁怒火上涌,双手把一把钢刀抡的风车一般,直朝着路小天身上招呼,嘴里一边叫到:“都死站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剁了他们!”

    匪人们听见头领招呼,纷纷举了手里家伙就要冲上前去。欧阳明芳娇斥一声:“不怕死的就过来”。把手中枯竹横握在手,觉得这把剑倒也合手,就是太轻了些。

    匪人们见路小天只是躲闪,又瞧欧阳明芳一个柔弱女子,手中提了一根枯竹,想来不过是迷了路的一对小情侣,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恐怕还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其中有两个匪人要在头领面前邀功,递一个眼色各自提刀向欧阳明芳扑了上来。欧阳明芳那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等他们到得跟前,早就枯竹刺出,只听啊呀两声,两个人脖子上已被刺穿,血箭喷出,兀自向前冲出几步,倒地身亡。其他人看得清楚,见这个女子出手竟如此狠辣厉害,一个个惊讶不已,依然不敢小瞧这两个少年,远远推开,不敢再上来。

    那领头的胖子一看,心下骇然,手中的大刀已经没有了章法,被路小天一竹竿刺中手腕,那钢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枯竹不像长剑可以断人手臂,但是毛刺扎入肉中疼痛尤甚,那胖子甩着手臂疼的在原地打圈。

    一群匪人刚才还张牙舞爪,此刻却像见了鬼魅一般,呆怔怔立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

    路小天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强人们听了此话,拖了同伴的尸首恍若丧家之犬跑走了。

    欧阳明芳第一次动手杀人,心下当时慌得厉害,见歹人们如此不堪一击,顿觉信心大增,豪气万丈,心旷神怡。

    两个人跨进房内,见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儿缩在被子下瑟瑟发抖,知道这里不是匪人的窝点,却原来是被打劫的农户。孩子吓得要哭,被母亲死死的摁住,一张小脸憋的发紫。见路小天和欧阳明芳进来,炕上的男人呼地跳下来,从角落里摸了一把砍刀,就要扑上来拼命,那女人放了孩子,一把抱住男人的腿,死命楼主不放,嘴里哀求道:“他爹,不要啊!”

    路小天道:“大哥大嫂不用害怕,匪人们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欧阳明芳也款声安慰:“放心吧,那些人都已经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男人听两人讲话不似刚才的匪徒,再看两人打扮,像是富家子女,方才安下心了,扔了砍刀,抱头蹲在炕下,复又站起。女人蓬头垢面,抽抽搭搭手拍着孩子啼哭,那男人瓮声瓮气劝道:“不要哭了,这样的世道,能活着就烧了高香。”

    又转头对路小天道:“多谢两位哥哥小妹救了我全家人性命。只是既然他们来了,就是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天,早晚都是一死,您们救与不救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你们也赶快逃走吧!”

    欧阳明芳听了男人的话,内心颇感不快,心想,这人真不知道好歹,我们救了你一家人,不感谢已是失礼,哪有这般和恩人说话的。

    路小天皱眉问那男人:“大哥此话怎讲?”

    那男人叹一口气,坐在炕上低头不语。女人听了男人的话,满脸绝望,一手楼了身边的孩子,一边垂泪,也不言语。

    两人见他们如此,再看孩子惊恐的缩在父母怀中,颤抖的厉害,知道定然有事。路小天喝到:“你这人古怪,有事就说,没事你害怕什么!那些人又不是妖魔鬼怪,难道你就怕成这样,怎么做人的男人、做孩子的父亲!”

    那男人头低的愈低,始终沉默不语。女人见路小天如此说自己的丈夫,一手搂紧了他的脖颈,开口道:“官人不要这样说他,这不是他的错。那些人也不是抢匪,他们是黑虎门的人。这几天他们已经来过几次了,看来不把这里交给他们,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今日他们走了,明日一定还会再来,早晚都会把人逼死。你们赶快离开吧,不要连累了你们!”

    两人听她这么说,越发觉得奇怪,路小天问道:“大嫂慢点说,这黑虎门是什么人?他们又逼你们做什么?”

    女人从炕上下来,给孩子掖了掖被子,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转回头道:“两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怎么会不知道黑虎门?他们一个个心狠手辣,只要他们看上了谁家,必定,必定会家破人亡!前几天他们到这里,逼我们离开这里。可是,可是……可是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到哪里,还不一样是个饿死。”

    路小天问到:“逼你们离开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些土地是黑虎门的?”

