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毛瀚民的感激让他不能马上就开口拒绝，因为他拒绝的话，会落毛瀚民的颜面，自今而后他不能这么再在市政里划线拿那每周四百欧的薪水了，他要找到一个能尽快还清国内欠款的工作。

    从天而降的机遇又不能不使他犹豫，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可黯淡无光的前途还有通向球场的道路上的荆棘坎坷又让他惶恐畏惧，要是再有点磕碰的话，他的腿也许就完了，他总不能带着残疾走完后面漫长的人生吧……

    当人生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犹豫彷徨了，看着面前的《罗斯福传》，他想起大学公园遇到的老人。

    当第二天老人在费希尔陪同下来到沈彬面前时，老人真正的身份才在费希尔介绍下呈现在沈彬面前。

    老人根本不是斯亚尼奇所说的弗兰克·普斯卡斯，普斯卡斯是港台翻译中文的口音，在大陆人们都叫他普斯卡什，就这一字之差，让沈彬没有往这个和贝利、加林查几乎同时代的巨星联系到一起。

    在现代足球发展的漫漫长河中，能够称为超级巨星的，寥寥无几，普斯卡什是第二个，第一个是斯蒂法诺，然后按时间顺序才是加林查、贝利、贝肯鲍尔、克鲁伊夫……。

    普斯卡什现在虽然已经是耆耋之年，但仍是匈牙利足协最有权势的人，就是在国际足联都有强大的影响力，国际足联每年的最佳进球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普斯卡什奖'。

    在老人和沈彬父子交谈的时候，他又一次提出了沈彬不同寻常的脚法，当沈彬向他讲述自己左腿比右腿长了一公分时，老人开心的哈哈大笑。

    “足球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第一运动，它的魅力也就在这儿。

    如果你从事的是篮球运动等其他运动，你的双腿存在这样的缺陷，那就是致命的，因为所有需要跑动的运动项目都需要双腿的一致性、协调性。

    而足球在带球和攻门中总是一只脚作为支撑脚，另一只脚则需要用来控制球，两条腿作用不一样，所以你的腿不是一样长短，有时候反而是你的优势。就像左撇子比正常足球运动员更有优势一样。”

    “可是这非常影响我的跑动速度，在国内很多俱乐部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对我的培养。”沈彬又想起了在龙江佳佳队清退自己之后，父亲带着自己寻找球队到处碰壁的往事。

    “这是一种无知的谬论，你的双腿才相差一公分，而巴西足球巨星加林查两条腿相差足足有六公分，这影响到他成为影响一代人的足球大师了吗?”普斯卡什脸上表现出对这些人的无知的蔑视。

    “我知道你对移民感到不适，我在六十年代到过你的祖国，从那些人的身上能感受到和你一样对那个古老国家的热爱，但爱国并不是光保留国籍那么简单，就是拥有华国国籍的人都是爱国的人吗？

    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在匈牙利，也有很多匈牙利人拥有匈牙利国籍却做着有损匈牙利国家的事，也有不是匈牙利国籍的匈牙利籍人做出很多对匈牙利有益的事。

    当你弱小时，对你的国家的帮助是微不足道的，当然这很伟大，但当你实力强大时，你对你的祖国的帮助会更大。

    就你刚才向我叙说的你的过往经历，就你这一代人而言，你们国家的足球是没有希望了，足球是集体运动，不是乒乓球那样，一个人也可以为国争光，就是马拉多纳也还要卡尼吉亚、布鲁查加等一些强力队友才能获得成功。

    如果顺利的话，你只要走进足球这个梦幻的殿堂，只要你努力成功了，你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成果，不说其他比较虚幻的，就拿最直观的财富来说，那就是你难以想象的，你要是拥有了庞大的财富和影响力，就可以改变那里的现状，把亿万球迷对成绩的需求变为现实，这不是一种对你的祖国的一种大爱吗？”

    普斯卡什的话终于平复了对移民的顾忌，也撬动了对足球再一次重新上路的渴望。

    沈援朝提出对沈彬身体能否承担现代足球高对抗的顾虑。

    “你要是十年后伤成这样怕是有一半可能不能继续这项运动了。

    但你是在身体没有发育完成的时候受的伤，通过西班牙马德里那里的手术，我看应该没有问题。

    你那天的比赛虽然比较业余，但你的身体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已经有五十年从事足球这项工作了，他逃不过我这样一双眼睛，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你要充分相信我这样一个老人的一双眼睛。

    你移民到匈牙利是最好的选择之一，首先匈牙利虽然是欧洲二流球队，但你会拥有一些还不错的队友，其次你只要按照我设计的线路走下去，你有很大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佼佼者，在他们中间你会很容易得到话语权，就像五十年前我在那里一样。

    你如果移民法国，你会有齐达内那样的对手。德国更是三驾马车的自留地，所有一流强队都是这样。

    还有，你知道在所有西方民族都是名字在前面，姓在后面，只有匈牙利一个民族和你们汉人一样姓在前面，名字在后面吗？

    那是因为，我们整个民族都是来自遥远的东方，虽然过去了几千年了，一些生活习惯已经和汉人大不一样，但匈牙利还是保留着一些东方文明的传统。

    在整个欧洲，对东方那个古老的大国最亲善也就是我们匈牙利了，也许在我们内心深处，我们是拥有相同祖先的一家人。”

    沈彬听到普斯卡什这段话，就想起被霍去病赶到西方的匈奴这个怪诞的想法。

    老人接着说道：“最起码在两国关系上不会让你感到难堪。”

    看到沈彬父子已经意动，老人又退而求其次，“你们要是还有顾虑，没有考虑清楚的话，可以把这个问题延后。

    在来之前我让人了解过你们国家的国籍政策，在孩子18岁之前华国是容许双国籍存在的，你可以先加入匈牙利国籍，然后在两年后，到了18周岁再选择为那个国家足球队效力，你有两年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你看这样怎么样？”

    几年了，沈彬终于卸下心中部分重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承认，他对老人的提议动心了，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且牵扯的地方也太多，他真的需要考虑一下……

    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的毛瀚民突然说：“我觉得你应该回来和我一起踢球。”

    沈援朝看着子侄一样的毛瀚民问：“你觉得？说说你的理由。”

    “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跌倒的，就该在哪里爬起来！”毛瀚民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惜他在不是长辈恰是长辈的沈援朝面前，有些躲闪又有些兴奋的神情都和台词不大配合，更是破坏了他精心准备的台词和现场严肃的气氛。

    他板着脸装大人说教的神情让沈援朝忍俊不住。

    笑过之后，沈援朝对沈彬说：“我原则上觉得你应该试一试，要是到马德里的检查结果得不到令人满意的结果，那也好从此死了这份心，但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人生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沈彬对着普斯卡什真诚的说道：“那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明天我就跟你走，下面的安排由你们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