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寅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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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 道士4

    不知过了多久,周奇从睡梦中惊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感觉自己心情好像恢复了一些。

    “李通。”周奇对着大门叫了一声。

    “吱”的一声大门被打开,李通走进房间:“怎么了,少爷。”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周奇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道。

    “刚过了申时。”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大概一个半时辰前赵捕头就带着人赶往槐老村那边了。”

    周奇在心里盘算一下从平城到槐老村的路程道:“出城都有一个半时辰了,应该快要回来了。走吧,一起去城门口看看吧。”

    说完周奇从床上爬起走出大门,李通也没有阻拦,只是紧紧跟在周奇后面。

    两人走出小院,先去不远处的六扇门,发现并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随后骑上马匹赶去城门。

    赶到城门后周奇站在城楼上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赵捕头他们的身影。

    又站了一会,李通低头对周奇道:“少爷,这一时半会儿赵捕头他们估计也回不来,不如先去吃饭,吃完再过来等吧。”

    周奇点点头从城楼上走下来,城门口并没有多少人,想来之前士卒的大规模调动,让人们感觉到不安。左右看了看发现街边竟然还有个面摊,走过去要了两碗羊杂面,周奇坐在凳子上,指了指边上的凳子,示意李通也坐下,李通犹豫了一下才有些拘束的坐下。

    摊子上并没有什么人,两人没等多久面就端上来,周奇拌了拌面,正准备开吃就听到“洪大”的声音从城外传来:“关城门,开大阵。”

    音浪滚滚,仿若雷霆瞬间传遍整个平城。整个平城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凝滞,随后猛地混乱起来。守门士卒拼命拉动大门,路上不多的行人也都在疯狂逃窜,面摊的老板直接丢下面摊转头就跑。

    李通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准备带着周奇赶去六扇门。

    “别动,”周奇开口止住李通,李通顿时停住,正准备开口劝劝周奇,就听到周奇接着说道。

    “平城的护城大阵依托于地下庞大的能量,防御力在整个州都是名列前茅,普通的妖怪根本打不破大阵,如果来的是个能打破大阵的妖怪,那我们不论躲到平城什么地方都活不了。”说完周奇夹起面条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吃起来,不知道老板用的是什么调料,面的味道有些冲,冲的周奇止不住的流眼泪。

    不多时一道藏青色的光幕将整个平城笼罩起来。

    浑身是血的赵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城,正站在城楼上,看着城池外面铺天盖地的飞禽走兽,心中的恐惧止不住的往外冒。

    赵捕头借助宝物稳定住情绪大声问道:“百济,你为何率领部下袭击大夏子民,要是有什么冤情,自可以告诉本捕,我必会上报朝堂,为你讨回公道。”

    “冤情?哪有什么冤情,只不过是下面的孩儿们有些肚饿,所以来打些血食,要不赵捕头你行行好,将这一城的血食都送于我如何?”一道声音从城外传来,声音温润却让人听着胆寒。

    赵捕头面色狰狞,不知有几分愤怒几分惧怕道:“百济,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朝廷震怒派遣强者前来追杀你吗?你虽为十万大山之主,但终究不到妖王之境,又岂能敌得过国师,总捕!”

    百济听后轻笑一声道:“噢,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国师昨天就已经死了,你们朝廷现在只剩下一个总捕头,怕是独木难支,亡国之象已现啊。”

    赵捕头被这个消息吓一跳,国师已经七百余岁了,寿元不多,还真有可能突然坐化。并且之前他听说草原各部数年前就被整合,光是国师那个层次的高手就有两个。旁边陈国的国君据说也成功突破,自称紫吉真人,大将军更是不弱于自家总捕,而且背后还有真武派支持。若是国师真的已经坐化……

    “如果你现在大开城门,我还会准你加入我们狐族,予你一世逍遥自在。”百济开口继续说道,声音温润透露着丝丝魅惑之意。

    “咔”赵捕头腰间的玉佩出现一道裂缝,赵捕头也被瞬间惊醒。

    抬起佩剑指向百济,大声喝到:“妖孽休得胡说八道,国师实力惊人,寿元悠久,乃在世仙人怎会坐化。哼,我早已将消息传递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强者赶到,容不得你猖狂。”

    说完赵捕头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用力一捏,一道青光从令牌中飞出,没入大阵中。顿时大阵光芒一亮彻底隔绝了百济的声音。

    赵捕头看着城外悠闲自得的百济,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不知道它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轰”滚滚雷声从远处传来,惊得思绪不宁的赵捕头打了个寒颤,随后他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动,愕然抬头正好看到百济一脸悠闲的表情。

    “地龙翻身。”不知是城墙上的那个士兵惊恐叫道。同时赵捕头心里闪过一道念头,完了。

    地龙翻身会让大阵无法汲取到大地的力量,若是没有了这股力量的支持,平城大阵就像无根之萍,防御力都比不过他脚下的这丈许城墙。

    就在平城百姓陷入绝望之际,一道朦朦剑光从天外飞来,穿过入阵法核心,没入地下。

    “嗷”痛苦的嚎叫声从平城地底传出,地动停止了。

    那道剑光刚刚出现的时候百济就仿佛遇到天敌一般,脸色大变,右手一挥化作一股妖风向远处飞遁,竟没有丝毫的迟疑。

    余下的那些妖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自家老大都跑了,也都赶忙跟着跑。

    但是来不及了,如雨般的剑光从天外落下,将那些靠近城墙的那些头目级妖物斩杀大半,其中一道剑光更是追着百济而去。剩余那些灵智不全的妖怪完全被吓破了胆子,疯了似的逃窜,飞鸟相撞,走兽互相践踏场面变得混乱无比。