    那女人抹了把眼泪道:“原来这里地处偏僻,是个没人管的地方,我们一家几辈子住在这里,虽说不方便,日子还过得去。可是前几日,黑虎门的人开始搜山,说是找什么仇人,结果他们仇人好像没有找到,反倒发现了我们这几户人家,就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让我们要么拿出房契地契,要么就要搬到别处。可是我们世代住在这里,官府也不来管,哪里有什么这契那契?周边几家已经被他们逼走了,只剩下我们一家,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所以……”

    边上沉默不语的男人瓮声瓮气道:“大不了就是个死,搬到哪里去?地搬不走,房子也搬不走,到了他处,无房无地,不一样饿死冻死?我听说就是走的那几户,也都被他们半路上杀了。听说他们要找一支什么令箭,方圆几十里的山民已经被杀绝了!”

    路小天听男人说黑虎门在找什么令箭,想起师傅说的骷颅令,不禁心头一凛,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人好奇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想来这两人是深夜赶路迷了路,要不然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道:“九峰山!”

    又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是来投亲的么?找的哪家哪户?”

    欧阳明芳抢着答道:“我们是从苏州过来投亲,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山里,天太晚迷路了就拐到这里来了!”

    女人撩了一把头发说道:“我听我爹说过,苏杭甲天下,那里到处都是有钱的老爷太太!你们要到什么地方投亲?”

    欧阳明芳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白茅寺!我家一个远方伯父从小出家,听人说到了河南的白茅寺落脚。我们是过来寻他老人家的。”

    元朝时期,寺院庙堂被官府保护,做和尚是个好差事。找一个当和尚的远方亲戚,相当于投了官亲。

    男人听了,说道:“你们走错了路,白茅寺我去过,那是在山的南面,这是山北,离这儿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只怕他们那里也被围住了!”

    路小天和欧阳明芳对视一眼,道:“听人说白茅寺的觉空大师名望甚高,武功盖世,难道黑虎门还敢招惹他们!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不当讲?”

    女人惨然一笑道:“我们都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忌讳的?你倒是说说看。”

    路小天道:“大哥大嫂,我兄妹是习武之人,说话直接,你们听了不同意也不要见怪。看你们现在境况,再要在这里住下去恐怕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只怕搞不好还要连累孩子。你们倒不如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白茅寺,如果我们找到了伯父,自会恳请他老人家收留你们,如果找不到,我兄妹也会想方设法给你们再找一个住处。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路小天说的是真是假,但看这兄妹两个的衣着打扮,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女,适才又看到黑虎门被他们打的落荒而逃,知道两人功夫了得,想想自己的眼下处境,也由不得不答应。

    男人盯着路小天说到:“小兄弟此话当真,我们夫妻愿意做牛做马跟随报答。”

    路小天道:“大哥说的有些过了。今晚有缘相见,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流落街头。就是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我二人定当给你们找个去处”

    那孩子受了惊吓,已经睡着了,红扑扑的脸蛋上尚有泪痕。

    女人听了,立时就要跪下去给他们磕头谢恩,慌得欧阳明芳上前扶住了。

    既然如此,路小天说不如今夜就走,省的再出意外,少不得那夫妻二人着急忙慌收拾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只包了两个包袱。到了五更时分,那男人背了孩子在前带路,欧阳明芳扶着女人,五个人一头扎进茫茫大山,向着白茅寺走去。

    白茅寺位于九峰山南麓半山处,当地人又称“梦觉寺”、“大觉寺”,创建于唐朝高宗年间,后来经过五代、后周扩建,到了元末,规模已经非常宏大。元朝统治者对汉人看得很低,但并不排斥汉地佛教,白茅寺不仅由政府拨款供养,更是拥有大量田地用来耕种,地方官府不敢过问寺内事物。

    元朝以佛教为国教,僧人受人尊敬,因而到了元末,很多生活无计的民众纷纷入寺为僧。此时的白茅寺房舍百间,僧众百人,田产千亩,山林不计其数,嫣然已是中原第一大佛教寺院。时为主持的觉空大师学识渊博,不慕名利,渡人为念,恬然淡泊,乃是一位世人称颂的得道高僧。

    这天一大早早课刚过,有沙弥来报,有一伙人来到寺院,自称是来自四川藏地的上师,法号炬木特,专程前来拜会觉空主持。

    觉空皱眉道:“炬木特上师?倒是没有听说过,蕃僧和我汉地佛教向来没有往来,今天特来拜会,不知道所为何事?”

