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凯半晌没有见许嘉恬开口，他敲着桌面，让她回神，问道：“只是校友？”

    他很聪明，三言两语就猜到他们不止是校友。

    许嘉恬拉回飘飞的思绪，“也许吧！”

    如果她当年，听了程乐展的劝，在他靠近的时候，她就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是，她从遇到他开始，这一切，更像是注定。

    许嘉恬显然不想说下去，钟凯善解人意道：“你的私事我管不着，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钟总，要不是你愿意接纳我这样的外行，也许我不能从事这个行业，我对你十分感激。”

    他们之间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是她对林司衍的妥协，她多么希望，有一天，这段恋情，能公之于众，她在等，但她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一天。

    许嘉恬沉重的神色，似乎要破碎，钟凯只觉得难受，转移了话题，“这个果汁厂，在十年前，是很火的老牌子，时代在进步，原老板，故步自封，没有跟上潮流，要换作别人，可能做不下来，但是林总他手段毒辣，出手就是上亿的项目，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入手。如果叶秉渊攀上他，可以借助这次果汁厂的死灰复燃，提高身价。”

    “嗯，这个事，何秘书刚才跟我说了，我有个提议，在报价上，降低标准。”

    许嘉恬说着看向钟凯，在询问他的意见。

    钟凯认可了许嘉恬的想法，微微笑，“嗯，这个项目交给你，进一步跟林总洽谈。”

    “叶秉渊的事一直是你亲自经手，我去做，不方便吧！”许嘉恬为难，他们之间的情况很复杂，她不愿意为这些事，惹林司衍不高兴。

    钟凯引导着许嘉恬的思路，让她明白他的用意，“你来万禾两年，叶秉渊和你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今天他有错，你也有错，作为公司的经纪人，把艺人的私事告诉外人，我支走叶秉渊，是不想你在艺人面前，失去威信，而让你去处理这件事，是不想让你被人抓住话柄。”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我没想到，他会拿这件事当筹码。”

    “你干预不了别人做的事，林总今天的话非常的直白，叶秉渊那边，你得去善后，我不管你跟林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善后工作，是你犯错的惩罚，记住你得教训，以后不要再犯了。”

    钟凯跟人沟通有一套，情商非常高。

    听到这儿，许嘉恬明白钟凯让她去沟通，是为了消除这件事跟叶秉渊产生的芥蒂。

    “我记住了。”

    “从林总带来的原始合同看，他不是空手而来，理论上讲，他开出的方案，可以接受，但是你是万禾的人，你要明白，时刻以万禾的利益为主，林总有的是钱，不用给他省钱。”

    “嗯。”

    钟凯手下培养过无数个明星，得心应手，已经没有什么刺激了，但是许嘉恬却是稍作提携，在短短两年成为金牌经纪人的唯一，他对她寄予厚望。

    许嘉恬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早跟随林司衍的离开，飘走了，钟凯说的话，到她耳朵里，左耳进右耳出。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许嘉恬愣了一秒，才回应：“有。”

    “你今天状态不好，下班吧！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许嘉恬是开林司衍的车来万禾的，她站在万禾楼下，看着人潮来往，随便上了一趟公交，过了两站，收到了钟凯发的地址。

    神秘花园103包厢。

    钟凯对B城的熟悉，就像是在自己家，有几个房间似的，他总能挑到低调又雅致的地方吃饭。

    许嘉恬到神秘花园，钟凯已经到了，他看着窗外摇晃着杯里的香槟，看到她走来，起身挥手示意。

    钟凯微微欠身，请许嘉恬落座，她寒暄道：“钟总挑的地方一直很有格调。”

    钟凯替许嘉恬倒上酒，却没有讲话，让许嘉恬压力倍增，在她印象中，钟凯极少像今天这么沉默。

    “钟总也会有烦恼吗？”

    “凡人都是血肉之躯，怎么会没有烦恼。”

    那个无所不能的钟凯，也会有烦恼吗？

    许嘉恬端起酒杯与钟凯碰杯，“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我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做你的倾听者还是可以。”

    钟凯抚下酒杯，与许嘉恬再次碰杯，“先给你道歉，今天冒昧的问你的私事。”

    许嘉恬打着哈哈，“怎么会，是我先做错了事，你好奇也不奇怪。”

    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与林司衍的关系，即使是钟凯。

    一瓶酒见底，许嘉恬却不显醉意，钟凯很少见许嘉恬喝酒，包括带着许嘉恬到各种场合，他都为许嘉恬挡酒，没想到，她还挺能喝。

    “你酒量不错。”

    以前许嘉恬并不会喝酒，是在跟了林司衍之后，才酒量渐长，在无数个他不在的夜里，只有喝醉了，漫长的夜才能光速消逝。

    许嘉恬开着玩笑，“女人天生带三分酒量。”

    “以后得路，你需要自己走了。”

    “什么？”

    钟凯摆摆手，满不在乎的微笑，“我研究生毕业就进了万禾，用了八年的时间，让董事会认可我的价值，走到今天的位置，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我考虑了很久，跟董事会提出做万禾的股东，他们拒绝了。”

    钟凯一饮而尽，许嘉恬作陪，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趁还有时间，我们都有选择奔赴更好未来的权利，我不认为这是错事。”

    “人只有在没做决定前，才会害怕，我现在十分坦然。交接完手里的工作，我准备离开万禾。”

    钟凯的语速平静得没有波澜，似是当头棒喝，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就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

    钟凯帮许嘉恬解决过不少麻烦，对于他的离开，许嘉恬不能接受。

    “有一天你会明白，用个人的力量，与资本对抗，有多么无力。”

    “你很好。”

    无论是公司，还是职场，又或是对外，他的名声在业内都是数一数二的。

    许嘉恬不能理解钟凯的处境，却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