    “云河,你给我等着。”百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透露着丝丝痛苦之意,不复之前的温润魅惑之感。

    赵捕头和一众士兵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电光火石之间形式逆转,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落在他面前,完全视大阵于无物。

    剑光散去一个晴朗道人显出身形,道人手持长剑,率先行了一礼道:“贫道清余,奉祖师云河真人之命,前来斩妖除魔。”

    赵捕头听后条件反射般回了一礼,云河真人乃上清派掌门,据说已有八百余岁,可以说是人族之中最年长的一位存在。

    还完一礼后赵捕头忍不住看向清余手中的长剑。这应该就是上清派的镇派神兵吧,怪不得能轻易穿过平城的大阵,不过这位清余道人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能驱使神兵。

    想到这里赵捕头心里忍不住叹口气,又抱拳道:“道长高义,救护平城百姓,我代表他们谢过道长。还请道长在此休息几日,我将此事上报朝堂,想来必会有众多赏赐。”

    “不用不用,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况且我此行还有要事,停留不得。”清余摆摆手,丝毫没把赏赐放在心里。

    赵捕头见状不再提赏赐之事,转而询问道:“不知道长有何要事,如需帮忙,我等必会全力相助。”

    “祖师昨日夜观天象,言有一人与我上清派有缘,让我前来收他为徒。”清余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直接从城楼上跳下。

    赵捕头也跟着跳下,随后他就看到清余向着正在街边吃面的周奇走去,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周奇是李神捕的外孙,李神捕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刚死在妖兽手中,转眼这唯一的外孙就被道士带上山,怕是会大发雷霆。但是云河真人亲口说周奇与上清派有缘要收他上山,天下之大有几人敢阻拦?怕是李神捕自己也不敢吧。

    赵捕头心思复杂的跟在清余身后,向着周奇靠近。李通在二人跳下城墙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此时正将周奇护在身后。他认识清余,也和赵捕头熟识,但自己现在的主要职责是护住少爷的安全。

    周奇这时也发现了清余二人,停下筷子,拿出一张手帕擦擦眼角,又擦了擦嘴,站起身拍拍李通的手臂,示意他让开。

    周奇深吸一口气,一丝不苟的对着清余行了一礼道:“侄儿见过叔父。”因为家中有清余的画像,所以他认识清余。

    清余长长叹了口气道:“不用多礼。”随后走到凳子旁边坐下,拍拍旁边示意周奇也坐下。

    周奇顺势坐下,姿势准确态度恭谨,挑不出什么错误。赵捕头很识趣的退到远处,李通也稍微远离两人。

    清余又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安慰一二,就听到周奇问道:“不知叔父能否回答侄儿的一些疑问?”

    “数通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不用如此拘谨。”

    “据侄儿所知,从上清派赶制平城,哪怕骑乘玄马一刻不停也需要三日时间,所以侄儿有些好奇为何叔父赶到的如此凑巧。”周奇抬头盯着清余问道,他知道这个问题问的很无礼,很不知好歹,更有可能会让对方恼羞成怒,但有些问题他不得不问。

    清余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不由得闭上眼睛,似乎不忍面对那种眼光:“昨夜祖师夜观天象,言此地将发生妖祸,所以今日早上的时候,让贫道带着神兵前来除妖,并且让我收你为徒,带回山门。我借助神兵之力,一路飞遁用了四个多时辰,才赶到此处。”

    清余这段话周奇自然是听懂了,哈的笑了一声朝着天边拱了拱手道:“那小子多谢云河真人救命之恩,也多谢道长拯救这平城百姓。”

    看着面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少年,清余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再次叹口气道:“祖师言你于上清派有缘,让我收你为徒,道号灵真,不知你可愿意?”

    “真人亲自开口,说我与上清有缘,自是小子的荣幸,岂能不愿。”说完周奇便下跪拜师,没有丝毫犹豫。

    “弟子拜见师父。”

    周奇很清楚自己的仇人是十万大山之主的百济,若不拜师,又怎能获得力量去诛灭百济,为自己父母报仇?国师已死这大夏怕是快要亡国了。而且清余和自家父亲是结拜兄弟,于自己又有救命之恩,算是拜师的最好人选了。

    “好,好,好。”清余连道三声将周奇扶起。

    “师父我可以将李通也一起带回门派吗?”周奇站起身道。

    不远处垂手而立的李通闻言有些愕然,有些复杂的看向周奇,自家小姐姑爷都死在妖物手里,周奇也跟着清余去了上清派,自己回到李家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自己又做不出畏罪潜逃的事情。原本以为自己肯定难逃一死,却不想周奇居然要带着他一起去上清派。

    清余闻言有些欣慰点点头道:“李通非本门弟子,不能住在门派内,但山下有一座小城,他可以在城中生活。”

    李通大喜过望,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得有些哽咽。

    清余不待他再说些什么,直接激发手中神兵,一道朦朦青光将三人笼罩飞向槐老村。

    不多时三人就飞到槐老村,青光散去三人落到槐老村中,入眼的是一片断壁残垣。

    三人在村中搜寻许久,只找到了那把越渊剑,清余推算一番确定周正,李娟确实是死了,尸体也不知是入了哪只妖物腹中。

    清余三人为二人立了衣冠冢,周奇抱着越渊在墓前站了良久。转身,跟着清余离开了此处。

    三人回到平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清余就带着二人离开。或许是因为多了两人,让清余驾驭神兵有些吃力,所以直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三人才赶到上清派山门处。

    周奇将李娟放在他身上的银票都送给李通,让他去附近的城中生活。李通哽咽着谢过周奇,随后站在门边看着周奇跟在清余身后一步步走入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