    沙弥稽首道:“他也没有秉说。但是在他身后跟了几十号人,个个夹枪带棒,挥刀舞剑,看上去不像是我佛门中人。”

    首座觉明和尚脾气暴躁,听说炬木特带了一群武林中人,道:“这样的出家人,不见也罢,免得污了方丈的清誉!”

    他话未说完,就听禅堂内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进来,震得房梁直颤:“哈哈哈,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觉明师父休在人后坏我名声!”

    这声音入耳尖细如针,震得人耳内疼痛。众人大惊,左右相顾,不知这鬼魅般的声音从何而来。

    觉明脸色胀紫,叫到:“师兄,这哪是什么拜会?待我先去会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上师!”

    觉空闭目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师弟确实有些孟浪。既然有客自远方来,当然要见上一见。释先,你出去迎他进来便是!”

    那叫释先的小沙弥双手合十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一刻,就听得脚步杂乱,一群人拥着一个身材高大,肥头大耳的蕃僧进来。

    觉空双手合十迎了上去,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道:“想必就是炬木特上师了,事先不知未曾远迎,罪过罪过!里边请!”

    炬木特见觉空一身麻衣,形嬴骨瘦,两道雪白寿眉,脸上平淡祥和,和普通寺庙的长老也无甚区别,有心试一试他的功力。他运起内力,略一稽首,将自己独创的万花罗汉掌暗中推出,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直扑觉空面门。

    觉空微微一笑,稍一摆动袍角,炬木特突然觉得掌力全无,身体晃了一晃,险些向前冲出,顿时吓了一跳。但他修炼数十年,功夫修为极为上乘,瞬时间将功力一收,脸上一热道:“大师承让了!”

    觉空微笑颔首,回到禅堂坐了,那炬木特不待主人吩咐,自己在堂中空地上也盘腿坐下。后边的人等有男有女,在炬木特身后排成两排也坐了下去了。

    觉空大师道:“上师不远万里来到敝寺,不知所为何事?”

    炬木特哈哈笑道:“觉空大师过谦了,白茅寺规模宏制,在我佛门之中乃是藏龙卧虎之地,怎能称为敝寺?!”他把一处清净之地说成藏龙卧虎之地,言语之中已露不敬。

    觉空听了,微微一笑,觉明先前被他用传音大法讥讽,现在又见他出言不逊,两眼死瞪着炬木特。

    炬木特继续说道:“此次到贵寺,有两件事要办,一是听闻大师不仅佛法无边,就是武功也出神入化,我想和大师切磋一下,共商护法大计。二来,有朋友托我办一件事,想向大师借一个人,还望大师一并成全,免伤和气!”

    他一开始话还说的婉转,到了最后,竟语透威胁。

    觉明早已忍耐不住,站起身来怒声道:“看来你是上门闹事来了?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亮出来就是,我先和你切磋切磋!”

    炬木特也不恼怒,缓缓说道:“我要找的不是你,是觉空大师。听人讲,觉明大师一手‘妙音渡劫掌”天下无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觉空大师说道:“觉明师弟,不可对客人无礼,请先坐下。炬木特上师说的不错,我确实在修炼“妙音渡劫掌”,但这“妙音渡劫掌”却不是上师讲的什么上乘武功,而是我佛所传普度众生的第一法门。上师想要,我且说与你听!”

    说罢,一手持掌颂道:“净土法门,乃如来普度众生之特别法门也。如来愍念众生,示成正觉。俯顺群机,循循善诱。大根则令其悟一心之具造,断惑证真,以直趣菩提。小器则令其明三世之因果,趋吉避凶,为入道方便。虽则大小不同,权实各异。皆须断尽见思二惑,方可出离分段生死。倘惑业未尽,道果未成。纵有修持,不能自主。久经生死,进少退多。以道不胜习,业能缚心。譬如坯器未烧,经雨则化。虽有前功,了无所益。

    以是之故,特开一信愿念佛,求生净土法门。俾若凡若圣,或智或愚,同以深信切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极乐世界。此则以己信愿,感佛慈悲。感应道交,必蒙摄受。

    迨至临欲命终,即得随佛往生也。既往生已,则已断惑者,速证无生。具业缚者,亦登不退。从兹亲炙弥陀,参随海众。熏陶化育,染如来之妙香。障尽智圆,复本具之佛性。俯提劣机,曲护初心,唯此法门,最为第一。如来之恩,广大周至。虽天地父母,莫能喻其万一也。……”

    炬木特虽然能说能讲汉话,但听觉空方丈用汉话讲经说禅,十懂一二,他一心想要比试武功,而且身后有人相逼要抓紧向觉空要人,是以再也忍耐不住,喝道:“觉空大师不要推搡,普度众生我们留待以后再讲,我先和你比试比试!”

