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梦楼小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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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传剑(2)

    凤翾剑脱胎自大四相手,本是极上乘的功夫,但经过沈家百年增删,已经大大简化。但姜琢依然可以感觉到这套剑法的无穷潜力,甚至有很多精妙的剑招的变化都因为不好习练而被刻意省去了。

    饶是如此,真正学起来还是费了姜琢不少功夫。

    以后三日,姜琢便歇在隔壁房间,每天除了背诵口诀,便是习练凤翾剑。和预想的一样,余诏龙没有干预,其他人也没有在这段时间过来打扰二人。

    第三日上午,一套剑法已经使得颇有章法,可惜空有悟性,然而基础太差,很多剑招意到到剑却不能到,平白失了不少神韵。

    当然姜琢并不在乎这些,本来她也没打算用,自己摸索出剑法精髓,能在遇到沈云龄时讲清楚就够了。

    沈骈弟子也有十来人,难得遇到天赋这么高的人,三天相处下来,竟生出了收徒的想法。反正自家女儿对武学也没有太多兴趣,大概是学不来的,不如就将整套剑法传给姜琢,让她来发扬光大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姜琢在院中最后演示过一遍,沈骈坐在边上默默看完,此时他的气色已经差了很多,余诏龙给的内伤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生命。

    “你的于飞式使得还有问题,这一招精髓在于避敌反击一体,在对方全力出手不及提防的时候出剑。当然这怪我,毕竟你到现在还没有多少实战经验,领会不了也正常。”

    沈骈看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提点。想想觉得这样到底不妥,于是站起身,拿着木棍指向姜琢:“我来攻你,你再用于飞式试试。”

    不待姜琢反应,沈骈的招已到脸上。凌厉的剑风刮得睁不开眼来。姜琢只能凭直觉寻了个空隙向后避开,还没站稳,沈骈的下一招又跟了上来。如是斗了几合,姜琢渐渐遮拦不住,频频后退。

    就在此时,沈骈又一剑电刺而来。

    姜琢见再避已是不可能,只得仗剑硬上,挺起剑刃削向挥来的木棍。兵刃看看相交之际,沈骈却一抖手腕,木棍由横斩变为直刺。那木棍忽然转向,顿时又生一股力道,死死裹住宝剑,擦着剑脊刺向姜琢虎口。

    似乎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姜琢被这一变招打得措手不及,不用细想都知道沈骈这一招后面肯定还藏着其他变化,只得继续后退,步法渐渐慌乱起来。

    “招式可以千变万化,但你要记得,不管怎样繁复难辨,目的都只有一个——杀人。很多时候看似绝境,其实亦是转机。”

    姜琢此时手忙脚乱,并没有听太清沈骈的话,心里正不断合计着怎么破解招式,只见她手腕连连翻转,把一柄剑使得犹如春波荡漾,竟无意间绞开了木棍。机会只有一瞬,至此姜琢再不犹豫,右脚脚跟钉住退势,身子以脚为轴转了一圈,矮身前刺,剑尖恰恰抵住沈骈胸口。

    沈骈面露笑意,拄着木棍咳嗽起来,脸色也褪去红晕,开始泛白。

    “你的伤……”姜琢关切道。

    “无妨,趁现在还有些力气,把后面垂帘式,比翼式和最后的横翼九天一并和你演示一遍,你可要瞧仔细了。”

    沈骈说完,再次举起木棍,自顾自演示起来。

    姜琢静立场外,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沈骈把一根木棍使得好似蝉翼般轻巧灵动,时而上下翻飞,时而左右突刺,玩转前后,飘忽难寻。身体更与剑势相互牵引,浑然一体。

    一套剑法使完,沈骈气力不济,扔了木棍,走到椅子边闭目休息。

    姜琢没有贸然过去打扰他,默默把剑在手里开始比划,同时一面想着凤翾剑的妙处。既然当初创制出大四相法的灵感来自麟凤龟龙四个神物,现实中或多或少有着依托。尤其是凤龟两路尤其明显。凤翾剑走的正是灵动飘逸的路子,剑法开合便似羽翼翕张,辅以步法可不正是利爪腾挪。一念及此,姜琢大胆施展,把一套剑法当庭从头演示下来,只觉周身通畅,毫无阻滞之感。

    沈骈瞧地心惊,没想到姜琢不光在三天时间里学会了这一套剑法,甚至还能有自己体悟,改进了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心中不免感叹。

    “沈氏先祖有灵,降下这神仙人物传承本门绝艺。”

    时间多的很快,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时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姜琢放下剑,前去开门。

    昙交抬起头,目光越过开门的姜琢,看向沈骈,似乎在等着什么。

    沈骈本就重伤在身,没有好生保养,这三天里甚至亲身演示了数十遍剑法,身体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

    他点了点头,告诉昙交姜琢已经学完了凤翾剑。

    “林心士已到了落英镇,歇在老酎亭。堂主正集结臂助,看看能不能挡他一回。”

    他这句话是说给沈骈听的,无非就是告诉沈骈,别人都找上门了,一味退缩忍让注定是一厢情愿,该动手就得动手,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说完他又低头看向姜琢,:“小姑娘,余堂主专侯。”

    姜琢回望,沈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没有看向两人,而是注视着满天流云,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麻烦大师带路。”

    昙交笑了。

    “堂主正在后堂,你只管过去,除了月洞门左拐,到底便是,不会迷路的。”

    “那你呢?”

    “我还有些话,要同沈先生讲。”

    姜琢看他满脸笑意,一副得道高僧做派,其实心里不知酝酿着什么坏水。于是警告道:“要是被我知道你对他不利,我便把那件事说出来。”

    昙交正色道:“姜姑娘慎言!贫僧对你的承诺依旧作数,这种事可开不得半点玩笑。我与沈先生并无大仇,就是讲几句话而已,莫要多想。”

    “你最好是。”姜琢侧身让过昙交,朝着后堂走去。

    姜琢走远,昙交才走到院中。他拍了拍沈骈的肩膀,朝着屋顶喊道:“裴兄,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小院寂寂,姜琢一路走来,不见半个月人影。想来不相干的人早就被余诏龙遣散了,其他人应该都忙着对付林心士,不知聚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院落看似清静,四下里却空荡荡的,并无半株花草。倒是有几棵杂草,在砖石缝间顽强探出头来。

    姜琢不禁暗暗发笑:余诏龙看似洒脱,原来胆小到这种程度,生怕有人潜伏进来,甚至连草木都尽皆伐了。

    正想着,后堂已在眼前。

    姜琢在门前站了好久,里面没有回应。不得已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