    说着,运足内力一掌向觉空击去。他这掌乃是万花罗汉掌中最为凌厉的一招,出招看似平常,但掌力却暗含杀机,犹如大浪翻涌,自弱而强,翻滚涌动,滔滔不绝,中间又如夹了飞石流矢,时缓时疾。

    觉空早知他不会善罢甘休,见掌风袭来,不敢怠慢,念一声:“阿弥陀佛”,双掌合十,身体不动,身下蒲团向右移开数尺。说道:“上师不可造次。”

    炬木特一掌落空,一掌再出,觉空大师只是双掌合十,口中诵经不停,坐在蒲团之上飞来飞去,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炬木特见他只是躲避,并不接招,怒火上涌,腾地站起,双掌一翻,竟是朝着觉明而去。觉明见主持师兄躲而不发,也感恼怒,见炬木特掌力过来,觉得并不剧烈,伸掌边接。觉空想要阻止依然不及,觉明晃了一晃,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堂内众僧见首座受伤,一涌而起,炬木特身后众人见势不对,也纷纷站起,拿了武器在手,堂内气氛为之一变。

    觉空大师扶了师弟起来,搭脉一看,却不似受了很重内伤,知道炬木特只想和自己对招,对觉明没有下重手,心中稍慰,回头朝炬木特道:“上师对我师弟手下留情,足见佛心一统,人心居善。我院诸师兄每日里只知吃斋念佛,修心向善,并没有武功高深之人。上师功力深湛,以我的微末之力实难承受,只能用哗众取宠之功勉力支撑而已!上师见谅!”他把一身绝佳的腾挪功夫说的轻描淡写,姿态低到不能再低,也不提为师弟雪耻,众人听了,皆都不以为然,觉得身为一寺的主持,如此作为,怕是再也不能服众。

    炬木特听了,哈哈笑道:“觉空大师,中原第一的高僧,竟如此糊弄我一个同道中人,你既不与我比试武功,我也不能再逼你,那样倒显得我气量狭小。”

    觉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师能这样想,真是佛主佑我,老衲感激不尽!”

    炬木特上前两步,单手一辑算是还礼,开口说道:“大师也不必自谦。我还有一事要请大师成全。”

    觉空知他来此必有缘由,缓缓说道:“请上师言明,天下人天下事,蔽寺但有可成全的地方定当尽心竭力。”

    炬木特听他说的愈加谦卑,心想觉明功夫不佳,觉空虽声名在外也不过如此。哈哈笑道:“那倒不必,我说的这件事大师举手之劳耳!”

    说着转回身去,扫视站在殿外的白茅寺僧人,叫到:“哪位是路大富师兄,可否出来相见!”

    白茅寺这几年屡屡有强人闯寺,也俱是要找寻俗名路大富的僧人。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谁叫路大富。听了炬木特的话,一个个左看右看,并没见有人出来应承。

    炬木特哈哈大笑,大声说道:“我道白茅寺什么名山大刹,原来不过是一个藏头缩尾的地方,区区一个路大富藏在这里却不敢说出来,真是徒有虚名!”

    众僧人听他当着方丈的面如此,一个个把拳头握的咯崩崩做响,心中俱都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只是不知道哪位是路大富,想要大声喊出来,却不知从何开口,一双双眼睛盯向方丈,只等着方丈一声令下,就是这番僧武功再高,拼了性命也要和他斗上一斗。

    觉明虽然受了内伤,不是炬木特的对手,但是听他如此侮辱寺众,禁不住又要起来和他打斗。觉空朝他扫了一眼,觉明知道师兄不让他出头,哼了一声复又坐下。

    觉空任炬木特奚落,只是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忽听得头顶一个声音咯咯笑道:“原来光头和尚确实比不过长头发的和尚,看来爹爹说的不假!”

    众人都吃了一惊,抬头向头顶看去。

    但见一个黄毛小儿穿着紫色小衫,头上梳了一个朝天的辫子,正端端正正坐在一根横梁上,两条腿左晃右晃。

    炬木特和觉空觉明比众人更要吃惊,以这几个人的武功,哪怕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听的清清楚楚,偏这少儿却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进来,更不知他是什么时间到的梁上。

    炬木特这次过来白茅寺寻找路大富,本是接了铁血团教主的教令。他知道教主已经几次派人到白茅寺找人都没有音讯,原也不抱希望,只是想着借这次到中原来,要通过这次白茅寺之行扬名立万。他自幼习武,多年来拜访名家高手,自创一手名花罗汉掌打遍西域无敌手,是以心高气傲,哪里将去去白茅寺的和尚放在眼里。哪知万花罗汉掌虽然击倒了觉明,却对觉空无可奈何,这时又见一个童儿不知不觉闯了进来,更加怒火冲心,趁着众人惊讶之际,刷的一掌朝着童儿劈去。

    众人不及阻拦,一起啊了一声,他刚才一掌把觉明打得吐血,这一掌下去,童儿哪里还有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忽见炬木特脸色大变,缩掌用两手抱住右腿,险些一跤摔倒在地。那童儿见了,嘻嘻嘻笑着,混似对刚才的凶险一无所知,又觉得眼前的变故就如儿戏一般,甚是好玩。

    炬木特抱了腿左右张望,怒声骂道:“哪路小贼娘养的东西,敢使阴招害我。”他见小童天真烂漫,不似有武功之人,知道有高手相助,细瞧之下,却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

    童儿见众人都东张西望,也左右观瞧,稚声稚气说到:

    “姐姐姐姐,你藏在哪里?你的针上涂了七宝膏没有,你说长大后教我打七宝梅花针,可不许赖账!”

    众人听他说话,知道方才炬木特是中了一个女子打出的七宝梅花针才会如此。又听他说针上涂了七宝膏,都不禁替炬木特担心。

    炬木特大吃一惊,少一运气,觉得被梅花针打中处丝丝发麻,知道七宝膏一定是毒药。今天出师不利,尚没有开始发威就中了别人毒针,面子丢的不是一般的大。可是除了这童儿和自己带了的几个人,都是光头和尚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姐姐的踪迹。

    炬木特朝着觉空方丈怒到,“耍的什么手段?毒针伤人,卑鄙至极,真是有失贵寺风范”。他原想说有本事咱们比一比拳脚武功,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目前处境,就是真要比试,恐怕也不一定能赢,是以改口。语气已经不如此前傲慢无礼。

    觉空早已看见他被一枚银针打中鹤顶穴,但是发射银针的是谁也没有看清楚。但是事情发生在本寺,也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刚要张口,梁上的童儿先说话了:“恁大和尚,已经说了是我姐姐打的梅花针,你找老和尚扯什么道理。你倒是试试把针取出来,要不七宝膏一发作,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炬木特内功深厚,岂会不知。他刚才依然运气想把毒针逼出,哪知少一运气就剧痛难忍,那银针似乎钻的更深,听了童儿的话,知道这毒针里藏着蹊跷。

    想要撩开了膝盖看看,可是当着众人面前哪好意思。一时之间,竟然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猛然之间,就看炬木特弯腰下蹲,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双手拉了裤脚,呲的一声撕开了,手起刀落,竟然用小刀划开膝盖上的皮肉,要将银针生生拔出。也多亏了他这样做,那银针原来是一门独家暗器,入肉即生倒钩,越是用力疼痛更甚,想要用内力逼出万万不可。

    众人见他如此,都觉得残忍至极。

    炬木特拔了银针,强忍疼痛,站起身来朝着觉空单手一辑,说到:想不到贵司和鬼驭手成杰竟是一家人,得罪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不待觉空回话,转身一瘸一拐在众人搀扶下走出了白茅寺。

    觉空叹了口气,知道得罪了炬木特恐怕白茅寺以后再无宁日,却也无可奈何。今日之事,他本想着息事宁人,防着路大富的消息少有透出,会引起江湖上的滔天巨浪。想不到这炬木特如此傲慢无礼,更想不到鬼驭手成杰会搅入其中,出手伤人。

    觉明低声道,“师兄,那童儿……”原来就在炬木特剜肉去针的空儿,那梁上的童儿竟然不知去向。

    觉空摆了摆手,让众人散去,对觉明道:“师弟受伤了,且去后堂让老衲为你疗伤。”

    觉明捍然一笑,伸臂踢腿说到:“这点轻伤还伤不到筋骨,已经没事了。倒是这炬木特中了七宝膏的毒,恐怕会要了他的小命!”

    觉空双手合十,说了一声“我佛慈悲”,接着朗目放光,说到:“鬼驭手成杰万不得已不会用毒,那童儿不过是吓唬炬木特罢了,他插手进来,只怕比炬木特更要麻缠,以后师弟要多加留意,千万不可把路施主的事情透露出去,要不他就会大祸临头,白茅寺怕也难逃一劫!”

    觉明道:“以师兄的武功,像炬木特今天这般行径,似乎不必太过忍让,让他们觉得我们白茅寺太软弱可欺。”

    觉空双目微闭,半晌方睁开眼问道:“路施主可好?”

    觉明道:“一切都照师兄的安排,只是路施主油尽灯枯,已然时日不多了!”

    觉空黯然道:“他无辜之人枉遭无辜之灾。我当年偶然救他,想不到却让他一世只能隐迹行藏,家人分离,实在是罪过罪过!”

    觉明知道当年黑木崖之事,当时觉空还是寺内首座,有一天正在黑木崖附近采药,偶遇赵普和秋叶生春陈章河抓拿朝廷逃犯常十万,觉空知道路六六和常十万寡不敌众,只能偷偷救了路大富和两个孩子。却不料后来路六六拿着捡到的骷颅令逃出了重围。因为丢失了儿子和孙子孙女,路六六流落江湖到处找人到现在踪迹不见。后来寺内一俗家弟子从觉空处偶然探听到路六六的后人藏在白茅寺中,竟然透漏给了奸人赵普,铁血团屡次派人到白茅寺打探消息,迫不得已觉空只能偷偷让路大富隐姓埋名,并把他的儿子路小天送到了青石谷,让他的女儿和内人投奔福建清水庵。一家人从此相隔天涯不能相见。此事虽然时隔多年,路大富只有感激之情而无埋怨之意,但是觉空一想到因为自己当时没有把搭救路大富的讯息及时告知路六六让他年老之时四处寻找着落无定,还有就是自己无意中透漏了路大富的行藏导致他和家人无法团圆相聚,让一个无辜之人遭受无妄之灾,就觉得对路大富不住。

    觉明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师兄,也觉得路大富憨厚老实之人,有家有室却要一生孤苦伶仃,实在是堪可叹息!

    两人相对无言多时,忽然听见有人吃吃偷笑。抬头再看,又是那个顽皮童儿坐在梁上,一手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手捂着嘴看着两人发笑。

    觉空觉明都感到今天之事不可思议。这童儿和鬼驭手成杰必有关联已是无疑。但鬼驭手成杰六十多岁年纪,无儿无女,虽说七宝梅花针是他成名绝学,但是他的轻功却是泛泛,断然不会逃过觉空的眼睛。这个童儿今天骗过这几个高手的眼睛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被人送到梁上去的,他说是姐姐射出的七宝梅花针,这姐姐又会是谁?

    觉明虽然脾气暴躁,人却是个好人,尤其是童心尤胜。现在四下无人,他见童儿坐在梁上,一时兴起,一跃而上,和童儿并排坐在了一起。

    那童儿想要躲避,但是觉明来得迅捷,一坐下就抓住了童儿的后背衣衫。童儿一惊之下,手一松,手中苹果就要掉落而下,觉明眼疾手快,一伸手接住了递给他,哈哈笑道:“小弟弟拿好了!”

    那童儿白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你武功不好,眼神也不好么,难道没有看出我是个小姑娘么?”

    觉明一笑,连声说到:“原来是个小姑娘,那就是小妹妹了,真是对你不住,老衲老眼昏花,确实不光武功不好,眼神更是不济,你原谅则个。”

    女童把玩着手中的苹果,嘻嘻直笑。

    觉明问她:“你笑什么?”

    女童杏眼一翻,说到:你管我笑什么,这个苹果光光溜溜,滑不溜秋,好玩得很。

    觉明这才明白她在笑什么,也不在意,又问她道:“听人说你的姐姐比你漂亮,不知道是也不是?!”

    女童又是嘻嘻一笑,露出两腮两个圆圆的酒窝,并不看他,两眼盯着站在殿中的觉空,说“你猜!”

    觉明学着她的声音说到“我猜是猜不到的,不过我知道姐姐一定比妹妹漂亮,估计她的轻功也比你好,梅花针打的也比你准。”

    女童怒道:“不和你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胡说八道,怪不得姐姐说和尚们个个都是骗子,不光骗大人,连孩子也骗。”

    觉明脸上变色,抓她后背衣衫的手一紧,厉声说道:“你姐姐是谁,再不告诉我,我就……”

    他话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银针晃动,一枚梅花针刺入了他的膻中穴。一时觉得气息将绝,抓着女童后背衣衫的手一松,一头从梁上栽了下去。

    觉空正闭目听两人对话,忽然没了声音,知道不对,睁眼看时,觉明正从梁上落下,赶紧出掌托起,稳稳地把觉明接住放到地上。再往上看时,一道黄影闪向殿外。他知道是有人把了女童离去。但是师弟躺在地上,来不及去追,只能任他们逃去。

    觉空掀开他的衣襟一看,在膻中穴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银针已经被人取走。看起来颜色无异样,不像让人喂过毒药,这才放下心来。

    再看觉明已经翻身站起,试了试气息,胸中已不似刚才翻涌,已经是通畅无阻了。只是神色有些伧然,嘴里喃喃说道:“是她!”

    刚说到这里,就听有人在外边吵吵嚷嚷,有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进来,禀告说:“方丈,不好了,又有几个人闯进来,说是要找,要找那个什么路大富的人。”

    觉明以为是炬木特又返了回来,没好气地训斥道:

    “你惊慌什么,告诉他们确是没有什么路大富,让他们走便是了!”

    小沙弥涨红了脸,低声说:“师伯说的是。可是这次来的人,说是路大富的后人,是来寻亲的来的。”

    觉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和觉明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到寺院门口。

    只见白茅寺门口十几个寺中僧人站成一排,两男两女拉着一个孩子,正嚷嚷着要闯进寺中。

    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高声叫道:“我们是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觉空方丈!”

    一位寺中长老说到:“觉空方丈今天闭关修炼,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年轻女子说道:“刚才有一队人刚从寺里出来,口中还说刚和觉空方丈比试过武功,还说觉空方丈的武功……”她想说听人说觉空方丈的武功不过也稀松平常,可是到底没有说出口来。

    那位寺中长老还要说话,就听有人小声说道:“方丈来了!”

    觉空快步走到跟前,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微微一笑:两位少侠,老衲等你两个多时了,快快有请!”

    原来,前些时日,觉空方丈得到讯息,青石谷被铁血团攻破,谷主欧阳修一怒之下水淹青石谷,自己也生死不明,江湖上盛传欧阳修的女儿和徒弟路小天逃出生天,铁血团在江湖上发出通缉令,要将他两个捉拿押往公格尔山上的铁血团总教。

    所以觉空一听说有一个年轻人人要找路大富,已经猜出十有八九,今日见到这个年轻人,看他和路大富模样相似,再看他身边的少女,猜到他们就是从青石谷逃出来的欧阳明芳和路小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村夫相随,还带了一个孩子。

    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觉空方丈以少侠相称,把他们带到后堂。

    一到入后堂,来不及寒暄,路小天急切说到:“觉空方丈,请告诉我父亲所在何地,让我见他老人家一面吧。”

    看觉空沉默不语,欧阳明芳也说到:“觉空大师,我父亲欧阳修临终之时,告诉我们叔父在你这里暂居。小天师弟思念父亲多年,还望您成全。”说到自己父亲,禁不住语带哽咽。

    觉空念了声“阿弥陀佛”,问道:“小施主说你欧阳先生临终之时,莫不是亲眼看见欧阳先生…”

    欧阳明芳摇了摇头。她只是猜测自己父亲已遭毒手。

    觉明一旁安慰道:“欧阳大师武功了得,如今青石谷已被大水淹没,或许大师已然逃了出来,没有确然消息之前,先不要伤怀!”

    “至于小天施主要见父亲,也是人之常情,无奈路居士皈依佛门带发修行多年,已经斩断红尘。认父一事,还要先告诉他让他自己决定。更何况你父亲境况险恶,行踪一旦被江湖人士获知,恐怕会有大难临头。听说铁血团正在到处寻找你二人,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路小天就把被困山崖到夜遇匪人如何救人一一说了。觉空觉明听他两人小小年纪就如此急公好义,心里十分高兴。命人把带来的一家三口带到寺外的田庄当中好生安置,又传上斋饭,四个人边吃边聊,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